第72章 暫避鋒芒
酸苦微麻的藥順着蕭長盈唇口流入餘可尋齒間,她被蕭長盈扣在懷裏無法動彈,舌頭碰到藥的同時,也貼上了蕭長盈的唇舌,藥的苦味好似變淺了,餘可尋沒法拒絕這種特殊的喂藥方式。
她瞪着蕭長盈,逼不得已地吞了吞,中藥從喉嚨滑進食道,緩緩流淌到胃裏,餘可尋覺得像蹚過了一池苦水,身體由內致外地散發着古怪的藥材味。
藥喝下去後,兩人只剩下唇口相依的糾纏,蕭長盈雙目微閉,情不自禁地開始深吻她。
餘可尋腦海中卻開始閃現兩人翻雲覆雨的場景,每個地方的觸感,每次緊緊相貼的敏感,讓她覺得蕭長盈似遠似近,兩人在一起時的真真假假,相互防着又失控地纏綿着,這一幕幕的場景讓餘可尋身體開始出現異常。
她目光渙散,也沒再回應蕭長盈的親吻,過去像一張龐大的網,籠罩在她周圍,餘可尋渾身開始發冷,發苦的喉間失去了味覺。
蕭長盈感覺不到她的回應,睜眼離開她的唇,深情款款地凝望她。
兩人靜默了片刻,蕭長盈問:“還要我繼續這樣喂嗎?”
“不用。”餘可尋回神走到桌邊,端起碗一口氣喝完,蕭長盈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為她剝好:“苦吧?來,吃了這個。”
餘可尋接過糖含盡嘴裏,甜苦相間,正如她此刻的心情,複雜至極。
兩人之間的氛圍起了微妙的變化,蕭長盈能感覺到餘可尋的異常,但沒有點破。
“我想出去走走。”餘可尋說。
“我陪你?”
“不用,這地方也不大,我不至于迷路。”餘可尋想往外走,蕭長盈忙進屋拿了一件厚實的棉服給她披上:“外面還是很冷的,你出去不要太久,手機也帶上,方便聯系。”
餘可尋點點頭,穿好衣服走出了大門。
蕭長盈怕她因為剛才的接吻想起什麽,沒有跟着。思緒淩亂時,自己冷靜會也好。她不确定餘可尋現在到底記得多少,就算記起一些事可能也會瞞着自己。
她了解餘可尋,喜歡把什麽都藏在心底,但自己何嘗不是呢?就算和餘可尋暫時躲在這裏,她也無法完全逃離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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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盈無法心無旁骛地跟餘可尋相處,她必須時刻知道外面的動向。
現在的平靜可能是暫時的。
風平浪靜的背後,也許藏着更大的波瀾。
一場暴風雨,正等機會蓄勢爆發。她很怕,将來一旦離開這裏,迎接她們的會是更大的坎坷。
她收拾好藥碗,拿出筆記本查看公司情況以及章羽凝傳給自己的秘密文件。
手表裏有定位顯示,她時不時會看看位置,知道餘可尋沒有走遠,她很踏實。
走出別墅院門,山林疊嶂,白雪皚皚,雪松被白色覆蓋着,山間溪流蜿蜒而上,疊水瀑布因為低溫形成了冰鑽,寒風中的美景,宛如仙境。
室內外的極致溫差,讓餘可尋不禁打了個寒顫,不遠處一群人好似正在施工,村的盡頭是一座精致的會所,從路牌标識就能看出方向。
目光所及都是景,村落式的建築,融入了中式文化,粉牆黛瓦,房與房有小溪穿過,有種小橋流水的詩意。
餘可尋往裏走去,漸漸有了人聲和煙火氣。施工的噪音,為這片建設中的世外桃源,增加了真實感。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眼睛看到的東西都是虛晃的。或許因為她臉陌生,經過施工地時引來一些好奇的目光,
餘可尋漫無目的地走着,避開喧嚣的工地,來到一處溪流,這邊有三個人在搭建木橋,其中兩人正離開這裏去搬木樁,另外一人在固定橋樁的地方聽電話。
她剛想繞開,忽然聽到那人叫自己。
“是餘小姐嗎?”
餘可尋訝異地轉頭,那人穿着工隊統一冬服,連安全帽都沒戴。他握着手機看起來戰戰兢兢,“有人給我打電話,讓我把手機交給身邊的美女,說姓餘,是您吧?”
“是我。”她發現手機界面顯示的是接通狀态,工人遞過來說:“要不您接一下?”
餘可尋面若冷霜,接過手機時深深望着工人,他的眼神剛被捕捉到就逃開了。
“哪位?”她對着手機問。
“蕭長盈帶你下鄉做什麽?”
是洛夫的質問聲,餘可尋再次看向那個工人,淡淡回答:“說是給我養病。”
“有見什麽人嗎?”
“這裏正在施工,只有工人,沒見到其他人?”
“好,繼續保持聯系。”
挂了電話,餘可尋發現這是個空號,沒有來電顯示,可能也無法追蹤。再看那個工人,表現出一臉茫然,聲稱自己像被監聽了一樣,先收到一筆轉賬,後來就接到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餘可尋發現他雙手皮膚白嫩,不像長期幹粗活的人,而且他就算穿着工服,也比其他人講究,衣服幹幹淨淨,回去幹活後重新帶上手套,做工時動作略顯遲緩。
真是拙劣的演技。
餘可尋沒有多說什麽,陷入了思考。确實以現在的信息技術,想捕捉到她身邊有人,并且精準找出這人手機號并不難,厲害的黑客分分秒秒都能搞定。
何況這裏到處都是監控,如果對方采用衛星檢測,自己只要在地球上,到哪都會無所遁形。
洛夫背後的勢力看來是很強的,他陰魂不散,似乎要把蕭長盈的一言一行都把控在手裏。
餘可尋若無其事地走開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她看起來閑庭信步,其實去了工隊辦公室,找到監理和包工頭,詢問剛剛那個工人情況。
得知她是三小姐的朋友,兩人不敢怠慢,如實告知所有。
這一問也證實了她的猜測,這個工人也是今天剛入職的,是一位老建築工推薦的老鄉,包工頭對他也不熟悉。
蕭長盈獨自開車帶她來到這裏,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蹤跡,如果不是她身邊有叛徒,就是車被人一早裝了追蹤器。
開過來的車是新買給自己的那輛特斯拉,有機會安裝監聽器的人,很可能是負責提車的人,或者是在4S店預定時候裝上的。
餘可尋想到此,給章羽凝打了個電話。
“你怎麽會打電話給我?”章羽凝非常驚訝,畢竟聽說餘可尋連三小姐都忘了。
她沒有回答,直接問:“有辦法快速識別周圍是否有追蹤器的東西嗎?”
“有,我發個程序給你安裝到手機,十米範圍都能識別。”
“那你發過來。”
“哦,那……”章羽凝頓了頓,問:“你都記得我手機號是不是也想起三小姐了?難道中藥真的開始見效了?”
“再聯系。”餘可尋直接挂了電話,她打量着這部手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蕭長盈送這部手機給她是為了什麽,她了然于胸。
不多會,章羽凝就發了小程序過來,餘可尋安裝好,往回走去,剛走幾步,她又停了下來。因為背後似乎有雙眼睛盯着自己,餘可尋很讨厭被監視,更加不喜歡被跟蹤。
就這種伎倆還敢跟蹤自己。
餘可尋看向不遠處正在造假山的施工處,靈機一動轉移過去。
不偏不巧這個時候,天氣驟變,漸起的風雪,讓大家都不得已停工。手機開始嗡嗡作響,餘可尋發現是蕭長盈,她沒有接,還是逆向往施工的山體那邊走去。
這種天氣施工本身就伴着風險,一旦出現極端惡劣天氣,包工頭會立即叫停,确保工人安全。餘可尋将棉襖的帽子遮住頭,腳步繼續前行,身後的人如影随形。
山體那邊是一座人造石林,每座假山都是由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石頭堆砌而成,作業時需要起重機人力協助搬運,有些剛剛堆砌成體的假山,還沒有來得及固定,只能暫時用麻繩綁着。
餘可尋走到石林,往深處走去,那人不知是計也跟着進去,這座石林設計初衷是想做成迷宮供游客賞玩的,那人剛進去就迷失了方向。
此時的餘可尋早已通過容易踩踏的石頭蹬上了小山頂,她能夠清晰地看到跟蹤自己的那名工人。
樹葉随着風雪而落,她蹲着觀察,等候時機,手中捏着順手牽羊的工地鋸刀。那人四處看看,發現自己跟丢,拿出手機彙報情況。
“喂,老大,她沒回去,但我跟丢了。”
“我是讓你注意着點,誰他媽讓你跟蹤了,就憑你三腳貓功夫還想跟蹤她,是不是嫌自己命長?”他的無知引來洛夫的破口大罵,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回嘴,頭頂的假山突然崩裂,砸了下來,将他掩埋。
他一聲慘叫後,便沒了反應,附近延遲回歸的工人聽見聲音,往這邊走來。
餘可尋藏身其中,冷冷一笑,從頂部一躍而下,她撿起割破繩索的鋸刀,從容地從另一端出口走出,把鋸刀扔進了河裏。
回去的半路上,她遇見了正在尋找自己的蕭長盈。
“阿尋!”蕭長盈欣喜地走來,“怎麽不接電話,下雪了還不回去,去哪了?”
餘可尋撣了撣肩膀的雪,指着帽子說:“我又不傻,這外套防風防雨的,怕什麽。”
“喝中藥不能受寒的,剛給你驅寒你就在冰天雪地裏走這麽久,那怎麽行?還有啊,你這手機給你用可不是當擺設的。”
“放口袋裏沒聽見,我也沒走多會。”餘可尋發現蕭長盈出來沒加外套,還穿着纖薄的家居服,室內有暖氣,恒溫26°,她竟然這麽不顧自己。
她想脫下外套給蕭長盈套上,手剛碰到拉鏈就被蕭長盈按下了。
“走吧,回去。”蕭長盈似乎洞察到她要做什麽,按住她手的同時貼着她肩膀往前走,“我這樣靠着你一點都不冷。”
餘可尋皺眉:“衣服外面都是雪。”
“我不怕,小時候經常沒有厚衣服穿,那麽低的溫度都沒凍死我,這算什麽?”蕭長盈在貧民窟的那幾年,每到冬天都跟渡劫似的,很多時候都是許朝華去偷兩件衣服回來,給她裹着,可憐兩人經常蜷縮在稻草堆裏取暖。
“你怎麽會沒有厚衣服穿?”餘可尋難以理解,蕭長盈這種身份還吃過那種苦嗎?她不知道蕭長盈凄苦的童年和慘痛的成長經歷。
蕭長盈沒說,只是随意回答:“淘氣。”
“你別死要面子活受罪了。”餘可尋心疼她受凍,還是想掙紮着脫衣服,蕭長盈湊近她耳邊,挂起盈盈一笑:“你想跟我裹同一件衣服啊?”
“我沒有,裹不下。”
蕭長盈笑意更深,雙手環住餘可尋,微微低頭靠在她肩膀:“裹一件衣服不如蓋一床被子。”
餘可尋無語至極,明明凍得嘴唇發紫,還死鴨子嘴硬。
那你就凍着吧!她悻悻想道。
兩人相擁着往前,幸好離別墅不遠,否則蕭長盈牙關就要開始打架了。
走進溫暖的室內,餘可尋讓蕭長盈先去洗個熱水澡驅寒,蕭長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算着洗完澡正好可以準備晚飯。
她受寒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怕感冒傳染給餘可尋,她迅速喝了點藥,乖乖走進了浴室。
聽見浴室裏響起水流聲,餘可尋才回到院內的車位,開始用小程序檢索追蹤器,果不其然,在車的底盤測到了信號。
但是她并沒有拆掉,如果有可能,回到城裏,應該可以利用這個追蹤器進行反監測。
浴室裏,蕭長盈只是放水還沒有開始洗澡,她正翻閱手機,施工處的監控畫面清楚地顯示了餘可尋的行跡,也發現了那個跟蹤她的人。
章羽凝的追蹤技術一流,她能夠侵入這裏的監控網絡,看到所有畫面。蕭長盈并不想監視,只是不放心餘可尋一個人,怕她暈倒,也怕她出現什麽不适的症狀,結果有了意外收獲。
“三小姐,她很可能記得你,如果她的記憶停留在複仇階段,那您要小心了。”
這是章羽凝的叮囑,蕭長盈看完後删除了信息,撐着盥洗盆深深嘆了一口氣,她走到花灑下,仍由熱水澆築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還是有點甜的叭?反正阿尋不管有沒有記憶,都不太好惹
我在醞釀兩人的車了,大家做好準備沒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