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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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飄動,淩亂的床單上盡是血污,一具纖細蒼白的女屍仰面躺在正中央,雙目圓睜,腹部破開一道大口,內髒鮮血全都流了出來。
房間裏的氣味很難聞,伏黑惠貼着走廊牆壁,凝神聽着從房間裏傳出來的聲音——咀嚼聲。
時間回到十幾分鐘前,他察覺到異樣來到一棟建築裏查探,來的時候房門是虛掩的,從門縫裏飄出來很重的血腥味和別的味道,伏黑惠沒有聞到過,無法形容那股味道。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先看到的是靠近門邊的一只手,一團蠕動的東西覆蓋在那只手上,發出咀嚼的聲音。
等他喚出玉犬解決那團蠕動的詛咒正要往屋裏走時,“嘭”的一聲巨響,廁所門直直砸在地毯上,四五米高的咒靈從裏面擠出來,全身是一張張凸出來的臉,神态各異,數十道聲音交錯着喊道:“寶寶……寶寶……”
幾乎是瞬間,伏黑惠叫出玉犬,将門重重關上,裏面的砸門聲持續了一會兒後就沒了,然後就是現在……
黑犬守在伏黑惠的身邊戒備,白犬去叫人還沒回來。
咒靈的體積很大,像個不規則的球,球的表面全是人臉,哭着的笑着的還有猙獰咆哮着的,每張臉發出的聲音都不同,有的尖銳有的粗啞,但無一例外全都喊着“寶寶”。
七海建人來的時候伏黑惠把情況告訴了他。
看着眼前岌岌可危的門,七海建人解開西裝扣:“伏黑君,你待在外面。”
伏黑惠朝門瞥了眼,點頭應道:“好。”
比起伏黑惠剛進去那會兒咒靈的體積又變大了,門口的屍體吃得幹幹淨淨只留下一灘血,躺在床上的女人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板,腰腹以下被咒靈包裹,響着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察覺到有人進來,面向門口的幾張臉同時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七海建人,緊接着,就像有雙手抓住咒靈把它往兩邊拉扯,碩大的咒靈突然一分為二,一部分留下繼續啃食女人,另一部分朝着七海建人攻去!
伏黑惠在外面守着。
他清楚七海老師讓他守在外面的原因,因為情況緊急沒有張開「帳」,他留在外面可以防止有人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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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伏黑惠突然聽到了腳步聲,他立刻扭頭看去——
釘崎和虎杖上來了。
伏黑惠怔愣:“你們怎麽來了?”說着,他看了眼他們身後,“立藤呢?”
“立藤在堂本先生那邊,我們過來幫忙。”虎杖悠仁看着伏黑惠身後的門,“現在什麽情況?”
伏黑惠正要開口,房門打開了,七海建人走出來看到釘崎和虎杖悠仁,表情沒變,語氣沉沉道:“有一部分咒靈從窗戶逃了,伏黑君,麻煩你去追。”
伏黑惠應下,立刻帶着玉犬沖進房間,從窗戶跳下。
釘崎和虎杖正要跟上,七海建人忽然問:“我不是讓你們留下照顧立藤君嗎?為什麽沒有執行命令?”
虎杖和釘崎同時一哆嗦,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梗着脖子緩緩看向七海建人。
嗚哇……七海老師生氣的樣子好恐怖!
……
優夏正牽着夏油傑往辦公樓走,他感覺身後有兩道極其兇狠的視線在盯着自己,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菜菜子。”美美子拉着條粗繩,面容語氣都很平靜,“要吊嗎?”
“不行,夏油大人說他是我們的新夥伴。”菜菜子咬着袖子忿忿不平,“我都沒有牽過夏油大人的手!”
記憶中夏油大人的手掌很大,很溫暖,夏油大人總說藏污納垢的最好地方就是黑暗逼仄的小巷,因為黑,因為狹窄,所以沒人想進去一看究竟,而他就是這條小巷,藏着無數污穢的咒靈。
他是肮髒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不覺得,在連地圖上都不存在的村子裏,所有人都是戴着獠牙面具的怪物,只有夏油大人來的時候是帶着光的,夏油大人是她們的光,光是明亮幹淨的,他會驅散所有污穢。
優夏盡可能忽略身後兩道要把他洞穿的視線,低頭看了眼夏油傑。
他的手很髒,指甲裏都是髒污,手背指腹上有很多血痂,指甲呈現出不健康的灰白色,反倒是牽着他手的手白嫩嫩的,一看就是被照顧得很好,有溫柔的爸爸和媽媽,也許還有兄弟姐妹。
這是個被寵愛着長大的小孩。
優夏的視線其實有些模糊,但他已經習慣用一只眼睛看這個世界了,所以另外一只眼睛壞掉就壞掉吧。
忽然,夏油傑停了下來,優夏以及菜菜子美美子也下意識停下腳步。
“夏油……大人?”
優夏剛出聲,夏油傑轉身朝菜菜子和美美子做了個揮手的手勢,菜菜子和美美子立刻朝地方藏起來。
她們剛藏好,叽裏咕嚕的聲音由遠漸近,慢慢清晰起來。
“……寶寶……寶寶……”
一團咒靈落地後又迅速彈起,從夏油傑和優夏眼前掠過,幾張臉上的眼珠胡亂瞟着,在看到夏油傑和優夏時又一致彎起,緊接着那些臉扭曲變形,像被擠壓了一樣,一張新的臉長了出來——那是優夏的臉。
“玉犬!”
黑色玉犬躍起來飛過咒靈頭頂,落在它前面不遠處,俯低身子低吼着。
“寶寶……寶寶……”
所有眼珠瘋狂亂轉,落地的瞬間突然朝着優夏而去!
像內部突然被注入了氣,不斷脹大,所有臉被拉長,猙獰扭曲,撕裂的嘴大張着想要吞掉對方。
優夏傻愣在原地沒有反應。
夏油傑抓住他的手猛地拉向他那邊,咒靈撲空後沒有停,一直往小巷深處逃。
伏黑惠快速瞥了眼立藤彥和優夏,追了上去。
他離開後不久,七海建人帶着犯了錯的虎杖和釘崎過來了。
“是立藤——”虎杖的話還沒說完,釘崎突然拽了下他的衣服,擠眉弄眼示意。
立藤彥臉頰上有很大一塊淤青,嘴角破了,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沒有!
虎杖:“……”
釘崎:“……”
……死定了。
看着走到面前的七海建人,夏油傑仰頭與他對視。
七海建人是位成熟的大人,并不會像五條悟那樣看到自家小孩被打,于是撸袖子,插口袋,一副大哥派頭去找人算賬,他很平靜地問:“你和人打架,理由是什麽?”
夏油傑并不希望他們在這件事上糾結,于是拿出手機很果斷地打:「搶東西。」
七海建人看到這三個字,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看向一旁的少年:“是搶了你的東西嗎?”
優夏咬緊唇肉沒有說話,被夏油傑牽着的手五指放松,然而另外一邊的手卻攥緊,身體繃成了一張弓。
就在這時,一道充滿喜悅的女聲傳了過來:“優夏!優夏啊,高田死了,他死了!!”
跑過來的是個穿真絲睡衣的女人,露出來的大腿脖頸胸前有很多痕跡,她眼睛通紅,嘴角卻是上揚的,一過來就用力抱住優夏,使勁揉着他的頭:“高田死了!高田終于死了!優夏啊!優夏啊……”
女人忍不住痛哭起來,喉嚨裏不斷溢出壓抑着的哽咽。
優美子,高田死了,那個畜生終于死了!他要是早點死的話,你就能帶着優夏離開這裏了……
女人痛哭了一會兒,雙手捧着優夏的臉沖他微笑:“優夏啊,我和其他幾個姐姐藏了點錢,這些錢我們拿來給你治眼睛,很快你就會好的,等你好了,我們給你慶祝生日!你喜歡吃草莓蛋糕對不對?到時候我們就買個雙層的草莓蛋糕……”
優夏的眼睛裏沒有光,即使聽到這個消息他也沒有露出開心的情緒。
女人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摸着優夏的頭發看向其他人,眼裏是疑惑和警惕:“你們是……”
七海建人把夏油傑拉過來,手掌貼着他的後腦勺往下摁:“道歉。”
夏油傑眼角跳了跳,側頭看七海建人,就差用筆在臉上直接寫明:我被打了,我道歉?
七海建人朝着女人鞠躬:“很抱歉,我的學生弄壞了優夏的東西,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進行賠償。”
“優夏的東西?”女人疑惑地看向優夏。
優夏搖了搖頭,瞥了眼被強行道歉的夏油大人,指着自己的臉頰說:“我也打了他,扯平了,不用賠償。”
高田的死牽扯出了一系列的事情,警方正在進行調查,但這裏魚龍混雜很多地方沒有裝監控,警方只能從死者的人際關系查起,這是女人出來找優夏的原因,她怕優夏不見,警方會懷疑是優夏殺了高田。
女人帶着優夏離開後,夏油傑陰沉沉地看着七海建人。
“五條先生的放養式教學方針看來不行。”七海建人看着從小巷盡頭跑回來的伏黑惠,做出了決定,“有必要進行一定的懲罰教育。”
※※※
幾個小時後,咒術高專操場。
伏黑惠面無表情質問另外三人:“明明我沒有犯錯,為什麽我要跟你們一起罰站。”
釘崎心虛嘟哝:“……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虎杖:“嗯嗯!”
個子最矮那個舉出手機:「我也沒有犯錯。」
釘崎不心虛了,她直接炸了:“閉嘴吧你!說好的會乖乖待在堂本先生那邊結果一眨眼就跳窗跑去打架關鍵是還打輸了!你丢不丢人啊!”
個子最矮那個:“……”
被太陽直曬的操場,四人面向太陽而站,幾分鐘後眼睛就睜不開了,心中一致生出了同一個想法:七海老師生起氣來,比五條老師還可怕……
不遠處的樹蔭下,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并肩而立,看着四人打打鬧鬧後又繼續罰站。
夜蛾正道:“五條和高野已經動身去京都了,這幾個孩子就麻煩你多照顧。”
七海建人:“我會的,五條先生給了我很多錢。”
夜蛾正道:“……”
七海建人推了下眼鏡:“在五條先生沒回來前,我會做好一名嚴格的教師。”
與此同時,京都機場。
高野樹橫頭戴兜帽,兩手空空跟着五條悟走出機場,來接他們的是京都的高專人員,他把口香糖推到一邊正要打招呼,就聽到五條悟說:“竹內,好久不見啊,你家的寺廟還健在嗎?”
“……”高野樹橫仿佛聞到了戰争即将開始的焦灼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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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五條悟和高野樹橫就被扔在了機場。
高野樹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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