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說完這句話, 芥川龍之介準備假裝離開再和太宰先生彙合。
腳剛跨出去，衣擺就被抓住了。
小中也：“芥川哥哥，你幫了我, 我想請你吃飯。”
吃飯？
芥川龍之介率先想到人虎那張讨厭的臉，語調冷下來：“不……”
“在太宰哥哥家。”小中也補上了地點。
“……”芥川龍之介把剩下的話咽回去，轉過身面向小中也, “好。”
……
廚房裏, 小中也踩在塑料凳上，雙手戴着一次性手套, 看着敦哥哥把飯盛出來，加入佐料用飯勺來回翻碾。
中島敦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他要給芥川那家夥準備食物？再說這件事明明是太宰先生的錯，然而太宰先生卻不幹事, 在外面看他的自殺手冊！
“好過分啊, 太宰先生。”中島敦小聲嘟哝，用飯勺把碾壓過後的米飯盛出來放在小中也面前的保鮮膜上, 兩人開始做飯團。
外面, 芥川龍之介腰背挺直地跪坐在桌旁。
他現在的情緒有點陰晴不定。
原本能進太宰先生的家令他十分欣喜, 甚至飽含期待, 因為不僅能與太宰先生在一張桌子上用餐，還不用看到人虎那家夥, 真是幸運的一天……
然後人虎就拎着便利袋走了進來。
然後人虎就進廚房幫忙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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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待會兒他還要吃人虎做的飯。
“……”沒有胃口，很沒有胃口！
芥川龍之介散發的怨念氣息飄進了廚房，紮着中島敦的後背。
中島敦：“……”
小中也搓出幾個圓滾滾的飯團，撒上碎料，放進盤子裏, 做得不亦樂乎。
吃飯時，芥川龍之介嘗了小中也做的飯團。
“芥川哥哥，好吃嗎？”小中也滿眼期待地問。
“嗯。”芥川龍之介心說，和普通的飯團沒什麽區別，但是看着就比人虎做的三角飯團好吃。
芥川龍之介吃得很慢，似乎在細細品嘗。
太宰治沒什麽坐姿，一手撐着地面，一手拿着飯團，目光發散地盯着某處看。
中島敦弓着背，一臉味同嚼蠟的表情，努力忽視從旁射過來的壓迫視線。
真是一頓“祥和”的午飯啊……
……
到了晚上，小中也和太宰治正在吃飯，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了。
太宰治懶懶道：“中也，你去開門。”
“哦。”小中也放下飯團，跑過去開門。
一打開門，看到外面的人，小中也喜出望外，撲了上去：“哥哥！”
中原中也無動于衷，拎着小中也的後領走進去。
“你這家夥，有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說嗎，非得讓我跑一趟。”把小孩放在桌邊，中原中也一屁股坐下，“有話快說，我是瞞着首領過來的，待會兒就要走。”
話音剛落，眼前多了盤飯團。
太宰治撐着頭側目微笑：“嘗嘗看，是中也做的。”
小中也順勢擡頭挺胸：“對，是我做的！”
中原中也垂眸打量着盤子裏的飯團，看了看一臉微笑的太宰治，又看了看一臉驕傲的小鬼，目光再次落在飯團上。
……這玩意兒能吃？
小中也吃完飯團就去廚房拿牛奶。
他捧着溫牛奶走出來，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等自己坐進中原中也懷裏後，再把杯子拿過來。
後背靠着哥哥的胸膛，雙腳伸直給大拇腳指做伸展運動。
“藥劑師的目标是中也。”太宰治開口道：“藥劑師似乎在用‘藥’和人做交易，‘藥’提供突破極限的能力，相對的，擁有能力的人将中也抓來給他，再次換來‘藥’。”
聞言，中原中也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小鬼，眉頭微蹙：“這小鬼連異能力都沒有，腦子也不聰明，抓他的目的難道僅僅只是為了牽制我和你？”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藥劑師很怕曾經的雙黑組合會毀掉他的計劃，所以要抓住中也來牽制，或者說是威脅他們。
太宰治倒是不關心藥劑師的目的是什麽，從剛開始不斷出現在偵探社外盯梢的‘眼’就能看出藥劑師對中也的志在必得。
太宰治看着小中也，道：“既然中也對藥劑師而言有着特殊意義，那麽往後肯定還會有誘拐，強奪的情況發生，為此，就要訓練中也的應對能力。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中也君~”
“啊？”中原中也愣住，眼睛驀地瞪大，“為什麽是我？！”
他看上去很閑嗎？還是說他看上去像個會訓練人的家夥？
“總得有人來調查這件事，很顯然中也你不合适。”太宰治說得正兒八經，“作為黑手黨的精英幹部，哪怕你穿了女裝都會被認出來，相比較之下，我的存在感低微，能力弱，最适合潛伏，不容易被發現……”
說着，太宰治不知從哪裏掏出一面鏡子放在桌上，鏡子映出大小中也的臉。
一大一小表情如出一轍地看向鏡子。
“況且，你有什麽理由拒絕？”
鏡子裏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且都叫中原中也。訓練自己，當然是要交給最了解自己的人，很顯然，唯一符合這個條件的只有他！
中原中也：“……”
※※※
翌日，某廢棄倉庫。
一個衣衫褴褛的男人走進來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樣的人每天都會有，他們無家可歸，只能随便找個角落把自己蜷縮起來，仿佛這樣就還能感受到一點屬于家的溫暖。
倉庫裏有不少人，但是沒人說話，風從破碎的窗口和敞開的大門吹進來，所有人待在陰影中，或多或少都攏着一層絕望的氣息。
一個胡子拉碴留着長發的男人走了過來，往太宰治身旁一坐，長嘆一口氣：“今天又沒找到工作，再這樣下去只能去搶了……”
聞言，太宰治笑了聲：“那很有可能要進警署。”
“進警署，挺好的啊！”男人抓了抓打縷的頭發，“起碼警署管飯，餓不死。”
“那我倒是想選擇死亡。”太宰治45°角低頭，露出帶有酸澀笑容的側臉，“死亡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不會感到饑餓，不會感到寒冷，不會感到寂寞……死亡多好啊。”
男人愣愣地看着太宰治：“兄弟，你這是經歷了什麽？”
太宰治搖搖頭：“沒什麽好說的，我的前半輩子就是個無能的失敗者。”
男人：“……”
男人正想換地方，太宰治忽然抓住他說起來：“死亡真的很好，如果有一天你不想活了可以來找我，我知道1001種死亡方式，親身測驗過哪些方式的死亡不會感到痛苦，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地抵達彼岸。”
太宰治語氣真誠，眼神真切，男人除了起了一身寒毛以外，還起了一絲同情。
知道1001種死亡方式……
還親身測驗過……
然而到現在還活着……
兄弟，你活得一定很痛苦吧……
男人坐了回來，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語重心長道：“兄弟，看開點，你看我，公司破産了，錢被老婆和小三卷跑了，這也就算了，孩子還不是我的，也不是小三的，不知道是誰的……”
男人長嘆了一口氣，朝太宰治揚起笑容：“我這麽慘都沒有放棄希望，你也別放棄，畢竟你也不可能慘過我對吧？”
“……”那确實。
太宰治跟着長嘆了聲：“如果人生能重來就好了……說起來，我聽說這裏有能改變人生的藥，是真的嗎？”
聞言，男人表情一變，看太宰治的眼神不再是同情，反而警惕起來。
“這誰跟你說的？唬人的吧，哪有什麽能改變人生的藥……”
“唔，跟我說的那個人長這樣……”太宰治跟男人描述了壞蛋甲的模樣，末了失望地塌下肩膀，“原來他是在捉弄我啊……”
男人打量着太宰治，眼神飄忽不定。
如果是他告訴這家夥的，那就說明這家夥也在這次的名單中……
想了想，男人拍了拍失望到絕望的太宰治，小聲道：“其實不瞞你說……确實有這種能改變人生的藥，那家夥沒有騙你。”
太宰治瞥了眼男人，一副“你是不是也想捉弄我”的表情。
“真的！”男人搭上太宰治的肩膀，“之所以剛才跟你裝不知道，是因為能分到藥的都是在名單上的人，那家夥既然告訴你這裏有藥，就說明你在這次的名單上。”
男人拍了拍太宰治：“等着吧，你改變人生的機會馬上就要到了！”
太宰治：“那什麽時候能拿到藥？”
男人：“快了，畢竟藥劑師……哦，藥劑師就是給我們藥的人，畢竟藥劑師還要靠我們幫他做事呢，他要是不給，可沒人幫他。”
男人的态度顯然和壞蛋甲不同。
壞蛋甲将藥劑師視為給予他新生的神，極為尊重，而男人卻對藥劑師嗤之以鼻，活像是藥劑師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
太宰治斂下心思。
見新來的不說話，男人道：“你不相信很正常，很多人起初都不相信，直到服下藥後身體發生了變化才相信真的有改變人生的藥。”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點，藥的事可別亂說，要是傳到武裝偵探社或是港口黑手黨，我們就完了！”
太宰治點點頭：“你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不會讓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知道的！”
男人贊賞地拍了拍太宰治。
很識趣的家夥，難怪會被選入這次名單。
就在這時，有說話聲傳進來。
“……我親眼看到黑手黨的車把那小鬼接走了！剩下的‘獵犬’即使再厲害也厲害不過黑蜥蜴啊！藥劑師說了，得拿小鬼來換‘藥’！”
“沒辦法了……朝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下手吧，那小鬼和太宰治要好，只要太宰治出事，小鬼肯定會回來，到時候在路上攔截，我就不信還抓不住他！”
太宰治：“？”
太宰治緩緩側目看去。
邊說話邊走進來的兩人，不巧，他認識其中一人。
“喂，井上！”身旁的男人揚手喊道。
被喊井上的男人聞聲回頭，看到男人，一抹不悅爬上臉：“什麽事？”
男人笑道：“沒什麽事啊，就是想問問你‘貨’什麽時候到，好久沒工作了，我都快吃不上飯了。對了，你推薦的兄弟也來了。”
“我推薦的……誰？”井上朝男人手指的人看去，然後僵住了，眼睛緩緩瞪大。
“你——！”辱罵聲還沒開始，只見被帽檐遮住大半張臉的太宰治忽然發出笑聲。
這充滿愉悅的笑聲像是在井上的神經上來回撥弄，他繃緊身體，神色警惕地瞪着太宰治。
“你——”井上頓了頓，回想起自己被堵在巷子裏挨揍的畫面，他咬咬牙，氣焰小了很多，“你這家夥怎麽會在這裏！？”
男人看看太宰治又看看井上，茫然：“你們……有仇啊？”
“白癡！”井上罵道：“這家夥是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啊！”
男人：“……”
太宰治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手指頂起帽檐，露出帶着微笑的臉。
“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太宰治的語氣充滿遺憾，卻沒有半點驚慌，他慢條斯理地走向井上，唇角笑意加深，“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就沒辦法了……”
聽到這話，井上寒毛豎立，危機感像蛛網一樣瞬間包裹住他！
在這個倉庫裏的只有‘候選者’和兩個‘眼’，如果太宰治要痛下殺手的話，他們絕對不是太宰治的對手！
風吹起了衣擺，太宰治脫下長衣外套。
看着裏面的襯衫和黑色馬甲，井上更加确定太宰治是要對他們動手了！脫下礙事的長衣，裏面的着裝更适合做幹脆利落的事，譬如……滅口！
冷汗順着鬓角流下來，井上咬緊牙關，呼吸聲逐漸變重。
就在這時，只聽到太宰治一聲輕笑，他手中的外套突然朝他們扔來。
“逃跑吧。”
外套落地的時候，眼前哪裏還有太宰治的身影！
井上愣了愣，再定睛一看——
人動作利落，一個起跳，落水的身姿還帶了一定的美感。
“噗通——”水花濺得很高。
“……”
靜，就是很靜。
男人保持姿勢轉動眼珠，瞥了眼井上的臉色……呃，他可能需要溜之大吉。
腳剛擡起來，井上陰冷的聲音響起：“——喂，你都跟他說了什麽？該不會，把我們的底都洩露給他了吧……”
男人：“……”
……
太宰治順水漂流，直到有人像叉魚似的把他從河裏叉上來，才結束了短暫又驚險的卧底行動。
國木田丢掉魚叉，拍了拍身上濺到的水漬，問：“怎麽樣，有得到可靠的情報嗎？”
太宰治坐在岸邊，身上正滴着水。
“有個很可靠的情報。”太宰治說。
“什麽？”國木田問。
望向廢棄倉庫的方向，太宰治語氣沉重：“他們臨時改變對象，準備搞我了。”
“……”國木田：“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