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初冬的夜晚，溫度驟降，尤其是地下車庫裏，陰冷寒涼。
葉研側頭看了眼顧莫，只剩單薄的一件襯衫穿在身上。
——他的手心怎麽還這麽燙？
葉南山的車有專屬的VIP停車位，離電梯不遠。
“不放開，你怎麽開車門？”葉研舉起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語氣自然的開口。
“啊！抱歉。”顧莫面上表現出驚訝，仿佛剛發現自己握住她的手一般。
葉研輕握了下空了的手，手心裏還留着他的溫度，眉心微挑，有些奇怪的又握了下。
車子的大燈亮起，顧莫拉開後車門，彎下腰探頭進去，很快拿出一個手提袋出來，手提袋的口沒有封，裏面的東西一目了然。
顧莫并沒有覺得什麽奇怪，鎖車時還不忘問道：“怎麽只買了普通夜用？最近天都已經冷了。”
“嗯，來的路上那家便利店沒有安全褲。”葉研走在他的身側，話說完後才驚了一瞬，扭頭又看了眼旁邊的顧莫。身姿挺拔的大男人，正一臉認真的拿出手機比對着袋子裏衛生巾的品牌搜索，面色如常，沒有任何尴尬。
也是，三年Y國的生活，因為他在超市上班，她和白荷讓他下班回來帶衛生巾的事情已經多到數不清次數。
時間長了，生活成了習慣，生活在一起的人也成了習慣。
她想起來裝有衛生巾的小袋子落在車裏時，第一時間她的想法就是，拒絕朱助，需要自己下來拿。但，在包間的門口遇到顧莫，他提出一起下樓時，是下意識的同意。
一直覺得理所當然，直到這一刻，才發現，原來他其實是不同的。
“這附近就有一家店有，待會兒我去幫你買上。”顧莫跟着她的身後進電梯，話出口都沒有覺得任何不對勁。
“不用了。”想通一些問題。葉研像是忽然意識到旁邊這個人也是一個男人的事實。她忽然覺得臉有些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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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就在大廈隔壁。”
葉研第一次覺得耳廓燒起來是這種感覺，她伸手搶過他手裏的袋子。
“咳。不用了。你現在是公衆人物，如果讓人拍到你大晚上去便利店買衛生巾……”說到最後幾個字，葉研聲音小了下來。
衛生巾……
顧莫只覺得腦袋嗡嗡的。
——是啊！這，可不就是女生私密的……
買過無數次的東西，現在想起來，一開始他把自己當成她的“玩物”，所以對她提出的要求只會覺得這是命令，後來……
——到底是什麽時候，就成了習慣！
“我，我……”
叮——
電梯門打開，葉研大步跨了出去，剛轉彎就遇到了出來的白荷。
“正準備去找你，怎麽去了這麽……”顧白荷吃驚的看着葉研微紅的臉，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冷靜淡漠的面上露出這麽明顯的表情。她被葉研挎住胳膊就往走廊裏走。
顧白荷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顧莫，臉上也是羞的不行。
她抿着唇憋着笑，蒼白的臉上盡是欣喜。
——難道是我哥終于霸王了一次嗎？吼吼～想想就好激動啊。
天聖飯店，最大的包間裏，整面的落地窗将窗外景色盡收眼底。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江面上幾艘環湖輪船燈火璀璨的在水面上移動。江對岸的古老建築，燈火闌珊，渲染着南城最美的夜景。
包間裏，鎏金色的風格盡顯奢華。門內私密性很好，服務員只在門外守候，一門之隔，一絲聲音都傳不到外面。
餐桌折疊設計，折起來的小圈是标準的十人臺，服務員介紹，只需要将桌子下這起來的邊緣撐起來，就能變成20人桌臺。
葉研坐在上首位，其餘人随意就坐。朱淳拉着一直處在緊張狀态的時茂坐在了背靠門的位置。
八菜一湯，菜品精致，僅從外觀上就很可人。
“确實不錯。”葉研給出了中肯評價。
葉南山很高興，再次舉起酒杯，“他家的菜品可以逐個定制，每道菜我都讓廚師按照你的口味調整過。”
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其他人也跟着舉杯陪同他們淺飲。
包間的門被從外打開，服務員端着餐後果盤，動作仔細的放在轉盤上，随後安靜的退下，正要重新關上門時，忽然被一道力道阻攔。
“先生，這不是您的包間。”
“我見到了熟人，來敬酒的。”
“先生，您不可以進去。”
“起開。”
吵鬧聲隔着未關嚴實的門縫兒傳來。朱淳剛起身，包間門便被推開。他看着門口走進來的兩人眉頭緊鎖，面上表情嚴肅。
“李導，您走錯包間了。”
李導面頰坨紅，渾身散着酒勁兒，他臉上舔着笑，拉着面色有些白的厲萋萋走到葉南山旁邊，語氣裏盡是讨好。
“剛才走廊匆匆見了一面，果然是葉總光臨。我李剛就必須要走這一趟，特意來敬葉總一杯。”
葉南山将果盤轉到葉研面前，親自給她叉了塊兒火龍果放進她面前的水果盤裏。
“嘗嘗，天聖的水果品質也都選的很好。”聲音裏帶着寵溺，對站在一旁的人視若無睹。
朱淳走上前，行動上帶着禮貌，面上已經沒了什麽表情。
“李導，我送您出去。”
李導舉着酒杯的動作尴尬，他餘光瞥向站在後面的厲萋萋，想起來關于葉南山的傳言，伸手一把拉過厲萋萋，用力往前推了一把。
厲萋萋腳下一個不穩，眼看就要撞到葉南山的懷裏，朱淳吓出一身冷汗，動作迅速，伸手一把抓住厲萋萋往後，可惜厲萋萋的身高太高，高跟鞋又并不穩，整個人撲過來後，連帶着他一起朝後面直直的摔倒了地板上。
嘭！
包間裏一瞬間陷入寂靜。
李導酒勁兒跟着吓醒了幾分，他慌忙去拉厲萋萋，動作粗魯，充滿橫肉的臉上寫滿了：你怎麽這麽蠢！
“葉總，這是小有名氣的女演員厲萋萋，本來想讓她給您倒杯酒的，沒想到她這麽笨。”
時茂早已經起了身，将朱淳扶起來，看向厲萋萋低下頭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驚了一瞬。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厲萋萋這個表情。
“李導，請你出去。”朱淳伸出手直接喚服務員過來。
“萋萋，還不快給葉總道歉。整個圈裏，誰不知道半壁資源都是葉總一句話的事。”
厲萋萋被李導的話驚到，她下意識擡起頭看向桌對面的顧莫，可對方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快道歉啊！”李導推着她催促。
服務員帶着兩個保安進來。朱淳點頭示意，保安一左一右架住李導就往外拖。
朱淳：“李導，請先出去，今天是葉總的家宴，不易打擾。”
時茂一邊驚訝一邊跟在朱淳後面搭把手。
“我，我……我自己走。”他掙開保安，這下酒已經全醒，慌忙走到葉南山旁邊深鞠一躬，“抱歉葉總，我今天喝多了，多有打擾，多有打擾。”
他站起身，兇狠的瞪了厲萋萋一眼，拉着她就要往門外走。
“稍等。”葉研的聲音不大，清冷沒什麽溫度，在包間裏卻清晰入耳。
一直對他們視若無睹的葉南山看了眼葉研，轉頭看向李導，聲音低沉帶着威壓，“等下。”
“是，是。葉總還有什麽吩咐。”
“你不是讓她來敬酒嗎？那就留下吧。”
李導這次注意到說話的女人，只一眼便被那精致的五官吸引，只是那雙眸子，總讓人後背發涼。
他一直是守舊的男權思想，對女性從來不放在心上，就算是世家裏的小姐，也只是面上給出三分面子。可眼前這位……居然坐在了首座。
“嗯，嗯。”李導顧不上猜測眼前這女人是什麽身份，只要能讓厲萋萋攀上葉南山這棵大樹，他也算攀上了一點關系。
“李導，你可以出去了。”
李導目的達到，油膩的臉上對上令人惡心的笑，給厲萋萋使了個眼色就出去了。
包間的門重新關上，屋內恢複安靜。
厲萋萋咬緊下唇，深吸口氣，強忍着腳腕的痛，面上努力堆出笑臉往葉南山身邊走。
關上門剛回身的朱淳看到厲萋萋的動作，再次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女人，怎麽還去惹那位祖宗！！我們葉祖宗最厭惡女人觸碰啊～！！這要是惹毛了可是要殃及他這種小池魚的！
“是我留下的你。”葉研的聲音不大，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厲萋萋即将觸碰到葉南山的手頓住，擡起頭看向葉研。她認得她，她是顧莫的“甲方”。
葉研：“給她加個凳子吧。”
厲萋萋被朱淳禮貌的請坐到他旁邊的位置，她有些怯怯的點頭道謝，再次好奇的看向主座上的女人，到底是什麽人物，可以讓李導敬畏的葉總坐在下首，把天使傳媒的CEO當助理使。
“厲小姐安靜的坐着就好。”朱淳的聲音很輕。
厲萋萋慌忙低下頭不敢再擡頭，只用餘光看了眼左側的顧莫。他依舊是當她不存在，但每次看向主座上那位時，眸底的光彩是她曾經向往，卻從沒有見過的。
包間裏沒有喧鬧，沒有奉承，就像朱總剛才說的那樣，這是一場家宴。他們也沒有因為多了她一個人，而有任何氣氛的改變。
八點一刻，大家共同舉杯，結束這場聚餐。
“你要怎麽回去？”葉南山穿上外套，轉頭問葉研。
葉研沒有回答，只扭頭看向顧白荷。
顧白荷：“我們在旁邊逛逛再回去吧，好久沒有回南城了。”
在行程安排上，四年來，都是顧白荷做主。葉研點點頭，看向葉南山：“不需要送我了。”
葉南山嘴角含笑，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們之間的互動，有些欣慰葉研的變化，手上更是沒忍住，伸出手放在她的頭頂，rua了兩下。
啪！
手面被毫不留情的拍的通紅，他也絲毫不在意，反而笑的更開心。
他喜歡看到葉研重新露出各種各樣的情緒。
“那你們去玩吧，本來還想帶你們去857，看來只能下次了。”葉南山語氣裏的遺憾一點都不真切，躲開葉研踹來的腳，臉上揚着笑，小跑着出了包間，全程沒有看過厲萋萋一眼。
顧莫将外套繼續給葉研披上，認真的看了她和顧白荷一眼，“這旁邊就是商場，我先帶你們去換身正常的衣服。”
葉研點頭，幾人路過厲萋萋時，她腳步微頓，扭頭看着還呆坐在座位上的厲萋萋，語氣自然，像是再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她的腳受傷了，給她買雙平底鞋，再送她去醫院看一下，沒問題就送回家吧。”
說完面上依舊清冷，扭頭跟着顧莫和顧白荷出了門。
包間裏，厲萋萋呆坐着，呆楞的盯着面前的白色瓷盤，抿着唇，強忍着眼角的濕潤。
——她，是什麽時候發現她崴了腳？所以，把她從李導那留下，根本不是什麽敬酒。
朱淳：“厲小姐穿的多大的鞋子，我安排人送上來。”
“不需要了，我可以的。就勞煩朱總送我回去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