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門外
第二天一早，程羽洺就跑到吳秋辰的辦公室裏道歉去了。
吳秋辰一聞便心知肚明，這Alpha身上滿是白赫的信息素，交融之深，程羽洺哪怕說他把白赫标記了都不會有人質疑。
“沒事，咱們實驗室嘛，又不是什麽大公司，只要不影響試驗進度，來去都是自由的。讓白赫多休息幾天，小程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随時跟我和依茹說哈。”
程羽洺道了歉又道了謝，就匆忙按照白赫昨晚的吩咐，去準備這兩周實驗步驟裏需要的緩沖溶液，細胞和蛋白了。
吳秋辰和劉依茹在一旁偷偷感嘆，這小子過一個周末回來，哪怕白赫不在身邊，他整個人工作的時候都是滿面春風，容光煥發的。說是去參加了場研讨會，恐怕是度了次蜜月吧。
程羽洺心裏的确滿懷歡喜，這其中緣由，和白赫有了更親密的接觸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白赫發情期依賴他、信任他所帶來的滿足感和成就感。白赫把身體交給自己，把工作交給自己，讓程羽洺覺得這是白赫對他無形的認可。
這認可，也許很快就會發展成喜愛，愛戀，而程羽洺也就能順理成章的從白赫身邊只會添麻煩的實習生小孩，搖身變成白赫可以依附終身的Alpha。
程羽洺這麽想着，下班後在他們之前聚會去的那家餐館裏買了好幾道招牌菜，高高興興地打包回了家。
等開了門，程羽洺才意識到，這想象和現實還是相差甚遠。
白赫睡到中午才醒來，等意識逐漸清醒後，随之而來的是全身的酸疼，像是剛參加完一場鐵人三項比賽一樣，身體的每一處肌肉仿佛都被狠狠拉扯過，乳酸堆積在皮膚之下，別說是四肢擡不起來，就連眼皮都如灌了鉛似的沉。
白赫閉着眼睛躺在被窩裏，每吸氣一口，程羽洺的信息素就會灌入鼻窦器直沖大腦，每呼氣一口，胸腹和後面那處就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哪怕白赫屏住呼吸，赤裸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提醒着他，這幾天發生了什麽。
正午的陽光從窗沿爬到臉上，Omega白嫩的臉頰被燒得滾燙。
自從分化以後，每一次發情期白赫都是靠抑制劑度過的，即使抑制劑失效，靠着自身的意志力也能挺過去。有幾次頂着發情期去上班，像劉依茹這樣的Beta都完全不會發現異常。
六年，從未有一次發情期是像這次一樣失控的。
太羞恥了。
白赫無法原諒自己在發情期喪失理智，被生理性的情欲左右，憑着本能去主動勾引Alpha。而這Alpha還是自己的學徒，還是個沒經驗的小處男，還說過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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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令人無法原諒的是，白赫現在仍然在被窩裏，無法抑制地留戀着Alpha的氣息與溫度。
自責與羞恥心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層層疊疊向白赫傾倒壓來。
短期內，白赫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程羽洺了，若是還躺在這裏，被程羽洺回來發現發情期到了末期，變得不黏他了，恐怕又要被他按在床上死纏爛打，問東問西。
白赫自知自己又說不過他，又打不過他，害羞那小子就會得寸進尺，生氣他又能想方設法把自己哄好。
怎麽辦呢？
于是，白赫選擇了跑。
程羽洺回到家，發現白赫信息素的氣味不見了，第一反應是害怕哪個混蛋Alpha趁虛而入，把自己正在發情的心上人從被窩裏搶了去，不禁怒火中燒。
可下一秒就發現，屋裏床上幹幹淨淨，并沒有陌生人的信息素，床頭給白赫留的三明治被吃了一口，白赫的行李也統統消失了。
Omega跑了。
程羽洺一時方寸大亂，拿出手機撥白赫的電話，通了沒人接，又發了幾十條短信，顯示已讀，正在輸入很久，才收到一條回複。
【我回家了】
程羽洺再問白赫家在哪裏，就又沒有了下文。
白赫坐在家裏的書桌前，胡亂翻着實驗需要的文獻，文獻裏每一個生僻的英語專業名詞白赫都認識，可此時此刻映在眼前，随着手機不停的震動聲，竟都變成了一串串扭曲的爬蟲，撓得白赫心癢。
白赫把手機扔到了角落，起身喝了杯茶，以為終于可以一個人冷靜一下，緩解一下內心的矛盾與愧疚，可還沒等到天黑，屋外就想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白老師，你在嗎？” 是程羽洺的聲音。
白赫驚訝差異，險些把茶杯弄灑。
“白老師，你在的話就應一聲，我怕你出事。”
叩叩叩。
“白老師，你身體沒事吧？”
叩叩叩。
“白老師？不會是暈倒了吧？白老師？我要報警——”
“我在。” 白赫無奈走到門前，貼着門蔫巴巴地回道。
隔着門，Alpha的信息素都好聞得令人沉醉。
程羽洺身子也貼在了門上，對着門縫喊，“白老師！”。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白赫疑惑道。除了父母以外，白赫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住在哪裏，甚至吳秋辰和劉依茹都不知道具體地址，程羽洺如何這麽快找到？還是直接進了小區敲了自己公寓的門？
“我，我找我爸的同事幫忙查的……白老師開個門呗，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把我擔心死了！
白赫：“……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不行，我不在你肯定就不吃飯了。我給你買了你喜歡吃的豉油清蒸魚和鮮蝦釀豆腐，還有蒜薹炒豬肝，山藥蘿蔔湯，都是補身體的。本想着回家和你一起吃，結果卻找不到人了……”
程羽洺見白赫在門裏沒了聲音，鼻子一抽，說話的聲音都顫抖着帶上了哭腔，“白老師，你知道我又不會傷害你，你卻總是把我拒之門外……我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我只是喜歡你，想對你好，想見你而已……”
白赫聽了心裏一陣刺痛，程羽洺的确沒做錯什麽，錯的人是白赫，錯在不該輕視他的感情，不該勾引他又躲着他，更不該把自己心裏過意不去的情緒撒在他身上。
門吱啞一聲開了條縫，白赫探出身子，看着面前那雙紅透了的眼映出自己的身影，随之又如月牙彎彎笑起。
“白老師……” 程羽洺像是炫耀一般，把滿手的外賣袋子拎起給白赫看。
“進來吧。”
程羽洺第一次進白赫的家，站在玄關四周環顧了一下，是一個大約40平米的四方形一室公寓，坐北朝南，東北角落是一面落地窗，床和沙發靠在東側牆壁，沙發前有一個玻璃茶幾，公寓西側是一字型的廚房，連着一張大書桌。整個公寓布置簡約整潔，唯有那個書桌上密密麻麻擺滿了文獻和書籍。
程羽洺讓白赫在沙發上歇着，自己把所有飯菜熱好，端到茶幾上一起吃。
白赫發情期還沒結束，再美味的菜肴擺在面前也激不起Omega的胃口。看在程羽洺如此用心，白赫還是拿起筷子，把魚肉一絲一絲夾到碗裏。
程羽洺邊吃飯邊給白赫彙報今天實驗籌備的進度，白赫默默聽着，時不時評價幾句。等工作都交代好了後，程羽洺把身子往白赫身邊挪了挪，又小心問道，“白老師，你，還記得周末的事情嘛。”
白赫筷子上的魚肉都被吓得抖掉了，佯裝淡定咳了一聲，“發情期的事，記不清了。”
“那，發情期前的事情能記起來麽？”
白赫：“？”
程羽洺一本正經道，“我到賓館明明給你打了抑制劑，為什麽症狀反而更嚴重了？”
“嗯，因為發情期抑制劑算是一種激素類藥物，我之前打得太頻繁，就不敏感了。而且每個品牌的發情期抑制劑激素含量和激素化合物都不一樣，你打的牌子不對，對我就沒效。”
程羽洺一臉愧疚，“白老師，是我的不對，讓你受苦了……”
“沒事。”
程羽洺頓了頓，又嚴肅道：“白老師，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麽？”
白赫笑笑，“嗯，我不是一直都在回答你的問題麽。”
程羽洺手覆上白赫的膝蓋，沉聲問道：“你發情期這麽突然，是不是因為那個叫Roger的Alpha？白老師，他和你是什麽關系？”
白赫愣了一下，沒想到和Roger的偶遇能讓程羽洺惦記這麽久，恐怕這幾天是一直憋在心裏想問了。
白赫知道，要是自己不說，程羽洺反而更會刨根問底，沒準逼急了甚至會像查自己家地址一樣，把Roger的背景查個底朝天吧，無奈靠在沙發上，溫柔地看向Alpha。
“我說的話，你得答應我，別生氣，也別做出幼稚的事情。”
程羽洺點了點頭。
白赫緩緩講道，“我和他認識挺久了，得從我出國說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