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帳？
伏黑惠一說, 國木田這才發現頭頂不再是繁星閃爍的夜空，像是抹上了什麽，變得渾濁黯淡。
“這就是帳？”國木田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異的能力, “這個帳會對身在其中的人造成傷害嗎？”
“「帳」是将一定範圍隐藏起來的術式，普通人是看不見的。”伏黑惠道：“國木田先生，讓偵探社的其他成員先撤出「帳」, 我去通知黑手黨那邊。”
伏黑惠剛跑出去, 就被國木田抓住了手臂。
他一愣，回頭看去。
“伏黑同學, 謝謝你特地過來通知我，但無論你實力多強, 從年紀上來說，你還不算大人，身為大人的我, 不可能看着你将自己的安危放在一邊, 更何況——”國木田當着伏黑惠的面掏出手機，麻溜打電話, “一通電話能解決的事, 不用你跑一趟。”
伏黑惠：“……”
※※※
石澗川站在一具屍體旁, 撥通井上的電話, 嘟嘟聲持續響起，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他側身看向身後, 得到回答後，石澗川勾起嘴角，意味深長道：“看來最忠誠的信徒也背叛了神明呢……會去哪裏呢……”
視線掃向四周，最終在一個方向定住。
笑意頃刻消失，石澗川眼神陰鸷地盯着那個方向：“津, 我們回去。”
信徒了解神明要做什麽，神明的敵人是誰，神明的弱點在哪裏……如果讓井上把太宰治放出來，他的100%勝率就要被改變了！
“早知道，就該把他和羽田健一郎那只害蟲一起解決了。”石澗川低聲喃喃。
就在這時，他停了下來，看向身後。
“津？”
津看向上空，它沒有捕捉到任何身影，但它能感覺到那個咒術師的氣息，他就在附近！
“津，怎麽了？”石澗川回到津的身旁，和它一起望向天空，“上面有什麽東西嗎？”
『石澗，你得自己去。』津低頭看向石澗川，『這裏有個很厲害的咒術師，我要留下來對付他，等這邊結束，我會去找你彙合。』
“咒術師啊……”石澗川想起了額頭上有縫線的家夥說的話。
“……咒術高專裏有個叫五條悟的咒術師，他被稱為是咒術界最強的咒術師，在你的咒靈還沒有強大起來之前，最好別讓它被咒術師發現。”
“如果不小心遇到了呢？”
夏油傑雙手揣在五條裟袖中，微笑道：“那就要做好分別的準備。”
石澗川看向津，笑着拍了拍它的肩：“那就拜托你了，津！”
目送石澗川離開後，津擡手放在肩上。
“哦豁……看起來這個非術師對你而言，很特殊啊。”
五條悟雙手插兜緩緩落地，兩邊唇角上揚，見津看過來，他擡手揮了揮：“初次見面，你好啊，我是五條悟，東京咒術高專的老師，是東京咒術高專哦~”
“我知道。”津突然開口說話，“有個咒術師和我說起過你，你很厲害，我沒辦法打敗你。”
五條悟：“這樣啊……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跟着一起離開呢？”
津轉過來，面向五條悟。
一直以來，它都是以不存在的方式待在石澗身邊，只有石澗能看見它，它也只讓石澗看到它，石澗對它而言，的确很特殊。
“我想讓石澗把我當成夥伴，而非威脅。”所以它不能跟着石澗離開，它必須留下來攔住五條悟，為石澗争取時間。
聞言，五條悟一笑：“說實話，你這樣的舉動，反而讓我沒辦法對你下手呢，咒靈可不是你這樣的想法，但還是很遺憾，我必須祓除你。開始前，你不準備向我介紹一下你自己嗎？”
“津，我的名字……津。”
※※※
夜幕下，四方形建築一片漆黑。
井上用身體撞開大門，快步走向關押太宰治和森鷗外的地下水牢。
黑而長的走廊仿佛沒有盡頭，耳邊只有自己急促發顫的呼吸。
水島死時的模樣深刻地映在他腦海中，像幻燈片一樣不斷重複播放，井上咬緊牙關将上湧的反胃感咽下去。
水島水島水島……
他和水島是同批到橫濱的偷渡客，那時他的背包裏只裝着父母的牌位，他望着海面在想，等到了橫濱後，他想辦法弄點錢，不管是乞讨還是搶劫，總之先讓父母有個住處。
水島是第一個跟他搭話的人，在知道他背包裏裝着父母的牌位時，他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兩個已經有些壞的蘋果，說：“喏，算是我給叔叔阿姨的見面禮吧，別嫌棄是壞蘋果就成，咱倆交個朋友呗，我叫水島，你呢？”
水島不是壞人，他們都不是壞人，如果可以成為好人，誰又願意去做壞人呢……可是這個世界并沒有給他們成為好人的機會。
他們在泥沼中掙紮，真正的壞人則站在岸邊大聲放笑，欣賞他們掙紮的模樣。
有眼淚流進眼睛裏，井上感覺到了不适，他擡手抹掉鼻涕，正要轉過拐角，就在這時，他發現前面有道亮光從一間房間裏照出來。
井上眉頭一蹙，放輕腳步走過去。
走到門口時，他聽到裏面傳出聲音。
“……嗯嗯，原來是這樣啊！”
“嗯？太宰，你看明白了？”
“什麽！森先生你沒有看明白嗎？”
太宰治提着油燈，萬分驚訝地看向森鷗外，手指戳着一份實驗數據：“森先生，這個公式你明白嗎？”
森鷗外面帶微笑看着太宰治，語氣溫柔：“太宰，我記得我們不是來理解藥劑師先生的實驗數據內容的，分清楚輕重緩急。”
太宰治撇嘴道：“森先生，這些都是藥劑師制藥的全部實驗數據，成分、藥效、臨床試驗、藥效反饋……等到事情結束後，這些數據報告會派上用場。”
“那也不是現在。”森鷗外拿走油燈，起身照向門口，“來客人了。”
聞言，太宰治回頭一看，和門口表情呆滞的井上四目相對。
光線昏暗，但不影響他們看到井上臉上的眼睛，第一個反應：是襲擊者？
然後再仔細看看，發現只有一個襲擊者時，太宰治和森鷗外同時露出友善的微笑。
“……”回過神來的井上打了個寒顫。
“是襲擊者先生啊……”太宰治朝井上招招手，“快進來快進來，別見外嘛，有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快進來呀~”
井上：“……”
不管井上願不願意，太宰治和森鷗外都不可能讓他離開這裏，兩人同時出手，将井上從外面拉進來，輕輕關上門，隔絕光線。
屋內，油燈的光照在井上臉上，太宰治近距離和多只眼睛對上視線，嘴巴張O，十分新奇：“襲擊者先生，你長那麽多眼睛，平時怎麽洗臉啊？”
井上：“……”
“太宰先生，”井上撓了撓頭，“我是來找你的，我想求你幫個忙。”
他擡頭看着太宰治：“幫我……幫我殺了藥劑師吧！”
太宰治一愣，與森鷗外對視了眼，看向井上：“襲擊者先生，我沒聽錯吧？你讓我殺了藥劑師先生？很抱歉啊，我沒辦法幫你……”
井上怔住了。
沒辦法嗎……難道連太宰先生都沒有辦法殺死藥劑師嗎？
沒等井上失落徹底，就聽到太宰治說：“我已經從良了，殺人這種事你得委托黑手黨，不過委托黑手黨的價格可是很貴的哦，你有錢嗎？”
上下打量井上幾眼，太宰治想到這位襲擊者先生之前的職業是偷渡客……
太宰治嘆了口氣，遺憾道：“襲擊者先生，你看，你沒有錢，委托不了黑手黨，而你的要求又是殺了藥劑師先生，這種委托任務我們偵探社是不接的。”
井上剛要開口，太宰治就道：“——不過如果你委托我的是結束這次事件，那麽你這個委托，我會接。”
井上一愣：“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的被擒，是故意為之。”森鷗外道：“你為藥劑師服務，應該也知道太宰的異能是将其他異能力無效化，也就是說，要想阻止這場暴|亂，必須讓太宰和藥劑師正面交鋒。”
但很遺憾的是，藥劑師太能躲了，他很清楚太宰的異能對他而言是種威脅，所以他躲藏得很好，在沒有将能威脅到他的人處理幹淨前，他是不會浮出水面的。
于是，就有了這個計劃。
要讓藥劑師的異能無效，就必須讓太宰接近藥劑師。
而黑手黨戰鬥力太強，如果不加以約束，即使太宰被擒，藥劑師恐怕也還是不會出現，所以他主動獻身，讓自己成為制衡。
井上看着太宰治和森鷗外，兩者皆是面帶微笑，井上卻感覺到了毛骨悚然的寒意。
……所以，從一開始就不是偵探社和黑手黨落入了他們布置的陷阱，而是他們落入了太宰治和森鷗外聯手布置的陷阱當中……
“別害怕別害怕，”太宰治笑容爽朗地拍了拍井上僵硬的身體，“畢竟我也做過幾年的黑手黨幹部，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可現在……”井上舔了舔嘴唇，“可現在藥劑師并不在這裏，他在八景島，那計劃不是失敗了嗎？”
只要太宰治碰不到藥劑師，藥劑師的異能就會持續下去，這次事件就不會結束，還會有很多人死在這場暴|亂中……
“沒有哦，”太宰治微笑道：“因為這個計劃，還有第三名成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