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行！”顧莫搖頭拒絕，“打戲最容易誤傷。如果……”
他的話還未說完，手腕猛地被對方抓住，只見眼前的身影快速旋了身，接着他的膝蓋一痛，整個人就朝着地面上摔，手腕順勢被她反擰，給扣了個嚴實。
——這一下，比剛才自己摔的那一下，可疼的太多了！
葉研松開他，長久沒有活動，人稍微有點喘。
“明白了嗎？陪練，我才能具體拆分到每個細節告訴你問題在哪。”
她向他伸手，“而且你不用擔心，葉家繼承人，防身術從小就是必修課。”
顧莫的手正要搭上她的，擱在半空中猛地往回一縮，頭也跟着搖的飛快，“不不不，其實我只是練最後那個受傷的表情，前面情節純屬虛構，是我用來調動情緒的，不重要，不重要。”
葉研指了指前面的全身鏡，讓他站的近一些。
“你對着鏡子做出你腹部受傷後的表情。”
鏡子裏和鏡子外，男人的表情極其痛苦。
葉研出聲打斷：“問題就在這裏。”
顧莫盤腿坐在地上，拍了拍旁邊，“介意嗎？這個屋子裏沒有凳子，但站在那好像又有點嚴肅。”
葉研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并攏着，仔細的掃了掃旁邊的地毯，抗拒了一下，還是選擇在他側角坐下。
顧莫唇邊揚起笑，大晚上的像只發光的小太陽，“洗耳恭聽。”
“你演繹出來的疼痛的表情太過于刻意。你看鏡子裏你的表情，如果是我，我會覺得你在裝疼。”
“介意我打你一下嗎？”
顧莫：“……”
他深吸口氣，“來吧！”
葉研面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态度認真的指着鏡子，“待會兒你就對着鏡子，緊盯着自己的五官看，不要移開視線。”
她的語氣就像是一個正在指導學生的導師，讓顧莫也更加的認真起來。
葉研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餘光看到他已經準備就緒的樣子，拉過他的胳膊，反向一擰，關鍵時候收力，另外一只手去扶住他的肩關節，慢慢幫他歸位。
呼……
顧莫終于舒了口氣，咬緊牙關來回扭了扭那只胳膊。葉研用的勁兒很巧，沒有讓他受傷，但那一下又能讓他疼的一個激靈。
葉研：“看清楚了嗎？”
顧莫點點頭，“嗯，我知道問題了。”
“哪裏？”
“真正身體上的疼痛，五官會跟着扭曲，變化的不應該只是眼神和咬牙這種動作。”
葉研贊賞的點點頭，“嗯。疼痛是神經反應，尤其是面部會外顯。”
“我不太懂你們表演是怎麽來訓練的，你可以只參考我的提議，它不一定正确。”
顧莫坐直了身子，雙手撐在胸前地上，像一只乖巧的大狗，“我聽。”
葉研被他發亮的眼睛盯的一滞，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一個人看過來的眼神也能讓人有些害羞。
“我只是在想，如果演員要演繹的是人，各色各樣的人，各色各樣的事情裏，人們的反應。那比起對着鏡子苦練，是不是也需要多去觀察，現實裏，不同的人，不同性格，不同生活，不同事情，他們平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不只是同性的表情，還有異性的。因為你們演戲裏有時候是不是要知道，演繹一個人時，在面對其他人做出某些激烈情緒時，他下意識應該要做出什麽回應。”
她看着顧莫聽的認真，“這段時間，我偶爾會看到你會在客廳裏，定格去看經典影片裏的一些演員的細節，但你都沒有開聲音，其實配上聲音會不會更好？”
顧莫先是一怔，他低下頭想藏起來紅起來的耳廓，這動作明顯在掩耳盜鈴。
“嗯，你說的對。但我只有晚上有時間，白荷的房間在一樓，我怕吵醒她。”
——她難道……每晚都在關注我嗎？！o(*////▽////*)q
葉研點點頭，這才想起來，他只給白荷一個人買了筆記本，而他自己的論文都是在學校的上網室完成的。
那時他說的時候，語氣和動作都是輕松又自然，“我用不着，我們系論文少，剪片子什麽的學校的電腦更好用，軟件也全。”
現在想來，怕只是單純的為了省錢。
因為顧白荷有句對他哥的評價，特別中肯的話：“我哥什麽都好，就連對自己特別摳這件事你都只能覺得他很好。”
顧莫看了眼手機，已經兩點多了，他起身的動作幹脆利落，兩只手對着拍了拍，這才微微彎腰，朝着面前的人伸出右手，“很晚了，早點睡吧。”
葉研回神，看了眼面前的手掌，指根處有着明顯的老繭。她收回視線，伸出手沒有猶豫的搭在上面。
掌心相接，顧莫下意識的輕握，手掌撐着勁兒，讓她借力起身，随後迅速松開将右手背到身後。
——好-軟。
葉研：“嗯，睡吧。”
顧莫跟在她的身後，一路無話，右手一直背在後腰處，手指來回的搓，眼看着她走到卧室門前，內心不斷交戰。
“要不要說晚安？”
“要不要說晚安？”
“啊對了。”葉研回頭忽然叫住他。
“啊？”顧莫呆愣愣的擡頭，對上她視線時有片刻的恍惚。
葉研：“你喜歡打游戲嗎？”
“嗯？嗯。以前偶爾會和室友去開黑。”
“那你覺得哪個游戲最好玩？”
“絕，絕地吧。”
葉研低垂着眸點點頭，沉思着進了卧室。
咔噠。
面前的主卧門已經緊閉。顧莫一只腳踩在最後一層臺階上，傻傻的站了幾秒才回過神。
——忘記說晚安了！！
……
距離聖誕節還有不到一周，桑城市中心，洋溢在一片聖誕氣息中。各色各樣的貼紙，大小不一的聖誕樹，還有人們最喜歡的SALE标簽貼在門店的櫥窗外吸引着人們消費。
顧白荷将剛買的蛋筒冰激淩遞給葉研：“研研姐，你今天要出來買什麽？”
葉研：“聖誕禮物。”
顧白荷俏皮的對着她笑，“是要送給我的嗎？”
葉研看向她搖頭，“你的我之前已經預定了，過幾天就能送到。”
“今天是買給你哥。”
顧白荷雙目猛地睜大，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哥嗎？”
葉研自然的點點頭，“嗯。”
手裏的冰激淩忽然沒了任何吸引，顧白荷湊近葉研，像一個八卦小記者，“能先告訴我要送什麽嗎？”
——錢包？皮帶？難道是寓意最深的手環？？
“電腦。”葉研回答的很快，就像是在完成采購任務。
“電……咳，也挺好的，我哥應該會喜歡。” 這麽直男的禮物。
“嗯。” 他很需要，葉研心想。
桑村有家很大的PC word，臨近聖誕，店裏的客戶都比平時要多。
國外很少會有導購主動過來與客戶搭話，顧白荷跟在葉研的旁邊，“研研姐，你看好型號了嗎？”
葉研搖搖頭，“我不懂這些。”
“我也不懂。”顧白荷嘆了口氣，早知道應該提前跟顧莫打聽一下了。
店面很大，一眼掃上去，産品也很齊全。
葉研徑直朝着站在邊角的工作人員，“你好，我想買一臺能打絕地游戲的筆記本。”
導購員很熱情，“好的女士，請問你有喜歡的品牌嗎？”
葉研直接道：“就買最貴的吧。”
顧白荷扶額——這獨特的購物風。
導購更是一愣，不确定道：“女士，您是說，所有品牌裏，最貴的游戲筆記本電腦嗎？”
葉研點頭，“最貴的不是最好的嗎？”
導購紳士的領着她朝着最中間的展臺走，“最貴的當然最好，只是如果考慮性價比……”
“那個不用考慮，最好就行。”
“好的好的。”
展臺最中央的桌子上，一臺筆記本，從外觀上就很有視覺沖擊性，鍵盤上閃着七彩的燈光，華麗是有了。
導購員：“女士，這一款外星筆記本，是本店的最高配置，如果想要定制更高配，需要等上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可以配送到家。這裏是配置表，您可以看一下。”
顧白荷看了眼上面的價格，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一臺筆記本相當于一半的學費！這也太貴了！
葉研點頭，纖細的手指指着介紹單上的一行字，“配套的書包和鼠标也拿上，再辛苦你幫我配一個耳機，價錢不做考慮。”
導購員動作很快，配齊所有物品後，去倉庫裏拿了一個很大的聖誕禮品箱，一件一件的放進去打包好。
“女士，現在聖誕活動，禮品盒是贈送的，盒子的外面需要寫上對方的名字和祝福語嗎？”
葉研一愣，跟着面上表情都是少有的愣怔。
她只是忽然發現，原來，她從來沒有記過他的名字。
——他姓顧。
“不需要了。”
導購員微笑着将禮盒蓋上，用絲帶系好蝴蝶結。
“這是聖誕節贈送的兩張賀卡，您收好，可以聖誕節時送給您的朋友或者家人。”
賀卡是聖誕的大紅色系，上面的聖誕老人是可觸摸的立體毛絨手感，封面上的字也像是繡上去的。
葉研将它們仔細收進包裏，“謝謝。”
“這邊已經打包好了，女士，您是刷卡還是現金？”
黑色的visa卡在pos機上只發出了滴了一聲，肉眼看不見的地方，一筆巨款已經消費成功。
店內有配送服務，視覺上，兩人走出商店的時候，和進來時一樣，沒有區別。
顧白荷扯了扯葉研的衣袖，“這份禮物……會不會太貴重了。”——我怕我哥吓到。
葉研側頭對上她的視線，語氣裏帶着一些安撫，“這個和你的比，只是九牛一毛。”
顧白荷：“！！！”
回去的路上，冬日裏，陽光正好。
兩個女生穿着同款的羊絨大衣，都是過肩的中長發，仔細看會發現她們步伐都很一致。
顧白荷：“禮物太貴重我會有壓力。”
葉研：“你說過的。”
“什麽？”
“禮物不分貴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