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單人副本-轉職

今天的雨下的實在是太大了,晴朗的天空變成了煙灰管一樣的暗綠色。細弱的雜草沒有遮擋,一點一點讓這世上最柔軟的東西砸彎了腰。

那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就如同醫生的大招技能。

說出兩個字,就能改變對方的人生。

對方會不遺餘力的、賭上終生去完成那兩個字。

即便扣除四天的生存時間,但這個能力依然很強大。

不知道有多少次生死危機,醫生都是靠這個大招活下來的。

“自殘。”

“自殺。”

“你瞎。”

“掏錢。”

“跪下。”

還有現下的“去死”。

只要他能說得出來,對方長了耳朵,那勝利只會屬于他。

醫生取下眼鏡,用襯衫幹淨的那塊仔細擦了擦。

“車裏還有換洗的衣服,從這裏開到星馬廣場再轉乘出租就不會被攝像頭拍到,大概二十分鐘就可以抵達醫院辦公室。讓我想想編一個什麽理由可以搪塞這段時間呢?”

他輕松且惬意地伸了個懶腰,重新戴好眼鏡,想要目睹對面自殺的精彩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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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撞牆頭破血流而亡,我真的會很傷心…..”

剩下的話卡在嗓子兒裏,醫生漂亮的瞳孔驀然瞪大。

只見對面那個本該開啓自殺環節的小白臉居然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他一只腳踩在兇宅裏的地板上,一只腳踩在昏暗的走廊裏,雙眼失焦,身體在微微顫抖。

“什麽情況?”

醫生确信自己的技能沒有失效,也确信自己的聲音準确而又洪亮。

他急了,“為什麽你不執行我的言令?你的耳朵明明是好的!”

怒吼響徹樓道,在逼仄的環境下蕩出一圈又一圈的回聲。

然而對面那個小白臉卻一動不動。

窦淮其實什麽也沒聽見。

他渾身冰冷,大腦像是被一大坨冰塊蓋住,眼前閃過很多錢光怪陸離的畫面,無一例外,全都是血腥的兇案現場。

如同有誰按着他快速看了好幾部電鋸驚魂一樣。

他已經聽不見醫生說的話了,也聽不見外面的悶雷和雨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悲泣的低鳴。

刺耳、雜亂、遙遠,有女人的慘叫,也有男人的痛哭,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上來的鬼語,蠻橫地占據了耳道。

窦淮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這些是兇宅裏那些怨靈在說話,那些畫面也是怨靈死亡時的真相。

他甚至看見了王春花。

可憐的女人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她的頭跟大腿擺在一起,半張臉被削平,丈夫的刀刃割開骨頭時還卷了邊。

“啧,”醫生站在血不會濺到的位置,手裏把玩着兩顆眼珠,嫌棄地撇了撇嘴,“現在的東西質量越來越差了。”

被親近之人殺害時的恐懼、悲憤,死亡帶來的哀嚎和絕望,現在一滴不剩地全部傳進了窦淮的腦袋。

他僅僅是聽着看着,就感覺自己不停地被家人殺了一遍又一遍。

“這些….就是你們所經歷過的?”

他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生理性淚水從眼眶滑落。

一直以來,窦淮都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他一邊抗拒生存游戲帶來的重壓,一邊又不得不深入其中。

很煩。

他總是站在旁觀者的位置,想要趕緊把這件事解決。

完成任務大于一切,至于事件中的人和事,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跟設計出來的npc沒有區別,況且渺小的我又能做點什麽呢?還是算了吧。”

雖然偶爾他也會為逝者感到心酸,但求生的本能往往會壓過這一切,逼着他透過事件看本質。

可現在,似乎有什麽東西變得不太一樣了。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劃破天空的閃電突然炸亮,刺目的白光像信號彈一樣落進樓道。

在看清對面的一切時,醫生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他的高級技能會對那個小白臉沒用。

因為那人原本好好的耳朵上,現在正覆滿了焦黑的手!

數不清的瘦長的鬼手從昏暗中伸了出來,牢牢貼在了窦淮側頭骨上,死死扣住了他的耳廓。

冤魂簇擁着、癫狂地将窦淮鎖在臂彎之間,它們無法從死亡之地離開,但它們可以将絕望傳達出去。

人類的悲歡也可以相通。

醫生懵了,他心髒重重一跳,驀地感受到了久違的恐懼。

大雨傾盆,轟鳴的雷聲驟然在身後響起。

喻穆青被震了一跳,下意識偏頭看向外面。僅僅幾秒的時間,在轉回來時,他眼前倏地一花。

“什——”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手臂,拼了命地往兇宅裏拽。

醫生慌忙想要張嘴說話,誰料頭頂卻忽然罩下一團陰影。

“啪!”

鮮紅的五指印出現在醫生臉上,直接把他給扇懵逼了。

窦淮這一個大嘴巴子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喻穆青眼冒金星,身體陡然一軟。

“等的就是這!”

窦淮徹底發了狠,來回好幾次的死亡感直接激發了他的潛力,在感受到醫生瞬間的破綻之後,他雙手抱住對方的胳膊,瘋了似的朝屋內一個猛撲!

兩人齊齊摔進了兇宅內部!

疼痛讓醫生清醒過來,他原先那副嗜血病态的嘴臉消失不見,摔在地上的模樣像個被家長抓到逃課的寶寶,手忙腳亂爬了起來,拼命朝門口沖去。

到嘴的兇犯哪能讓他跑了?

窦淮猛拽了一下醫生的腳踝,自己則是撞向防盜門,直接将門給關上了!

“你x的!”醫生忍不住q破口大罵,“草你x!你x了個大xx!我跟你x有仇麽?!你x的x我!我xx你xxxx…..”

窦淮一句話也沒說,他面無表情地靠在防盜門邊,涼涼地看着他。

醫生越到最後聲音越小,整張臉也漸漸變得慘白。

“咔噠。”

一聲異響輕輕響起,醫生愣了愣,僵硬地轉動脖子,慢慢看向身後。

黑發湧動,只剩一張嘴的王春花緊緊貼在他背上,猩紅的嘴緩緩彎起。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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