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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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菜菜子和美美子剛洗漱完就接到了夏油大人的訊息,與此同時,站在路燈下望着牆壁上母親影子的優夏也接到了訊息。

三人收到訊息後立刻行動,半個小時後在一片公寓住宅區的地下停車庫碰面。

看到優夏,菜菜子道:“你也收到夏油大人的訊息了吧,這次我們的任務是将這個男人——”從手機裏調出照片,“處刑。”

看着照片裏笑容溫和的男人,優夏點頭:“要怎麽做?”

菜菜子想了想:“美美子,你說呢?”

美美子從娃娃裏抽出麻繩:“吊死。”

正說着,有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庫。

銀白色的車駛下來,與他們擦身而過。

泷澤将外套挂在臂彎上,拎着副駕駛座的禮物剛下車,身後便響起了三道腳步聲。

他回頭看了眼,親切的笑容爬上臉:“找我有事?”

視線依次從菜菜子三人身上劃過,泷澤了然:“詛咒師找我有何貴幹?”

“找你當然是來送你上路。”

菜菜子不想跟對方廢話,她拿起手機對着泷澤正要按下快門,就在這時,泷澤将手裏的袋子扔向他們!

一道從地面鑽出來的黑影揮起手臂将袋子打向一邊,只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袋子掉在地上,幾秒後,一只黑色的手突然從裏面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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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從袋子裏鑽出來的咒靈,菜菜子側頭對優夏道:“你去對付咒靈,我和美美子來完成處刑。”

優夏點頭,朝咒靈走去。

那道從地面鑽出來的黑影跟了上去。

處刑?

泷澤斂下眸光。

石澗貴和的下場便是處刑,可那是因為他引來了高專的人,讓他們發現了瓶子的秘密,可他什麽都沒做,連高專的人都沒有——

泷澤忽然頓住,眼前浮現了一張臉。

……難道是彥?

不等泷澤捋清前因後果,菜菜子忽然出現在他身側,手機鏡頭正對着他:“——感到榮幸吧,我和美美子親自送你上路。”

快門聲響起,卻只拍到一件衣服,泷澤将外套丢向了菜菜子。

“啧!”菜菜子咋舌,她讨厭玩你追我趕的游戲。

泷澤朝着地下停車庫的入口跑去,外面的燈光照進眼裏的那一刻,咒靈與他擦肩而過轟然砸向牆壁。

他停在光與暗的分界線,身後是三道錯落響起的腳步,腳下是抓住他的黑影。

泷澤回頭看了眼,笑了起來。

沒想到這麽快他就要步石澗貴和的後路了……

※※※

菜菜子按耐住雀躍的心情将照片發給夏油大人,等着夏油大人誇贊他們,結果等了又等,始終沒等到夏油大人的回信。

菜菜子按耐不住了,正準備撥通電話,一只手伸了過來。

優夏:“別打,夏油大人可能睡了。”

菜菜子不滿:“你怎麽知道?”

優夏抿了抿嘴唇,将手收回去,道:“現在是晚上11點46分,像夏油大人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已經睡覺了。”

菜菜子:“……”

美美子:“……”

短暫的沉默後,菜菜子低頭看着手機,雙手開始顫抖起來。

夏油大人的睡顏……變成小孩的夏油大人的睡顏……怎麽辦,好想拍下來啊!

然而事實上,是夏油傑想出門近距離觀賞泷澤臨死前的模樣,不巧下樓時剛好撞上端着泡面從廚房走出來的立藤智,四目相對,仿佛有人按下了暫停鍵,靜寂無聲。

……幾分鐘後,餐桌的兩側,立藤智板着嚴肅的臉:“小彥,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就算是伊地知先生來接你,那也是後天早晨,不是晚上11點50分。”

“……”夏油傑只覺得倒黴。

小孩坐在那一聲不吭,燈光落下來也只襯得他頭發烏黑,皮膚發白,像個本該放在櫥窗裏的洋娃娃,又像是個沒有注入靈魂的提線木偶。

立藤智咽下嘴裏四散的苦味,将碗筷放進洗碗池裏,上樓時道:“我去換身衣服,你把要去的地址寫下來,我開車帶你去。”

沒走兩步,手被抓住了。

夏油傑朝立藤智搖了搖頭。

帶他去算什麽,這場處刑不需要目擊者。

“不去了?”立藤智走下來,在兒子面前蹲下,“小彥,如果你想去,爸爸可以帶你去,我也不是不許你晚上出門,但你不能一聲不響地離開,我和媽媽會擔心的。”

大晚上的他也不想教育兒子,揉了揉兒子的頭發後道:“趕緊去睡覺,明天我和媽媽帶你去水族館看水母。”

回到房間,夏油傑點開菜菜子發來的照片。

泷澤被吊在他的車頭前,低着頭,雙眼無神睜着,眼裏的算計和虛假的笑意如今只剩下一片空洞,臉上有些許擦傷,不過不要緊,即使警方介入也不會查到任何線索。

不管他背後的主使者是誰,對方的做法都讓他覺得十分可笑。

靠着無知愚蠢的猴子制造出來的咒靈,即使推翻了咒術界,他也覺得新世界惡心得令人作嘔。

屏幕暗了下去,夏油傑拉開窗簾,爬上桌子坐在窗邊。

額頭與窗戶相抵。

眼前,是寂靜,空無一人的街道。

遠處,是蜿蜒,燈火連成串的明亮長街。

這個華麗卻散發腐爛氣息的世界,他遲早會将其推翻,在它的廢墟之上,建立新世界。

※※※

翌日,立藤智和立藤惠子帶着兒子去水族館。

在其樂融融的氛圍裏,夏油傑頂着一張即将被處以極刑的臉走進水族館。

幽藍色的水光映在四周,巨大的玻璃前聚着各個年齡段的人。

粉色水母成群游過,不同品種顏色的魚在珊瑚叢中穿梭,結伴而行的鯊魚來到玻璃前,嘴微微張開,露着尖牙。

立藤智把立藤彥帶到玻璃前,理好衣服,戴正帽子,又讓他伸出兩根手指放在臉邊比個耶,自己則跑出幾米遠,拿起挂在脖子裏的相機對準兒子:“小彥,來,笑一笑。”

夏油傑:“……”

一拍完,看着相機裏面無表情的兒子,立藤智嘆氣:“兒子,打個商量,笑一笑好不好?假笑也行,總比你垮着個小老頭臉好看啊!”

還怕兒子不相信,立藤智特意将相機遞到夏油傑面前,抱怨道:“你看看,是不是小老頭臉?”

“……”

一旁的立藤惠子抿嘴偷笑。

好話說盡都不見兒子笑一下,立藤智嘆了口氣,把相機拿下來塞進夏油傑手裏:“兒子,給我和你媽媽拍一張。”

成熟的爸爸和溫婉的媽媽站在玻璃前,幽藍色的光映在他們身上,身後是游過的魚群,頭頂有鯊魚徘徊而過。

立藤智摟着妻子的肩膀,另只手叉腰,立藤惠子則雙手放在身前,頭微微側向丈夫,溫柔笑着。

夏油傑看着他們。

四周有跑來跑去嬉鬧的小孩,也有自己高舉相機拍照的情侶,他看了眼手裏的相機,擡起來,按下快門。

……

“你們渴不渴?我去買兩瓶水回來。”立藤智将相機交給妻子,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轉身往出口走去。

立藤惠子牽着立藤彥站在角落,四周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她擔心小彥會走丢,于是一直牽着他的手。

“那個,不好意思……”一位孕婦走了過來,歉意笑道:“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拍一下照片?”

孕婦的肚子很大,身邊還有兩個年齡不大的孩子,女孩紮着麻花辮背着書包,男孩戴着棒球帽挎着水壺。

立藤惠子對上兩個孩子純真的眼神,心裏一軟:“好。”

聞言,女孩立刻興沖沖道:“媽媽!我要跟鯊魚合照!”

男孩也喊道:“我要跟水母!”

“好好好……”孕婦安撫着,朝立藤惠子颔首,“麻煩你了……”

立藤惠子接過相機,轉身對立藤彥道:“小彥,你在這裏等媽媽一會兒,媽媽幫她們拍完就回來。”

目送立藤惠子離開,夏油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一道陰影忽然從頭頂落下。

一個穿着灰色風衣,戴着紳士帽的男人停在他面前,從帽檐下露出來的一只眼睛像毒蛇一樣盯着他。

開口是沙啞的聲音,混在吵鬧的四周,只有和他最近的夏油傑聽到了:“立藤彥,有關泷澤介郎的事,我想跟你談談。”

另一邊,立藤惠子将相機還給孕婦。

孕婦鞠躬感謝:“謝謝你。麻真,麻吾,快點謝謝人家,是你們吵着要拍照的。”

女孩和男孩手牽手朝立藤惠子鞠躬:“謝謝阿姨。”

“不客氣,那我就先走了。”立藤惠子朝她們揮手離開。

然而等她回去,看到的卻是空落落的牆角。

原本站在那裏的立藤彥不見了。

臉瞬間煞白,立藤惠子睜大眼睛四處張望。

“……小彥?”

……

與此同時,夏油傑被攥住衣領撞向牆壁。

男人表情陰狠:“泷澤介郎死了,就在你們見面的當天夜裏,跟石澗貴和一樣,和你見面之後就死了。立藤彥,我們懷疑你已經背叛,經過決議,将對你進行處刑。”

男人将夏油傑扔在地上,擡腳踩在他的胸口,抽出匕首正要捅下去時,小腿突然一痛!

夏油傑撿了塊玻璃碎片捅向男人的小腿,趁他因痛使不上力的時候從他腳下掙脫出來。

男人眼看夏油傑就要跑,立刻伸出手去抓他!

就在将他拽回來的時候,男人眼尖捕捉到了對方朝他砸過來的玻璃碎片,擡手抓住他的手腕,冷笑道:“小鬼,你還太年輕——”

聲音戛然而止。

鮮血噴濺在夏油傑臉上。

身材高大的男人踉跄了幾步,忽然跪倒在地。

他捂住脖頸,血從指縫裏不斷溢出。

沉重急促的呼吸像瀕臨死亡的野獸,逐漸渾濁的視野裏,男人忽然瞥到挂在立藤彥手指上的易拉罐拉環,鋒利的邊緣有一圈紅。

那是……

他的血……

夏油傑看着男人的屍體,紅色的血流向地面,他扔掉拉環,抓起衣服擦掉臉上的血。

就在這時,他似有所感,擡頭看向對面的停車場。

那裏,正站着找得一臉焦急的立藤智和立藤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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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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