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偵探社門口, 三人扒着門框依次探出頭。
中原中也坐在沙發裏，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個黑色手提箱。
門口的三個腦袋又縮了回去，後背貼牆, 沉着冷靜。
“你覺得那個手提箱裏裝的是什麽？”太宰治問。
“誰知道，總不可能是炸|彈吧。”國木田答。
然後雙方就沉默了。
如果中原中也是懷着怨恨來的，那手提箱裏裝的是炸|彈也不是沒有可能……
“太宰！”國木田揪住太宰治的衣領使勁搖晃, 氣聲質問：“你到底做了什麽, 快點老實交代！你想眼睜睜看着偵探社再塌一次嗎？！”
不怪國木田提前進入更年期，只要有一個像太宰治這樣的搭檔, 他就會像跳蚤一樣在你的雷區反複橫跳，不止如此, 他還要撥動你的底線，恨不得靠撥動底線來奏出一首樂曲。
“太宰……”國木田逼近太宰治，面目猙獰, “你是想讓我死給你看嗎？”
太宰治表情一僵, 忙安撫：“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國木田！”
手提箱裏裝的是什麽，試一試就知道了。
太宰治朝門口噘嘴偏頭示意：“中也, 上！”
哥哥相信你可以！
小中也朝門口看了眼, 再看向太宰治時眼含幽怨：“哥哥……”
明明今天勇鬥殺人魔時哥哥那麽得英俊帥氣, 可現在面對中也哥哥（新的危機）, 哥哥卻要他打頭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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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才8歲……但是他才8歲啊！
“快去快去！”太宰治把小中也往門口推了推，一臉“我和國木田能不能活, 就看你了，中也”的表情目送小壯士中也走進偵探社。
聽到腳步聲，中原中也側頭看了眼。
小中也坐上沙發，撲進中原中也的懷裏，摟着他的腰, 語氣十分真摯：“哥哥，我現在覺得你比太宰哥哥好。”
中原中也垂眸打量幾眼，冷哼道：“就算你誇我，我也不會對你好的。”
這小鬼該不會覺得撒個嬌說點好聽的話就能讓他心軟吧？呵，當他中原中也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被這種早就聽得耳朵長繭的話打動！
“哥哥不用對我好啊！”小中也仰頭，下巴抵着中原中也的腹部，眼睛閃亮，小臉紅撲撲，“我會對哥哥好的！”
哥哥沒有的他來想辦法！
中原中也：“……”
“太宰呢？”
“在外面！”
小中也毫無顧忌地将太宰治給供出來。
朝門口看了眼，中原中也低頭問：“他派你過來打聽什麽？”
他就說小鬼怎麽無緣無故說好話，原來是糖衣炮彈……
小中也指着手提箱：“太宰哥哥懷疑裏面裝的是炸|彈。”
“……哈？”
中原中也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一言不發走出偵探社，在單方面痛揍某混蛋太宰後将他拖進來，丢到對面的沙發裏。
中原中也打開手提箱轉向太宰治，語氣陰森：“我要對偵探社動手，需要靠炸|彈嗎？”
太宰治看着一箱子的錢，眼睛亮了：“這是……”
“偵探社的修補費？”
“小鬼的寄養費。”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時開口。
“我不希望小鬼在你們偵探社是寄人籬下，不是打掃衛生就是給人泡牛奶。這是小鬼待在你們偵探社的費用，這筆錢足夠可以買下整棟樓的！”
想起昨晚那通電話中原中也就牙癢，他低頭警告小中也：“小鬼，做中原中也就給我做出息點，該有的态度和氣勢不能少！我8歲的時候早就是一支小隊的首領了，給我學會獨立。”
“……”小中也忽然看向太宰治，蹬蹬蹬跑過去，撲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腰，“哥哥，我現在覺得你比中也哥哥好。”
中原中也：“……”
喂小鬼！你是牆頭草嗎？！
※※※
“滴答，滴答……”
水滴聲在空曠曲折的下水道裏響起。
下水道容納了一座城市的污穢，同時也将一座城市的罪惡展現出來。
飄浮在黑色污水上的垃圾，蠅蟲聚集，嗡鳴不斷，偶爾會有“撲通”的落水聲，那是有人通過井蓋口送下來了什麽東西。
在這樣一個遍布污臭、垃圾的地方，卻有一間密室。
其實稱不上密室，因為門很顯眼，此刻鐵門沒有關嚴實，亮光從門縫裏傾瀉出來。
牆壁上貼着各種複雜的公式圖畫，桌上放着各種精密儀器和試管器皿，綠色的溶液盛在器皿中被酒精燈烹煮，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拿着手術刀劃開皮肉……
嗡嗡的震動聲響起，男人停下工作，摘下手術手套。
“喂。”
屋內的燈光将男人的身影投到了牆壁上，側臉輪廓分明，腦後紮着一個揪揪，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輪廓也映了出來。
“請記住，這是場交易，我為你們提供‘藥’，你們為我提供‘貨源’，交易是公平的，在你們沒有将‘貨源’交給我之前，‘藥’不會再有了。”
男人聲音溫柔，甚至帶着笑意：“那麽，祝安。”
手機被扔在桌上，男人看了眼拿着手術刀的手，舉起剛才接電話的手，側頭微笑：“幫我戴一下手套，津。”
一道長影忽然出現在牆壁上，它從抽屜裏拿出手套，為男人戴上。
“謝謝，津。”男人繼續工作，“津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比如，為什麽要把實驗室搬到這裏來，又比如，為什麽我那麽執着于一個孩子……”
男人微笑道：“那個孩子很特殊啊，我說的特殊不是指能力哦，他或許會成為這一戰勝敗的關鍵，所以我必須得到他。”
“至于為什麽要把實驗室搬到這裏……”男人嘆了口氣，走向實驗桌，将盛着綠色溶液的器皿拿過來，直接倒了下去。
滋滋滋的聲音響起，一股不輸下水道污水的氣味飄散開來。
“那是因為黑手黨這只瘋狗不分敵我地将所有可疑地點全搗毀了！”而他的據點就包含在這些被黑手黨劃為可疑的地點裏。
恨嗎？
當然恨，他的辛苦籌劃，他的實驗數據，他的存貨他的錢！全沒了！
地面上的實驗室恐怕都在監測範圍內，他不能冒這個險，雖然也可以去租一間黑屋繼續制作‘藥’和‘特殊糖果’，但他沒有錢。
這樣一來，計劃就夭折了。
好在皇天不負有人心，讓他找到了這個絕對不會被發現的地方，他可以毫無顧忌地進行他的實驗，不論做什麽都不會被發現，因為——
這裏實在是太臭了！
滋滋聲小下去，直至沒有後，男人揮散白煙，拿出放大鏡湊近看了眼。
“藥效過強，得削減……唔，這顏色會不會有點奇怪？”
男人嘀咕着，走向實驗桌，把實驗結果記下來。
長影看着男人的背影，視線落在手術臺的屍體上，緩緩靠近。
“津，不許吃哦。”男人背對着長影開口，聲線溫柔，“吃這些東西并不能讓你變強，那個頭上有縫線的家夥不是說了嗎，你可以成為特級的，就像他身邊的那些家夥一樣……”
身後響起搖晃的吱嘎聲。
男人轉過身來，笑容消失，眼神陰沉：“津，我會生氣的。”
實驗室內靜默無聲。
良久後，笑容重新回到男人臉上：“津，再忍忍，等你成為特級那天，我會送你一份禮物。”
※※※
豔陽高照的一天。
戴着小黃帽的小中也拎着購物籃，拿着購物清單，出發采購！
“哎呀，中也，一個人去買東西嗎？好懂事啊！”
“中也，快來快來，阿姨的面餅剛出鍋！”
“中也，這麽熱的天拿瓶彈珠汽水吧，冰着的！”
才剛走出偵探社，購物籃裏就塞了不少東西。
“要買雞蛋和蔥……”小中也擡頭看了看路，見沒有車輛，連忙穿過馬路。
小小的身影混在行人中，仿佛一眨眼就會失去蹤影。
“……既然那麽擔心為什麽還要讓他單獨一個人！”國木田的臉突然從太宰身後出現，陰恻恻道：“太宰，你是他爸爸嗎？”
“國木田，要不然怎麽說你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心儀的女生呢~”太宰治扯下口罩，“我這個叫‘幼崽生存鍛煉’，中也有點太依賴我們了，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中也不屬于這個橫濱，太依賴他們不是好事，所以有了這次的‘幼崽生存鍛煉’，畢竟偵探社不可能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中也身上。
太宰治偷偷摸摸跟上去，看着小中也停在水果店門口，看了看水果，又看了看購物清單，仰頭露出燦爛笑容：“姐姐，我要買蘋果！”
被叫姐姐的店員被萌化了。
國木田奇怪地看着太宰治：“太宰，他不依賴我們還能依賴誰？再說，是你把他帶到偵探社的，你讓他依賴上你，現在又嫌棄他太依賴你……”
“太宰，你是混蛋嗎？”
“……”
小中也買完蘋果，拿出筆把蘋果劃掉，繼續去買雞蛋和蔥。
看到這麽小又長得可愛的孩子跑腿，有行人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跟朋友分享，還有的上前問需不需要幫忙。
小中也搖搖頭：“謝謝哥哥，我自己可以。”
被叫哥哥的少年突然想催媽媽生弟弟！
“那不是小中原先生嗎？怎麽一個人在外面？！”好不容易出院的下屬一號和下屬二號看到小中原先生獨自一人在街上，頓時吓得肝腸寸斷。
偵探社那群家夥居然放任小中原先生一個人在外面！那群心思歹毒的家夥們……
下屬一號和下屬二號氣得渾身發抖，來不及等綠燈了，直接橫穿馬路。
“小中原——”剛起了個頭，暗中忽然伸出兩只手，一手捂一張嘴，把他們拖到了陰影中。
恍惚間聽到呼喚，小中也回頭看了眼，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他認識的人。
“聽錯了嗎……”
陰影裏，下屬一號和下屬二號看着戴着墨鏡口罩的太宰先生，陷入沉默。
太宰先生這是在跟小中原先生玩躲貓貓的游戲嗎？
“噓，這是‘幼崽生存鍛煉’，很重要，關系到中也的一生。”
下屬一號&下屬二號：“！！”
小中也路過甜品店，駐足觀望了一會兒，推門進去，再出來的時候，購物籃裏多了甜品大福。
“……購物清單上有甜品嗎？”國木田探出頭問。
太宰治已經掏出小本本快速寫下：“亂買東西亂花錢，該打……”
四人貼着牆壁小心挪動，當小中也回頭時，他們迅速閃躲到垃圾桶後方，後背貼牆，将身影隐匿在陰影中。
“走了嗎？”下屬一號輕聲問。
太宰治探出頭看了眼，回頭招手：“走了，快跟上！”
“雞蛋和蔥，雞蛋和蔥……”
小中也把鲷魚燒放進購物籃。
“雞蛋和蔥，雞蛋和蔥……”
小中也将正在促銷的兩大瓶牛奶放進購物籃。
尾随的四人：“……”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道耳熟的聲音：“太宰……先生？”
芥川龍之介愣愣地看着蹲在牆角，全副武裝，仿佛在進行緊急行動的太宰先生，表情認真起來：“太宰先生，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然後他成了尾随的第五人。
“‘幼崽生存鍛煉’……”芥川龍之介沉聲附和，“确實很有必要。”
下屬一號&下屬二號：“……”
與此同時，發現小中也的壞蛋甲也在跟蹤。
他要在一處人少的地方将小孩擄走！現在人太多了，即使他抓到了小孩，說不定那些富有正義感的人會跳出來阻攔他。
這次他們一定能用小孩來換取‘藥’！
壞蛋甲把眼中的不懷好意用帽檐遮擋起來，快步跟上去。
與此同時，尾随五人隊也跟了上去。
這時，小中也路過一家生活用品店，裏面有一樣東西很讓他心動——晾衣叉！
但是晾衣叉很長，不能塞進購物籃裏，他也沒有第三只手可以拿……
小中也失落地離開。
看到小中也沮喪的背影，下屬一號的心揪了起來，已經忘記眼前這人是太宰先生，身後有太宰先生的狂熱頭號粉絲，帶着憤怒質問：“你們偵探社那麽摳嗎？就不能多給小中原先生一點錢嗎？！”
他憤怒地伸出手指：“小中原先生都買不了自己想買的！他才多大，你們就要讓他認清楚現實有多殘酷嗎！？”
偵探社：“……”
突然，一只手從天而降，摁在下屬一號頭頂。
強大的殺意和黑獸逼近，芥川龍之介聲音陰冷：“你在質問誰……”
下屬一號渾身僵硬：“……”
他已經想象到被芥川先生送進醫院的場面了……
“……你放心，這次我一定能抓到小鬼。偵探社居然讓小鬼一個人出來，驕傲自負的家夥一定會為他們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
一道聲音突然飄進五人耳中。
五人同時扭頭，一個穿着淺棕長衣的男人将衣領擋在嘴邊正在說話。
“對了，你的屁股怎麽樣？等用小鬼換來了‘藥’，你的能力就——”
話音戛然而止。
十二目相對。
“……”
太宰治摘掉墨鏡口罩站起來，面帶微笑：“你剛剛說要用中也換什麽？”
國木田推起眼鏡，反光的鏡片後是銳利的眼睛：“你剛才說偵探社會為什麽付出代價？”
黑獸把下屬一號扔到後面，芥川龍之介上前一步。
壞蛋甲咽了口唾沫：“我、我剛才沒沒、沒說黑手黨……”
芥川龍之介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你要抓的人，是中原先生。”
壞蛋甲：“……”
看着五人身後的巷子，壞蛋甲想：巷子真是個藏污納垢的好地方……還适合挨打。
作者有話要說： 前壞蛋甲趴在床上看着被擡進來的後壞蛋甲，親切問候：“來啦？”
後壞蛋甲被包裹成木乃伊無法動彈，口齒不清應道：“嗯……”
——
虛假的反派：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們等着，我一定會回來的！
真正的反派：機智軍師，在線出謀劃策，可遠程教學，服務周到，幫助您（我）完成大業！
咒靈：餓餓，飯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