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随着淺川宮羽的話落下, 他身後的窗戶玻璃突然間碎裂，一陣風卷了進來，吹得發絲飛揚。
淺川宮羽微笑道：“原本我以為今天能順利把小孩帶走, 看起來我是小看了諸位的能力，小孩就還給你們吧。”
話音剛落，淺川宮羽抱着小中也鑽出窗口, 雙腳一蹬, 整個身體從窗口飛出！
樓下的廣津柳浪臉色一變，剛邁出一腳, 一抹黑影迅速追出，冰冷的目光直盯淺川宮羽。
中原中也……
淺川宮羽稍稍愣了下, 眼底仿佛有濃稠的黑霧散開，令他這張臉在這一刻變回了當時那副陰沉的模樣。
“這麽在意啊？那就還給你！”淺川宮羽忽然将小中也推了出去。
失重感和呼嘯的風聲讓小中也大腦一片空白，他睜大眼睛, 表情茫然不解, 直到窗口在他眼中越來越遠，瞳孔微微放大——
“哥哥！”
小小手掌被一把抓住, 中原中也将他拽入懷中, 重重落地！
以中原中也為中心, 地面下陷, 裂成蛛網。
灰塵彌漫，身上紅光消散, 中原中也擡頭看向上方，原本應該砸得稀巴爛的淺川宮羽從他們頭頂消失了，誰都沒有看清他是怎麽不見的。
與此同時，跟偵探社隔了一條街的昏暗小巷，淺川宮羽看向黑煙升起的方向, 臉上帶着笑：“原本以為我都親自出馬了，應該能解決掉羽田和把小孩抓過來，沒想到也失敗了……”
說着，他懊惱地揉着頭發：“真不愧是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啊，要推翻他們的統治果然只憑我一個人是不行的……津，幸好有你在我身邊，否則這次我就完蛋了~”
“好啦好啦，不會有下次了。”淺川宮羽打斷津的念叨，手掌撫摸上它的臂膀。
指腹觸碰到的是一層密密麻麻的鼓泡，淺川宮羽微笑道：“看來馬上就會有一批新藥了，這次就換一批實驗品吧。”
該用誰好呢……
淺川宮羽腦海內浮現一張臉，那就用他吧……
※※※
小中也吓壞了，埋在中原中也頸窩裏哭，小小的身體一顫一顫，中原中也多次想把他推出去，最後還是抱在懷裏。
小孩坐在中原中也的手臂上，眼淚把襯衫沾濕了，擡起頭來時，露出來的雙眼濕潤泛紅，小手還摟着中原中也的脖子不放。
緩了好一會兒，小中也才帶着鼻音說：“哥哥，我要下來……”
中原中也瞥了眼小孩，彎腰把他放下來。
一下來，小中也就先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淨，然後往中原中也旁邊挪了兩步，抓住他的褲子不放。
從遠處看，就像是生氣的爸爸和犯錯的兒子。
中原中也任由小鬼從左跟到右，吩咐黑蜥蜴去辦事的時候也沒回避他，小中也耷拉着腦袋，中原中也一動，他也跟着動，像條小尾巴，走哪跟哪，片刻的分離都不行。
最後，一群人在偵探社聚集。
國木田聯系安吾能不能将資料發過來一份，在藥物研究中心這份資料上，淺川宮羽留着很短的頭發，面對鏡頭時都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五官遠沒有現在看起來柔和親近。
照片下的名字是：石澗川
……
石澗川哼着不着調的歌推開地牢的門，裏面的水位已經抵達太宰治的腰部，森鷗外的腰部以上。
突然看到藥劑師的真容，太宰治愣了愣，詫異睜大眼：“哇，原來藥劑師先生長這樣啊！”
石澗川雙手插兜，微笑着道：“因為已經沒有再遮掩的必要了。”
聞言，太宰治驚訝的表情沉下來，猶如蕩出波紋的幽深的水。
“藥劑師先生去見中也了？”
“不知道太宰先生說的是哪個，”石澗川笑道：“如果是小的，那我确實見到了，當然，那個大的我也見到了。”
說到此，石澗川感慨：“不過親耳聽到果然不如親眼看到，明明是一個人卻能以兩種形式存在同一個空間，我對他們很好奇呢，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願意探索他們的秘密。”
想到未來的某天，他會用手術刀劃開兩個中原中也的身體，他的手能感覺到皮膚的柔軟，能看到內裏的骨骼，血肉，身體便止不住顫栗！
探索是沒有盡頭的，就像宇宙沒有盡頭一樣，誰也不清楚在這個宇宙裏是否還存在着一個相同的但是縮小數萬倍的宇宙……
就像大小中原中也一樣。
石澗川擡手摸向牆壁，只聽到“咔噠”一聲，湧到腰部的水位開始下降，頭頂傳來爬行聲和竊竊私語。
在水中泡了那麽多天，沒泡廢是他們幸運，但眼下這情況就未必了。
那些竊竊私語來自一只只畸形咒靈，它們聚在一起，虎視眈眈盯着太宰治和森鷗外。
在更強大的咒靈面前，它們沒有擅自行動，而是用畏懼來壓制想要進食的欲望。
“太宰先生，你有兩個很不錯的搭檔呢，一個頭腦聰明，一個身手敏捷，今天如果沒有津，我差點就被他們抓住了。”對着太宰治誇贊完前現兩任搭檔，又看向另外一邊，“森先生能有中原中也這樣的得力部下，應該很欣慰吧？”
太宰治：“……”
森鷗外：“……”
傻子都能聽出話裏的譏諷了！
石澗川絕不承認他現在氣得七竅生煙。
一直以來，他都很好地在用面具僞裝自己，在研究中心的時候，他是孤僻，不善與人交際的研究員，高山則很膽大，甚至有些瘋狂。
在高山提出通過制造令人精神失常的藥物，以此來研究出精神控制的藥物理論時，所有人都覺得高山瘋了，唯獨他——
他覺得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表面上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實際上他非常支持高山的做法，與其通過每個不同的案例反複地做着實驗，再推翻，再做，不如來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他用孤僻的面具，來掩蓋自己是瘋子的事實。
同理，在藥店工作也方便他拿到一些處方藥，只要他平常表現得親和溫柔認真，即便少了東西，也只會懷疑到其他藥店員工身上。
“太宰先生，森先生，反正兩位還要在這裏再待一段時間，與其讓你們一直泡在水中，不如跟這些小家夥們玩玩吧，它們挺有意思的。”
說完，石澗川轉身離開。
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咒靈們仿佛在瞬間失去了束縛，瘋狂撲向太宰治和森鷗外！
走廊裏，石澗川神情陰鸷。
沒抓到小孩沒關系，但不能繼續留着羽田健一郎了，那家夥似乎搞錯了自己的定位，居然開始試圖改變他的決策！
本打算借着偵探社或是黑手黨之手除掉羽田健一郎，看來現在需要他親自動手了……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
現在的情況已經明了，藥劑師的本名叫做石澗川，是原藥物研究中心的研究員，與死去的高山佐治是同事。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高山佐治當時設想的計劃。
要研究出精神控制的藥物，就要先研究讓其精神失控的藥物，而現在，精神失控的藥物石澗川已經做出來了，并且因為這個藥物，橫濱現在亂成一團，每天都有襲擊事件發生。
離開偵探社前，中原中也看向國木田：“太宰和一個叫五條悟的關系不錯，如果把五條悟找來，就能找到他們。”
國木田還沒反應過來中原中也為什麽要跟他說這番話，中原中也已經帶着小中也離開了。
緩了會兒，國木田才明白中原中也話中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找到五條悟就能找到太宰和首領，但是我沒有五條悟的聯系方式，所以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偵探社了，正好可以發揮你們的本職工作——偵探。
國木田：“……”
五條悟啊……當時有在咖啡廳見過面，但他并沒有五條悟的聯系方式，有五條悟聯系方式的只有太宰那家夥，但是不巧太宰被抓了……
結果繞了一圈，又回到死胡同了？
雖然希望渺茫，但國木田抱着一絲希望，決定上網搜一搜有關“咒術師”這一詞的相關信息。
……結果還真被他找到了。
致電人名叫伊地知潔高，聽完國木田的話，伊地知沉默了片刻：“國木田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高專這邊可以先派其他咒術師過來幫你的忙，至于五條先生……他目前有別的事情要忙。”
實際上伊地知也不知道五條先生在忙什麽，只是某天五條先生匆匆回到了高專，表情嚴肅地找到夜蛾先生後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兩人表情一樣嚴肅地離開了高專，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國木田摁着眉心：“好吧，那就麻煩你了，伊地知先生。”
一個小時後，留在橫濱待命的三個高專一年級生來到武裝偵探社報道。
國木田石化，并且逐漸失去顏色。
派三個孩子過來幫他的忙，确定是認真的嗎？還是這個叫伊地知潔高的是個騙子，其實他根本就不認識五條悟？
作為三人當中實戰經驗最多的伏黑惠同學，自然是由他出面交涉。
待國木田用一言難盡的表情陳述完，伏黑惠點點頭，雙手做出手勢，召喚出了「玉犬」。
“總而言之，先根據咒力殘留找找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