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昭

“想啥呢?”

回過神來,我看見已成為鬼魂的蘇沐秋在我眼前不斷地晃動着手掌。我搖搖頭,笑着說沒事,繼續引着他走向爺爺的店。

爺爺今早沒活幹,正背着手站在門口吹着口哨逗弄他心愛的八哥。他依然是十五年前的那副老克勒派頭,西裝西褲,戴着墨鏡,小指甲留得老長。見我來了,他先是伸手随意地打了個招呼。轉過頭,看見我身旁的蘇沐秋,我能感覺到他渾身一凜,眯起了墨鏡背後的一雙眼睛,放下八哥,快步走了過來。

“哦喲,這不是小蘇家的小英雄嘛。哪能,侬終于尋着伊啦?”

“不是我尋着的,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我無奈地将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一禀告給爺爺。爺爺摸着他下巴上的白色胡茬,宛若鑒定文物一般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着蘇沐秋。一邊打量,一邊還喃喃自語:“小英雄……從七年以前直接過來……蠻有意思的。”

在那件事之後,爺爺一直叫蘇沐秋“小英雄”。

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那時已在上海,也無法窺知全貌。

當年,爺爺在一天時間內很快辦完了全部的領養手續,帶我離開了孤兒院。離開前,只見他笑着和寧副院長握手,一副和藹可親的尊容,雙方仿佛都對那些龌龊事情一無所知。

那天我很疲倦。原本和蘇沐秋回寝室的時候,我已經困得睡眼惺忪了;但是回到房間後,我卻還是在床上輾轉難眠。

我忽然發現一切都是那樣虛假——暖黃的燈光是假,粉紅色的自動鉛筆是假,天藍色的複讀機是假,就連那如銀河一般緩緩流淌的外語都是巧言令色。蝴蝶一樣輕盈又美麗的寧萱姐姐原來竟是如此傷痕累累,她擁有的一切都被明碼标價。我想象着電視劇中的可怖情節在寧萱姐姐小小的骨骼上一一上演——被“欺負”的女主角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眼神從迷惘不解到慌亂失措再到心如死灰,她們有的和遲遲趕來的男主角哭作一團,有的遵從封建制度的規訓看似烈性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有的則選擇遠遁他鄉,多年以後帶回一個身份不明的孩童。我無法将那些悲歡離合與寧萱姐姐的命運重疊在一起,她在我心中依然是那樣水光潋滟、溫和可親,像蝴蝶,像鳳凰,像燈光下流光熠熠的水鑽,像一首精心打磨的詩。

我很難過。我猜想蘇沐秋一定更難過。我從那個夜晚的蟲鳴中驚醒過來了,我想起了我一直認為蘇沐秋喜歡寧萱姐姐,就像胡斐喜歡袁紫衣,像岳靈珊喜歡林平之——畢竟,他們在暖黃的燈光下曾經那樣登對,輕而易舉地就把我變成了程靈素,變成了令狐沖,變成了他們的故事裏最不值一提的背景。

爺爺帶我離開的時候,我頭發上別着蘇沐秋還給我的櫻桃發卡。我把吃麥當勞拿到的多啦A夢玩具送給了沐橙作為離別禮物,和兄妹倆以及他們的母親依依不舍地道別。自從和我一起撞到寧副院長的事情後,蘇沐秋便一直陰沉着一張臉。沐橙還以為這是他不舍的表現,而我則知道,這是因為他在替寧萱姐姐難受。

我們只是兩個十歲的孩子,一夕之間知曉自己身邊竟然發生着如此有悖人倫的事情,縱使我有一雙通天的眼睛,卻也一籌莫展、無計可施。在離開前,我望向蘇沐秋,嘴唇一張一合,用唇語對他說,小心寧副院長。

他聽懂了,朝我微微點頭。

我想起了蘇阿姨的話——我沒有漂亮的皮囊,因此我成為了一個可恥的幸存者。但是,沐橙已經六七歲了,她是一個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我不知道寧萱姐姐該怎麽辦,未來的沐橙該怎麽辦,孤兒院裏的其他漂亮女孩該怎麽辦。我一無所知,但是我願意沒有理由地相信蘇沐秋。他那麽聰明,有那樣巧的一雙手,他能修好一切破碎的東西,也自然能駕着七彩祥雲修補一切、保護一切、拯救一切。他是主角,是耀眼的光,是我用盡一生追逐和仰望的光。

只是,現在已經到了我這個配角小丫鬟可以退場的時候了。

有一瞬間,我覺得我像是《倚天屠龍記》裏的小昭,不聲不響無怨無悔地給張無忌端茶奉水。沒有想到,一朝時來運轉,我竟平步青雲成了波斯明教總教主,即将漂洋過海地去過好日子了。可是,誰能知道呢?我唯一想要的,只是留在張公子的身邊,做他一生一世的小丫鬟。

我鑽進了爺爺的奧迪車後排,朝着車窗外的兄妹倆頻頻揮手,直到汽車發動,逐漸駛遠,兄妹倆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這時,爺爺才問我,昨天是不是偷聽了他和蘇阿姨吵架。這麽明擺着的事情,我也并沒有隐瞞。爺爺笑了笑,擡頭從後視鏡觀察我的表情。他問我,小姑娘,侬懂伐?

我想了想,沒告訴他黎明時分發生的事,只是十分暧昧不清地回答,一半懂,一半不懂。

爺爺又笑了,直誇我會說話,确實适合當個神秘兮兮的通靈者。他說,其實孤兒院裏的所有鬼魂都知道寧萱這件事。但是,只有我看得見這群鬼魂,而我又不幸恰好同樣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為了保護我,竟沒有鬼魂告訴我這件事。只是寧萱被寧副院長欺負得緊了,蘇阿姨實在看不過眼,跑到上海去找爺爺尋求幫助。爺爺一開始并不想出手幫忙,可是蘇阿姨卻給爺爺帶去了另一條有用的訊息——孤兒院裏的另一個小女孩,也就是我,能看見鬼魂。出于對我的興趣,爺爺勉為其難地來到了孤兒院,先找到寧萱盤問了一番。寧萱姐姐什麽都沒有說,于是爺爺便只能作罷。

過人的美貌,對于一個家境殷實富庶的女孩來說是一筆可觀的財富,對一個家境困苦貧窮的女孩來說卻是一味危險的鸩酒。

怪不得寧萱和沐橙這麽好的女孩子都沒法被領養走呢。

在這輛返滬的車上,爺爺教給了我通靈師的第一課,也正是他昨天反反複複挂在嘴上的那條“規矩”:我們通靈師,只能接受人的請求,卻不能接受鬼的請求。哪怕那群鬼魂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罪孽,我們也只能裝聾作啞,不能對人間世事橫加幹涉。

充滿正義感的我義憤填膺:“為什麽?這是不道德的。”

爺爺扭過頭看了我一眼,笑了:“小姑娘,以後你就知道了。”

後來我吃過幾次虧,終于明白了過來:道德在時間維度中是流動的。況且,哪怕以最普世的價值觀去觀看世界,也能發現這個世界上的罪惡遠遠多于道德。若樁樁件件都要我們去管,那是根本管不過來的,而往往結果也只會适得其反,讓冤孽成為更深的冤孽。

我們作為通靈者,作為連接生與死兩端的橋梁,只能擯棄世俗的道德,做一個超脫又冷靜的旁觀者,而不能放任自己落入迷局之中。否則,上天自然會作出懲罰。

——然而,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伸出手的。

和爺爺到了上海後,我更名換姓,跟着爺爺姓了顧,爺爺又找了個前清秀才幫我起了名。孤兒院阿姨胡亂起的“黨晴”成為了我的曾用名,如今我的姓名一欄堂堂正正地寫着“顧熙華”三個宋體大字。我捏着戶口本看了半天都不舍得撒手,只覺得這三個字蘊含着世間的一切美妙。顧熙華,多漂亮的三個字呀!簡直是個完全配得上蘇沐秋的名字。

我的生日無從确定,爺爺讓我自己選一個喜歡的日子。我想了想,選了10月21日。于是,蘇沐秋的生日也成為了我的生日,1996年10月21日。

爺爺的店開在小弄堂裏,但他自己卻趕在97年第一批商品房問世的時候購入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他在接我回家前便布置好了我的房間——坐北朝南的小房間裏灑滿了陽光,牆壁被粉刷成了淡粉色,床、書桌、衣櫥和書架是配套的海軍藍色。空蕩蕩的桌面上擺放着讀書郎臺燈和一臺象牙白色的步步高複讀機。我在這間十五平的小卧室裏小心翼翼地徜徉許久,眼前的一切都是流光溢彩的,我還以為誤在夢中闖入了童話世界。我仿佛在一瞬間成為了寧萱姐姐——可是我轉念想到寧萱姐姐悲慘的際遇,心中猛然一沉,那種因物質而産生的飄飄然的感覺在一夕之間蕩然無存了。

爺爺将我帶回上海雖說是要收我為徒,但是正常的學習卻都沒耽誤。他安排我進了家附近的小學,還專門給我找了一位秀才(正是給我起名的那位)和洋教士開小竈輔導我做功課。可惜我天生愚笨,在孤兒院的幾年又耽誤了太多,在學校裏始終表現平平,沒少挨老師的批評和同學的嘲笑。還好,我從小在叢林般的孤兒院裏長大,這些來自溫室花朵的惡意便如同春季的晚風,輕飄飄地拂過我的臉頰,甚至都無法吹亂我的頭發。

我仍然牽挂着杭州的一切。蘇阿姨仍時時來看我,我也經常和蘇家兄妹通信。一開始只有蘇沐秋給我寫信,後來沐橙也會在信紙上留下一兩行歪歪扭扭夾雜着拼音的字跡向我問好。一切都顯得平靜而安穩,蘇沐秋的信中從來都不提寧副院長,但是這個人卻始終像一根刺一般橫亘在我們的心頭。

我時常思索着該怎麽幫助遙在杭州的寧萱姐姐。家裏裝上寬帶後,我嘗試着用爺爺的電腦搜索申訴門徑。沒想到,我剛在搜索引擎中輸入“孤兒院”三個字,系統便自動匹配出了我想要問的問題。我不禁啧啧感嘆這電腦可真聰明,仿佛早就知道我想要搜索什麽,事先都幫我準備安排好了。然而,我在網上浏覽了一圈,卻也始終沒有獲得什麽有價值的信息。我也試圖給市長信箱寫信,在BBS上發帖,但卻都是石沉大海。果真如爺爺所說的那樣,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光靠我們幾個小孩、老人和鬼魂,又如何能給一個孤兒院院長定罪呢?

但是我始終沒有忘記寧副院長。每當想起他時,心中總是惴惴。

果然,在我們的第一個本命年到來之際,那件事發生了。

2008年除夕那天下午,蘇阿姨紅着眼睛找到了爺爺。爺爺将我趕回卧室,留蘇阿姨在客廳裏談話。我想偷聽,但是我房間裏有爺爺給我請來的梁秀才。此刻,他正飄在空中指導我用蹩腳的書法寫過年的對聯,被這麽一位先生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倒也不好趴在門背上偷聽了。

爺爺和蘇阿姨談了很長時間,長到我幾乎可以用對聯抄寫一遍蒲松齡的《促織》了。爺爺終于結束了談話。他打開了我的門,讓我準備一下,要出個遠門。他特意囑咐我多帶兩件外套,要厚一點的。

我和梁秀才都很納悶。我問爺爺,今天不是大年夜嗎,我們要去哪兒?

爺爺頭也不回地說,杭州。

原本從上海到杭州開車只不過兩個小時,但我和爺爺在滬昆高速上被堵得頭昏腦漲,到杭州時已經夜深。想來此時,蘇阿姨早已經從上海回到了杭州——鬼魂走得總是比人快一些的。

雖是夜晚,大街小巷到處卻都是喜氣洋洋的春節氣氛,阖家團圓,歡聲笑語,爆竹噼啪,五彩斑斓的煙花在我們頭頂一朵接一朵地綻開。

然而,我和爺爺卻能看見世界的另一面——同樣在這片萬花團簇的風景之下,許多無家可歸無枝可依的孤魂正在流浪,正在徘徊,正在絕叫。

而我們卻沒有時間為這些人間的喜悅或鬼界的哀恸駐足。爺爺好不容易找到個車位放了車,和我一人拿上一件外套,匆匆走過街頭。我們确實是朝着孤兒院的方向在走,但是目的地卻并不是孤兒院。我們奔向了孤兒院不遠處的天橋。

我們先在天橋底下看到了蘇阿姨,然後才看到瑟縮成一團的蘇家兄妹。

小小的沐橙已經蜷縮在兄長的舊外套裏睡着了,而蘇沐秋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和一條皺巴巴的牛仔褲,他正抱着雙臂徒勞地取暖,小口小口地吐着白色氣團,仰頭望着夜空中的絢爛煙火。

他比我記憶中長高了一些,但清減了許多。那件黑色毛衣我認得,前幾年就被他穿在身上了,如今早已不合身,處處顯得小了。蘇阿姨正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過分單薄的衣着,淚眼朦胧、憂心忡忡,頻頻伸手想要撫摸他的頭——可惜,他看不見她,她也觸不到他。

爺爺把自己手中的那件鴨絨衫也扔給我,朝我揚了揚下巴。我會意地點點頭,立刻拔腿奔向了蘇沐秋。

“沐秋!”

聽到我的叫喚,蘇沐秋立刻回過了頭來。這時,我才發現他的臉上挂了彩,除了眼圈上明晃晃的淤青之外,還有許多細小的傷口。他看見了我,眼睛在一瞬間像被點亮了。但是很快,他亮晶晶的眼睛裏又出現了羞怯、赧然、緊張、惶恐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也下意識地伸手想要遮掩自己身上的傷痕。

我沒有在意他的動作,而是直接将手中那件大一些的鴨絨衫披在了他的身上,又解開了自己的圍巾,嚴嚴實實地裹在了他的脖子上。

“冷不冷啊你!”我在一片煙花轟隆聲中大聲問他。

“小晴,你怎麽來了?”他也大聲地回問我。我這才發現他的嗓音也變化了些,雖然還沒有到變聲期,但是确實比記憶中要渾厚了許多。他方才是真的被凍壞了,這會兒也不跟我客氣,拉上鴨絨衫的拉鏈,哆嗦着将自己半張臉都埋在了圍巾裏。他的這個動作讓我心下一慰,我忽然便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對他有用的人。

“你媽媽叫我和爺爺來的——這事兒比較複雜,一會兒說。快走吧,大冷的天,沐橙得凍着了。”

我們不忍心叫醒小女孩,便用另一件暖和的鴨絨衫将她打包起來,由爺爺抱着往前走去。爺爺本想去賓館開兩個房間,沒想到正逢春節旺季,附近旅店全部滿員。幸好爺爺人脈多、路子廣,一個電話聯系了他在杭州的老友,很快便解決了我們一老三小的住宿問題。

老友家毗鄰西子湖畔,雖然地理位置極佳,但是屋子确實不能算大,緊巴巴地也只收拾出了一間客房和一張客廳沙發。爺爺大義凜然地把客房留給我們三個小的住,自己認領了沙發。蘇沐秋卻主動提出要跟着爺爺在沙發旁打地鋪睡。爺爺先是愣了愣,瞅了瞅我和熟睡的沐橙,了然地點頭,道,是了,侬是該打地鋪,小姑娘們都大了,是該避嫌了。

我和爺爺奔波了一個下午,蘇沐秋兄妹更是遭遇人生的重大變故,每個人都困乏疲倦,因此也沒有人再有心思去守歲看春晚了。我安頓好熟睡的沐橙,稍微洗漱一番,便整個人癱倒在床上,頭一沾到枕頭便睡着了。西子湖畔整夜的煙花竟然都沒有攪擾到我的清夢,我在第二天天光大亮時才悠悠醒轉。

醒來後一摸枕頭,枕底果然有爺爺塞來的壓歲錢紅包,我輕輕擡起沐橙的頭,見她枕頭下也有。趿着拖鞋走出卧室,見沐秋可憐兮兮地蜷縮在地鋪上,但他的枕邊卻也壓着一個紅包。

我伸手捏了捏每個紅包的厚度。看這分量,每個包裏都至少塞了五張粉紅色的毛爺爺。我打着呵欠回房準備再睡個回籠覺,一邊趴在床上一邊想,老家夥還真挺有錢。

我後來偷偷問爺爺,不是說只管人事不管鬼事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幫蘇阿姨和蘇家兄妹?你不怕折壽啊?

爺爺當時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向我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說,侬蘇阿姨這個壞女人威脅我,說我如果不幫伊,伊就來尋侬,侬肯定會幫蘇家兩個小孩。我想呀,我辛辛苦苦找到侬這麽個徒弟,還指望侬接我的班嘞,侬要是折壽了,不是我吃虧嗎!那我還是犧牲一下自己這把老骨頭,折我的壽也不能折侬的。

他話說得輕巧,卻一句一句砸在我的心上,倒讓我問心有愧了。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蘇沐秋為什麽受傷,兄妹倆又為什麽在這樣一個新春佳節流落街頭,沒有人告訴我。後來,我還是從他人零零碎碎話語中一點一點拼湊出事情的概貌——簡而言之,就是在孤兒院除夕午宴後,蘇沐秋毆打了當時已經是寧院長的男人。蘇沐秋受了傷,但是寧院長傷得更重,以至于他整個新年都需要在醫院裏度過。沐秋和沐橙也因此被趕出了孤兒院。

按照蘇沐秋自己的說法,他在知道了寧萱姐姐的事後,一直看這個油膩的中年老男人不爽。然而沒想到,這個男人完全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官運亨通,平步青雲。他實在不過眼,逮到了個機會,一時沖動,便出手揍了他。

我不太相信蘇沐秋的這套說辭。他的這番邏輯中存在很大的漏洞——他是多麽聰明的一個人,不可能不知道他這麽莽撞行事的後果。即使他不為自己考慮,也肯定會考慮到沐橙。

我問過沐橙,可是沐橙什麽都不記得,只說那天午宴過後她正午睡呢,也不知道怎麽哥哥就和院長打了起來。我在沐橙這裏什麽都沒問出來。

最後,還是爺爺不小心說漏嘴的。他在那件事後,總是誇蘇沐秋是小英雄。有一回,他正泡着一壺普洱和梁秀才對弈聊天,他似乎是忘記了我正在他們背後埋頭練字,自顧自絮絮地跟梁秀才說起了蘇家兄妹。他說,蘇家那個小姑娘的的确确是好看的,将來長大不得了。冊那,就差那麽一點點哦,還好有她阿哥在。他們的那個院長還真不是個東西,下藥迷暈小孩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好阿拉熙華從小就長得難看。

我手中的筆鋒頓了一頓。我擡起頭,狠狠地朝着爺爺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這糟老頭子,姑奶奶我确實貌不驚人,但也不至于難看吧?

但是與此同時,我心中的困惑也陡然變得幹淨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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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電腦搜索引擎裏有自動匹配的問題,是因為爺爺查過。

蘇家兄妹為什麽會年紀小小就離開孤兒院,原著裏只說是因為“變故”,但是我很好奇怎樣的變故才能讓兩個生活在21世紀的兒童流落街頭。在這裏也算是提出我自己的一套說辭補全邏輯。

下一章或許會有個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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