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口供錄完出來，已經23點了，與TT裏不同，街道上只有三兩個人影和偶爾穿梭的外賣小哥。
“謝謝您。”派出所門口，金發碧眼的男人對着葉研深鞠躬。
“你剛才為什麽不告他？”顧白荷秀美擰在一起，先問了出口。
男人露出苦笑，“我只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普通人，打官司的流程和時間都很長，需要的花費還不能确定。再加上，如果這件事在圈子裏傳開，以後更可能連龍套都跑不了。李導既然答應給予賠償，又承諾以後不會為難我，當作這件事沒有發生，我……”
他低下頭，剩下來的話終于還是沒有說出口。這種事，最委屈還是當事人自己。
顧白荷也跟着斂下眸，“抱歉。”
男人擡起頭，着急的擺手，“不，不，我知道你們是為我着想，而且，我還要謝謝你們。如果今天不是你們，我可能已經…”
葉研打斷他的話，“你确定不認識葉南山嗎？”
男人一愣。
——還是這個名字……
他搖了搖頭。
葉研眉心微皺，沉思了下，在擡起頭看向他換了一種問法：“李導提到一直在找你的那個葉總……”
她的話頓住，看着面前人突變的臉，後面的話沒必要繼續問了。
男人的在聽到“葉總”時，雙目猛地睜大，一雙眼眸閃着驚恐和一些複雜的情緒。臉色變得蒼白，牙齒下意識咬住下唇去控制自己的情緒。
葉研冰澈的冷眸裏看不出情緒，“這個人也強迫你了？”
“沒，沒有。葉總…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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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深夜，寒風瑟瑟。
葉研餘光瞥到顧白荷攏大衣的動作，看着面前的男人，轉了話題：“住的地方遠嗎？”
“嗯？嗯。我可以坐夜班公交。”
“不用了，跟我走吧。”
“不，不用了。”男人面上下意識露出抗拒。
顧白荷看着他的神色，嘆了口氣——這人，是遭遇了多少惡心的事。
葉研轉過身，一臉正色：“如果你今晚不想被那位葉總找到，就跟上。”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帶着顧白荷轉身往酒店的方向走。
選擇權已經交給他，跟不跟上來，是對方的自由。
**
酒店大廳。
顧白荷看着身後的男人，“原來你叫居友然。”
她将辦理好的房卡遞給身後的男人，“給。頂層套房配有私人管家，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他提。”
男人怯怯的接住房卡，又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謝你們。”
葉研只簡單看了一眼，轉身走向電梯的方向，“走吧。”
即使是深夜，酒店的燈光依舊很暖。
顧白荷：“你的名字原來叫居友然。”
居友然有些害羞的撓了撓後腦勺，“嗯。孤兒院的院長說是小時候我自己抓阄抓到的名字。”
“很好聽，聽起來像是一位賢者。”
“可惜了我一點智慧都沒有。”
“那可不一定。妍妍姐說過，每個人都有他獨有的智慧。你有擅長的事嗎？”
“em……做飯，算嗎？”
“啊！你也喜歡嗎？烹饪是我最喜歡的事，下次我們切磋一下怎麽樣？”
“嗯，好！”
“你擅長中式還是西式？”
“中式，我在蜀地長大，川菜是我最拿手的。”
叮。
電梯到達頂層。
葉研最先邁出電梯，回頭看了眼身後聊的很開心的兩人，嘴角輕揚。
——看來不只是眸子裏的光一樣。
葉研：“居友然。”
居友然：“在。”
他站在門前拿着房卡，猛地擡頭，像個被老師點名的學生，一臉認真。
葉研：“明早9點來找我。”
居友然：“是！”
……
總套房裏，有兩間卧室。
葉研洗漱完，坐在梳妝鏡前擦頭發。桌面上傳來震動聲。她側頭看向亮起的手機屏幕。
顧莫：[睡了嗎？]
葉研将毛巾挂在脖頸上，拿起手機回道：[在擦頭發。]
南城的深夜，萬家燈火已熄，酒店十幾公裏外的一棟陳舊的小區內，獨有一戶的小閣樓還亮着燈。
顧莫聽到消息鈴聲，一個翻身，快速從床上翻了起來。“在擦頭發”，簡單的四個字，就能讓他的嘴角高揚起來。
他手機快速點開編輯區：[酒店的早餐沒有特色，明早我給你帶四大金剛過去。]
葉研：[好。你明天不忙嗎？]
顧莫：[不忙。後天才有通告。]
[對了，你們回來了，不能一直住酒店，明天我去租套新的房子。位置離天使傳媒近些，三室兩廳，其他你還有什麽需求？]
酒店裏，葉研只開了幾盞射燈。她盯着手機上的消息，輸入框裏剛打了兩個字“不用。”
手指頓住，她靜了片刻，重新将輸入好的兩個字删除，重新輸入：
[你看着安排就好。]
消息發出，葉研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日期。
——還剩不到十個月了……
郊區，不到15平米的卧室裏。
時茂被一陣窸窣的聲音驚醒。小區老舊，又臨近年底，發生入室盜竊的事情并不稀奇。他猛地睜開眼，又不敢露出明顯的動靜，只僵硬着腦袋扭頭，果然在右邊的窗戶下，看到一道黑影，正彎着腰拿着手機翻那個破舊的寫字臺。
時茂渾身因為恐懼都沁出了汗，他左手往左邊伸，想将顧莫推醒。胳膊伸了半天，卻摸了個空。
——我難道是夢魇了嗎？
時茂緊閉上雙眼，不停的默念：快點醒來！快點醒來！
可是，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聽到了那個人正在向他的方向靠近，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清晰無比！
——快醒來，快醒來，快醒來啊！
黑夜裏，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況下，即使緊閉着雙眼，渾身的感官似乎還在無限放大，只要身邊站着個人，就能非常清晰的感知的到。
果然！時茂只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正在他的上方慢慢向自己靠近，就連緊閉的眼前都出現了一到越來越近的黑影。
——我拼了！！
“啊啊啊！！！走開，走開，各路神仙，急急如律令！”
噠！
屋內大亮。
顧莫伸出手去抓住時茂亂揮的雙手，“時茂！時茂！”
“我不聽，我不聽，我要醒來！醒來！！”
“時！茂！”顧莫抓着他的手臂，使勁兒搖了兩下正閉着眼發瘋的人。
顧莫的聲音終于入了耳，時茂一愣，顫抖着眼皮，慢慢睜開一只右眼。屋內燈光大亮，透過眼縫，他看到了顧莫的那張熟悉的臉，這才猛地睜開眼，撇着嘴，哭喊道：
“顧哥，你吓死我了～！”
顧莫滿腦子都是一件事，沒有理會他的抱怨，“時茂，上次那個中介的名片你放到哪裏了？”
時茂扭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時鐘，已經快淩晨了。他兩眼一閉，直直的往後面倒，想要繼續睡，可惜手臂還被顧莫抓着，整個人都掉在了半空。
顧莫：“你先別睡，快想想。”
時茂喪着臉，只能重新坐了起來，“在我書包的最外層口袋。”
手腕被猛地一松，時茂好奇的看着精神抖擻的顧莫，“顧哥，你大半夜找名片幹什麽？”
顧莫背對着他，拉開書包的拉鏈，“我要給他留個言，讓他明早一起床就幫我在濱江路幫我租套新房子。”
時茂睜大眼看着面前找到名片一臉傻笑的人，“濱，濱江路？那不是公司附近嗎？那邊……不是花園洋房就是高檔別墅，地價雖然不算高，但因為沒有小套間，每套房子的租金可都不便宜啊。”
“嗯。我看過了，還付得起。”
“……” 時茂擡頭看了眼卧室裏破舊的環境。他還記得顧哥回國那天，帶他來找房子時，只和中介提了一個條件：便宜！如果不是公司規定不能住群租，他真的懷疑他會帶着他住在隔斷房裏，然後把公司每月給的租金補貼再省出來一部分。
時茂繼續試探道：“顧哥，公司每月只給6000補貼，如果租到那邊，你自己可能還要至少墊2000，你确定嗎？”
哪曾想，面前的男人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只拿着剛找出來的名片笑的像個傻子，“找到了！”
時茂：“……”
他嘆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伸手從他手裏将名片拿過去，”好了，我來替你聯系。你現在好歹也是個明星了，今晚《初吻》首播的收視率很好，接下來幾天宣傳跟上，顧哥你就火了！這種事情還是我來幫你聯系吧。”
顧莫擰着眉，明顯的對這件事很不滿意，但他知道時茂說的對，住址這個信息是需要高度保密，尤其是還是和她……
“好吧。那我把要求發給你，你明天就去看房，到了現場給我發照片。啊對了，價錢不做首要考慮，主要是房型和裝潢，絕對不能太舊，還必須要幹淨，最好是西式裝修。”
時茂聽着他滔滔不絕，又看了眼他倆目前住的小破屋，“……”
叮咚。
新消息提醒。
顧莫停下未說完的話，低頭去看手機——是葉研發來的消息。
他打開V信。
葉研：[多了一個人，租間四室吧。]
顧莫唇角一彎，[時茂去住宿舍不和我們住一起。]
他唇角的弧度還沒有恢複，随着屏幕上新到的一條消息猛地僵住。
葉研：[不是時茂。我今天撿到一個人，我會讓他和我們住一段時間。]
顧莫擰緊眉，仔細又将這條消息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一遍。
——是“他”，不是“她”！！
他手指按在輸入法上，“他是？” “我幫他單獨租…” “會不會不方便？”
“……”
顧莫輸入了又删，又輸入又删，反複幾次，他深吸口氣，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按：
[好！]
坐在床邊的時茂，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他看着顧莫忽然陰霾密布的臉色，咽了咽口水。
“顧哥，怎，麽了？”
顧莫擰着眉，沒有看他，沉聲低語：“從哪來的‘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