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慷慨激昂的宣言并沒有喚來共鳴，而是被嫌棄地丢進一間房間關了起來。
門外，中原中也道：“把那小鬼給我看緊了，待會兒我要過來審問。”
下屬：“是！”
腳步聲遠去，外面恢複安靜。
小中也掰着門把，掰不動，于是敲敲門：“開開門，開開門！你們要把太宰哥哥帶去哪裏啊？”
外面無人應答。
房間很大，也很空曠。
窗簾沒有被拉起，陽光直射進來，整面窗戶明亮得刺眼，地板光潔得能映出他泛紅的眼眶。
小中也揉了揉眼睛，在屋裏逛了圈，額頭抵着玻璃往外看。
橫濱的建築河流幾乎縮小了好幾倍呈現在他眼中，就像現實中的跑車變成了手中的玩具車一樣，高低起伏的大廈，錯落有致的房屋，還有穿過這些建築的河流橋梁……
“哇——”
守在門口的兩名下屬聽到裏面的驚嘆聲，面面相觑了眼，同時露出困惑。
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有什麽值得驚嘆的嗎……
“會不會出事？”
“不會吧……”
與此同時，太宰治被押送到森鷗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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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茶幾上放着伯爵紅茶和甜品，一旁則是今早的報紙，森鷗外微笑道：“那麽久沒見，你送了我這麽一份大禮……太宰，你讓我很為難啊。”
“森先生，我們什麽關系，就不用說這麽客套的話了。”太宰治走向森鷗外對面的沙發坐下，“省去那些浪費時間的互相問候，進入正題吧。”
森鷗外看着坐在對面的太宰治，恍若看到了還在黑手黨時的他，低頭輕笑一聲，再擡頭時已經收起了笑容。
他将報紙扔到太宰治面前：“原來和黑手黨保持長期合作關系的槍械供應商突然失去了聯系，這批槍械是從走私商的手中緊急購買過來的，原定于今早就會送達，但倉庫突然發生了爆炸……”
說到這裏，森鷗外看了眼太宰治的表情，繼續往下說：“交易地點只有黑手黨和走私商知道，走私商沒有膽子得罪我們，并且他們并不知道我們将貨放在哪個倉庫……”
太宰治聽懂了，他點頭附和：“确實，因自殺而不巧目睹了交易現場的我曾是黑手黨的一員，黑手黨會将貨物送往哪個倉庫身為前幹部的我熟知一二……如此分析下來，我的嫌疑果然很大。”
“什麽果然！肯定是你——”中原中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宰治打斷。
“但确實不是我炸的。”太宰治戳了戳報紙上刊登的倉庫爆炸照片，“我到的時候，倉庫裏埋伏着一批人，他們有槍，就等着目标掉進陷阱。”
聞言，中原中也表情一變。
他看向森鷗外，神情凝重：“如果被跟蹤，我會發現。”
但這世上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試圖挑戰黑手黨，走私商是臨時找的，誰也無法保證他們沒動恻隐之心。
森鷗外也想到了這點，問太宰：“他們的模樣還記得嗎？”
太宰治：“唔，衣衫褴褛，每個人都邋裏邋遢的，眼睛紅得好像幾天幾夜沒睡覺，說話的腔調很怪。我認為是偷渡客的可能性很高，走私商沒有必要冒着風險把貨賣給黑手黨後再去埋伏。”
中原中也：“偷渡客埋伏襲擊黑手黨？他們偷渡進來的時候還順帶往腦子裏裝了水？”
太宰治攤手：“這可說不準。”
中原中也：“……”
趁着森鷗外在思考，太宰治把放着甜品的盤子拉到跟前。
剛拿起銀叉，一道銳利的視線直逼後腦勺，中原中也陰恻恻道：“那是首領的……”
太宰治吃得心安理得：“反正森先生又不吃，放在那多浪費啊。”
吃着吃着，太宰治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中原中也，也不知道小家夥是不是無助得已經把眼睛哭腫了……
※※※
“叔叔，我多高啊？”小中也貼着牆壁，目視前方問拿着卷尺的人。
拿卷尺的黑手黨下屬哆嗦了下，根本不敢去看那張與中原先生極其相似的臉！
他完全無法想象中原先生喊他叔叔的樣子！
下屬一號咽了口唾沫，拿鋼筆壓了壓小中也的頭發，喉嚨發緊道：“……120cm。”
小中也轉身問道：“那算高還是矮啊？”
下屬一號和下屬二號對視一眼。
地板上映着窗戶的輪廓，明明房間亮得晃眼，他們卻覺得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頭上……
中原先生最忌諱那個字，所以這位酷似中原先生的小朋友也一定……
下屬一號和下屬二號心裏有了數，異口同聲道：“高！”
沒有意料中的開心，小中也擰眉看着他們。
“兩位叔叔沒有騙我嗎？”
“沒有，絕對沒有！”
“那你們為什麽不敢看着我說？”
“……”
那是因為你和中原先生長得太像了！我們、我們不敢啊……
“你們騙我！”小中也一跺腳，鞋子也忘了穿，直接跑了出去。
空曠的走廊裏回蕩着小中也的急切呼喚：“太宰哥哥——”
赭色的頭發被吹起來，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小中也胡亂跑着，一邊跑一邊大聲喊，漸漸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哽咽和顫音，他眨了眨眼，想把眼中上湧的熱氣驅散：“太宰——”
腦袋咚的一下撞上了什麽，小中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額頭擡頭。
站在拐角處的是個穿着黑色長衣的男人，小中也捂着額頭站起來，朝着對方鞠躬：“對不起……”
追上來的兩名下屬看到芥川龍之介，身體猛地一僵：“芥川先生。”
“咳咳……”芥川龍之介捂着嘴咳嗽了幾聲，“剛才是你在喊太宰先生？”
聞言，小中也帶着希翼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哥哥認識太宰哥哥？可以帶我去找太宰哥哥嗎？”
芥川龍之介一頓，看向一旁兩名下屬：“太宰先生過來了？現在在哪裏？！”
“中原先生帶着太宰先生去見首領了。”
話音未落，芥川龍之介快步離開。
“哥哥等等我！”小中也正要跟上，卻被下屬一號抓住了手臂。
下屬一號苦口婆心地勸：“等談完事，太宰先生會回來的，你先跟我們回去吧……”
小中也聽不見，奮力地想把手抽出來，看着芥川龍之介的身影越來越遠，他大喊道：“哥哥——！”
芥川龍之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
與中原先生酷似的小孩……
認識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羅生門」”
黑獸飛竄至小中也面前，卷住他的腰帶回芥川龍之介跟前。
小中也燦爛微笑：“謝謝哥哥！”
芥川龍之介看了他一眼，咳嗽着去找太宰先生。
身後，兩名下屬心如死灰。
……
森鷗外思考結束。
“這件事我會讓芥川去查，不管是走私商還是偷渡客，黑手黨的倉庫地點被暴露是确鑿的事情。這次只是損失一批槍械，如果不及時止損，也許下次損失的會更多。”森鷗外看着太宰治，“太宰，留在武裝偵探社只會浪費你的才能，回到黑手黨吧，只要你回來……”
“森先生，關于這件事我記得我已經拒絕過很多次了。”太宰治把盤子放在桌上，很遺憾道：“我是不會回來的，即便沒有武裝偵探社，我也不會回來。”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森鷗外不明意味地笑了聲。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首領，是我，芥川龍之介。”
“進來。”
芥川龍之介開門進來，率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裏的太宰治。
太宰治側身靠着沙發，朝芥川龍之介打招呼：“喲，芥川，好久不見啊……”
話音未落，他看到芥川龍之介用「羅生門」卷着小中原中也走了進來，話音戛然而止。
同時愣住的還有中原中也本人。
看到太宰治，小中也立刻伸出手，迫切喊道：“太宰哥哥！”
森鷗外聞聲擡起頭——
“……中也？”
幾分鐘後，屋內的氣氛有些微妙。
芥川龍之介看着太宰治，腦袋微微低垂：“太宰先生，對不起，我不該将他帶過來……”
“沒關系沒關系，芥川，不用放在心上。”太宰治擺擺手，無視氣得半死的中原中也，看向森鷗外，“森先生，怎麽樣？”
“非常棒……”森鷗外仔細端詳着這個幾乎和他的部下沒有絲毫不同的小孩，“沒有手術的痕跡，一切都是真實……太宰，他是從哪裏來的？”
“無可奉告。”太宰治把小孩招過來，微笑道：“我們的亂步先生說了，如果黑手黨要追究中也的來處，那就請黑手黨自己去查。”
小中也窩在太宰治懷裏，一只腳踩在另外一只腳上看着森鷗外。
森鷗外笑道：“話雖如此，恐怕連偵探社都還沒搞清楚他來自哪裏吧……”
與中原中也長得一模一樣的縮小版中原中也，但似乎是個沒有異能力的普通小孩……
森鷗外斂下眼中的異光，唇角的笑意漸深。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好了，太宰，在我們沒揪出幕後人之前，就先請你暫時留在黑手黨了，也許住上幾日，你就會有想回來的念頭。”森鷗外起身看向中原中也，瞥眸示意，“太宰和小家夥就交給你來盯着了。”
中原中也：“是！”
森鷗外沒有說要安排太宰治住在哪，中原中也有意要把他踹到地牢裏去，結果察覺到他想法的太宰治在走廊上就抱着小中也凄苦地說：“我去沒關系，但孩子還小，你忍心嗎？”
“……”中原中也驀地攥緊了拳。
“地牢陰暗潮濕有老鼠，我沒關系，但對于正在長身體的中也來說，那——就是酷刑！”太宰治憐惜地撫摸着小中也，“陰暗潮濕容易導致骨質疏松，風濕骨痛等一系列毛病，這一系列毛病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長、不、高。”
“你放屁！”中原中也怒吼道。
“那不行！”小中也反駁得更大聲。
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小中也頓時炸毛道：“不能因為你是長大後的我就不當回事！現在！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幫我長高！”
作者有話要說：
Chuya的雷點：矮
小中也的雷點：長不高
芥川的雷點：太宰先生讨厭你~
——“羅生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