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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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夏油傑代替立藤彥去上學的關系,菜菜子和美美子能明顯感覺到她們被“抛棄”了。

弦一貼身跟着夏油大人,而優夏被高專那些壞蛋蠱惑了,一天到晚都在練習如何更好地使用術式。剩下的就更不用說了,已經在高專開啓了養老模式。

“菜菜子……”美美子細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如果我們被發現了,夏油大人會不會受到懲罰?”

菜菜子猛地回頭,怒目圓瞪:“誰敢懲罰夏油大人!而且我們也不是進去做壞事,就是去看看夏油大人有沒有被猴子欺負,我們是保護夏油大人!”

說話間,菜菜子從草叢裏探出頭來,警惕地巡視完一遍周圍,朝美美子打了個手勢,兩人翻牆爬進了學校。

學校很大,要找到夏油大人的教室就像在一堆三葉草裏找四葉草一樣。兩人貓腰貼着牆壁移動,移動到建築的陰影裏後才松了第一口氣。

現在是上課時間,遠處的操場能看到有一個班級的學生正在跑圈,剩下的都在班級裏上課。

菜菜子仰頭數了數教學樓的層數,眉頭一蹙,陷入苦惱。

早知道來之前先打聽清楚夏油大人在幾樓,哪個教室了,現在一間間找過去太冒險了,被發現的風險很高,萬一真的連累夏油大人挨罵……

不行不行!

菜菜子把這個念頭甩出腦子,視線環視一周,最終定格在一棵樹上。

那棵樹在教學樓的另一面,迎面接受太陽的照耀,所以長得很高,樹葉碧綠茂盛。菜菜子和美美子爬上了這棵樹,身體和臉藏在樹葉間,只露出一雙眼睛去看教室裏的人。

教室裏的學生都在埋頭做題,老師正在過道裏徘徊巡邏,雙手背在身後,手裏拿着一把三角尺,表情嚴肅,時不時就停下來看一眼學生的試卷,要麽舒展眉頭,要麽嘴角下撇,臉更嚴肅了。

怎麽想夏油大人都不會做這種蠢卷子,肯定不在這間教室裏!

老師擡頭正要走向講臺,餘光忽然瞥見窗外的樹葉沙沙一陣響,像是有什麽從樹上離開。他扭頭看過去,等了會兒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跡象才回過頭,心想大概是野貓跑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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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夏油傑正看着窗外。

靠窗這一排最後只有這一個座位,這個座位還特地和前面的兩個座位拉開了距離,換言之,離這個座位最近的就是靠窗的這面牆,幾乎是緊挨着的。

窗外的樹開始不正常搖晃時,夏油傑的視線就落在了上面。

然後就看到一雙眼睛從樹葉間露了出來。

夏油傑:“……”

菜菜子:“……”

夏日蟬鳴,陽光刺眼。

幾秒後,教室裏響起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

老師擡起頭,就看到新同學拉開教室的後門走了出去。

老師:“……”

立藤同學有點太特立獨行了。

……

一樓的男廁所。

夏油傑打開了窗戶,下一秒,菜菜子和美美子翻了進來。

兩人身上頭發上還沾了幾片樹葉,夏油傑問道:“怎麽來這裏找我,出事了?”

菜菜子把頭搖成撥浪鼓,眼睛發光看着夏油傑,手指蠢蠢欲動地想伸進口袋拿手機。

“就是想來看看夏油大人,優夏那個叛徒,現在整天跟着那群咒術師練習術式,明明我和美美子也可以教他的!”說到這個菜菜子就氣。

夏油傑笑了下:“他練好了,對我們有利。”

菜菜子跟着夏油傑的話想了想,一直撞牆的腦筋突然轉彎了。

利用咒術師不斷練習自己的術式,并且在過程中察覺到對方的弱點,這樣一來就算翻臉了也好打架,不至于在人數和實力上落了下風!

不愧是夏油大人!

廁所位置在一樓的盡頭,現在又是上課期間,于是沒人說話的時候就很安靜。

五條悟給夏油傑找的這所初中教學質量如何不清楚,重點在于貴,校服都是英倫風,西裝領帶加皮鞋,更衣室也裝潢得像服裝店。

以至于夏油傑習慣了穿背帶褲高專校服,并不覺得現在這身衣服有什麽問題。

但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眼裏就不是這樣了。

以前夏油大人經常穿着五條裟行動,休息日的時候偶爾會穿長袖T恤和松垮的運動服,穿着拖鞋出門,有時候是在便利店門口舔着棒冰,有時候是坐在公園的長椅吃着飯團。

很少有這樣一套很正式的衣服。

也許對夏油大人來說,那件五條裟就是最正式的衣服了。

當察覺到兩個女兒的視線越來越像泛着綠光的狼時,夏油傑一蹙眉頭,看過去:“你們想說什麽?”

菜菜子憋得臉都紅了,美美子也将玩偶抱得很緊,像是要勒斷它的脖子。

實在憋不住了,菜菜子拿着手機,近乎渴求地望着夏油傑:“夏油大人,我想拍張新的全家福!”

美美子:“嗯嗯!”

夏油傑:“……”

※※※

放學時間,一輛騷氣滿滿的紅色跑車停在路邊。

高野樹橫雙手抱臂靠着車身,在出來的學生裏一掃,眼睛頓時一亮,摘了眼睛就揮手:“小彥啊,這邊這邊!”

‘立藤彥’癱着臉走過去。

高野樹橫笑嘿嘿地打開車門,又關上車門,然後上車一踩油門,疾馳離開。

等開出一段距離後,他呼出長長一口氣,往旁邊瞥了眼,舔了下嘴唇才開口:“學長啊,你別癱着臉了,這是正常小孩放學必須走的流程。”

夏油傑沒接這茬,問:“悟呢?”

“我現在可聯系不到五條先生。”高野樹橫把車窗降下來,手指點着方向盤,“他比之前更忙了,就好像還有更大的危機在後面蠢蠢欲動一樣。”

他會這麽比喻也是因為他無法完全松口氣。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現在在東京找到一只作亂的咒靈都很難,可他就是覺得事情沒有完全結束。平靜的大海只是表象,波濤洶湧才是它的真面目。

他們現在看到的就是表象。

可波濤洶湧在哪呢?

“有時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準,而且吧……”高野樹橫猶豫了下,“這話我就跟你說了,你可別跟五條先生說。”

沒等夏油傑回答,高野樹橫自顧自說:“這次□□雖然不是你引起的,但是特級詛咒師還活着并且獲得了一只特級咒靈這件事也足夠掀起一陣巨浪了,保守派那邊居然什麽動靜都沒有,我還以為在這次□□結束後會迎來幾波暗殺,我都把銀行卡裏裝滿錢了……”

夏油傑:“……”

略過了一段廢話,高野樹橫回到正題:“就好像他們真的被五條先生震懾住了一樣,可如果真的畏懼五條先生的話,又怎麽會三番五次對悠仁出手?”

車停在了公園裏。

高野樹橫這些想法沒跟人說過,包括七海建人,連他自己都有點出乎意料,他居然會把這些想法跟夏油傑說。

“你和悠仁現在是相等的,保守派不肯放過悠仁,又怎麽可能放過你。所以我覺得他們是在憋大招,五條先生忙到接不了你放學我懷疑就是他們憋的壞!”

夏油傑:“你覺得他們會有動作?”

“百分百。”高野樹橫篤定道:“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有動作。”

高野樹橫的話吊起了夏油傑的興趣,他扭頭看過去:“說說看。”

※※※

一個學期過得很快。

暑假的第一天,高野樹橫說到做到,帶立藤彥去奈良喂鹿。

夏油傑拿着鹿餅,一言難盡地朝旁邊看了眼。

菜菜子也是一言難盡,咬牙切齒道:“你拍完了沒啊?差不多得了,你看周圍的游客看你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變态跟蹤狂。”

五條悟按着快門,聞言看了眼菜菜子,又看了眼她的手機:“你也是。”

菜菜子:“……”

“那是夏油大人,我和美美子的爸爸,拍爸爸怎麽了!”

“哦,他也是小彥,我名義上的兒子,拍兒子怎麽了?”

一旁,高野樹橫笑着說:“七海,你覺不覺得我們像是帶孩子出來玩的爸媽,我爸你媽。”

七海建人:“……”

大兒子正在和大女兒吵架,小女兒目不轉睛看着小兒子,小兒子像個投食機器,快速把鹿餅全部喂完後拍了拍手,走開了。

高野爸爸嘆了口氣,回頭看另外一邊。

釘崎:“奈良的鹿一頓能吃多少個餅啊?伏黑,你知道嗎?”

伏黑:“沒有數過,可能飽了就不吃了吧。”

虎杖:“哦!!”

兩人循聲望去,就見虎杖的鹿兩三口吃完了他放在地上的鹿餅,然後盯着他懷裏剩下的,逐漸靠近,随後就演變成他跑,它追,鹿餅插翅難飛。

釘崎:“……”

伏黑:“……”

高野爸爸忽然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算了,孩子開心就好。

喂完鹿,去吃飯,吃完飯,逛神社,等到天黑,泡個露天溫泉後就睡覺了。

翌日,他們前往野營燒烤的溪邊。

這裏被高野樹橫包了下來,除了他們其他游客不會來。

陽光穿過樹葉打在搭起的帳篷上,溪邊的鵝卵石被曬得滾燙,溪流波光粼粼,還能看到游動的小魚。

弦一的腦袋就映在水中,大大的腦袋大大的眼眶,手掌也是大大的,和生前瘦小的自己完全不一樣。

它知道現在的自己很醜,但沒想到會醜成這樣。

一時間,弦一難以接受。

夏油傑盯着弦一看了半天,直到後面,虎杖叫上它一起去抓魚。

林中有人工種植的果樹,生火需要木枝樹葉,于是又離開了幾個人去收集物資。

夏油傑則拿着兩個水桶去溪流的盡頭。

裝了一桶水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五條悟往夏油傑身旁一頓,像老父親嘆了口氣:“傑啊,我怎麽感覺你最近沉悶得像個小老頭,都不跟我說話,是不是不跟我好了?”

不跟我說話這種調調像小孩子說的。

夏油傑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去拿另一個空瓶浸到溪流裏,也用着小孩子的調調說:“反正你只帶夜蛾那老家夥和硝子玩,又不帶我。”

五條悟愣了下,忽然大笑起來。

他從胳肢窩抱起夏油傑坐在自己肩上,然後拎着兩桶水往回走。

“我只是在和他們商量,要怎麽做可以讓你重新信任我們。”

五條悟總是這樣,做什麽事情說什麽話都是笑眯眯的,看上去沒心沒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時候看到并肩作戰的三個學生,他會想起傑。

高專時期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會走在他前面,兩人都毫無芥蒂并互相信任地爽朗大笑。然後畫面一變,是現在的五條悟和現在的夏油傑面對面而立。

笑眯眯的五條悟和臉色陰郁的夏油傑,中間像有條無法跨越的鴻溝。芥蒂就像長滿刺的荊棘,靠近就會被紮得鮮血淋漓。

一旦存在,就像春風吹又生的野草,斬不完燒不盡。

既然消除不掉,那就在這條鴻溝之上造一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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