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思懷
安思懷走到勝男面前,表情嚴肅,只是在勝男眼裏總有些故作老成之感。勝男笑着說道:“原來是安大夫,為了我在這門口等了這麽久,還送上這麽一份大禮,真是辛苦了!”司武見似乎并未威脅稍稍向旁後退一步,只是也并未向往常一般立于勝男身後,而是幾乎與勝男并列挨得極近,注視着眼前三人,手也未從刀柄上移開。
安思懷怒視着勝男:“哼,別太得意,若不是平姐姐,你以為我會向你道歉?”
“嗯,無妨,你年紀還小,無論如何,總道過歉了,現在不忿也算有因,我不會怪你的。”勝男看着她,面帶微笑。
安思懷一頓,惱怒的咬咬下唇不願再提起道歉這回事,指着勝男高聲喝道:“盛岚!前事不提,我不想難為你,只是人貴自知,憑你,休想肖想王上!也休想成為我大梁王後!”
勝男看着她鮮活的神态,卻突然想起有等到朝一日,昀陽梁王正式交惡,或是她沒了利用價值,安逸對她說出本意,等到了那時候,不知她還能否這樣擡着下巴威脅自己。這麽想着,勝男有些低沉,也不願再逗弄她,而是正色開口:“立後不是那麽簡單,也不是你我二人不願便可改變之事,何況此事又與你何幹?”
安思懷愣愣,有些羞澀,不過到底是此處的女子,也沒有太多的矜持,片刻便堅定開口:“自然有關,王上與我兩情相悅,大梁王後除了我再無她人!”
“你一片真心,可知王上是否與你一般,更何況,你母親可會同意?”勝男卻忍不住勸道。
“哼,王上是否真心還輪不到你個外人置喙,就算母親哪裏,我……”思懷說着似帶着幾分憂慮,停了片刻馬上反應過來,看着勝男有些惱怒:“這些我自有辦法,要你多事?”
勝男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看着思懷更是氣得幾乎跳腳,忙出言安撫:“是,是盛岚多事了,安大夫如此聰慧,自是有應對之法的。”
安思懷有些氣急,有心教訓她一頓,卻無人可用,自己身後帶的盾士都是母親派來的,平日還算聽話,但要他們對晉國王女出手,有母親的吩咐,他們卻絕不會做,自己一人似乎又沒這樣的本事,思前想後,卻是別無他法,只能狠狠的對勝男說道:“總之,別以為有平姐姐護着,你就能這般嚣張,你一個亡……這般境地,我若想對付你,也有的是法子!”說罷也不再看她反應,轉身拂袖而去。
勝男看着她的背影,搖頭笑笑,轉身對司武說道:“剛才多謝了。”
“下奴分內之事。”司武回答。
勝男也不再多說,上了馬車,小半個時辰便到了驿館,才至門口便有一女人迎了上來,離她不遠處恭敬問道:“敢問您可是八殿下?”
勝男看她三十餘歲,面目精幹,以前卻從未見過,便也點頭應道:“我是盛岚,你……”
“小人季忠,乃昀陽君府上管家,見過殿下!”那女人聽了這話便深躬行禮說道。
昀陽君的管家?勝男一愣,一邊思考着一邊忙叫起了她:“原來是季管家,請入內詳談。”
聽了這話季忠卻退了一步:“不不,怎敢再勞煩殿下,小人此來是奉了家主之命,替小小姐賠罪,這是禮單。”說着自懷着抽出一張燙金紙片雙手舉過頭頂,繼續說道:“家主讓小人帶話,幼女年少,昨日失禮之處還請八殿下多多包涵!”
“哪裏,安大夫真性情,并無失禮之處,我也從未怪過,怎能如此?”勝男暗自奇怪,推辭道。
季忠卻一動不動繼續說道:“家主吩咐,此行必讓殿下不再介意,賠禮也已送入驿館,還請殿下莫要推辭!”
勝男皺眉,伸手将禮單接過說道:“如此替我謝過昀陽君,盛岚改日再登門拜見。”
季忠應了便告辭而去。勝男也摸不準這昀陽君到底是何意圖,思量着向自己住處去了,只是剛到正廳門口便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門口站着一男人,身形單薄,低着頭看不起面目,見着勝男朝她跪了下去:“希陌見過主人。”
勝男呆了片刻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沒看禮單,當然看了也不一定能看得懂,原來昀陽君送來的賠禮不止財物,還有個人,而且,還像是傳說中的,栾童?
當勝男震驚之時,安思懷卻是陷入了緊張之中,她剛回府不久便有下人傳話母親召她去書房,等進了書房,發現她的母親昀陽君正坐在書案後,表情難辨,長姐也站在一旁。
思懷有些忐忑的開口:“母親,您找我有事?”
昀陽君看着幼女,面目嚴肅:“你剛才又去招惹那個盛岚了?”
思懷見母親竟這麽快就知道了自己所為,便也知曉是自己的盾士已經向母親報過信,無可狡辯,便低了頭閉口不言,算是默認。
昀陽君見她這付樣子,有些無奈:“她現在是喪家之犬,只是地位特殊些罷了,你何必去惹她?白落個落井下石之名又對你有何好處?”
思懷忍不住擡頭開口:“她若只是亡國投靠我自不會做什麽,只是王父有意讓她與王上成婚!”
“這我知道,我自不會坐視不理,此事不會發生。”昀陽君說了這話,看思懷松了口氣般忽的面露喜色,皺了皺眉頭接着說道:“只是你也收斂着點,日後少去王宮,這幾日接着禁足,沒有我同意,最好府門都別出!”
思懷有些着急,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母親,我不會再去招惹那個盛岚了,明日我得去王宮,都已和王上約好了!”
“夠了,就是讓你少見王上,看你像什麽樣子?簡直是在讓他牽着鼻子走,你趁早斷了這念想,過幾日我為你尋一良配,早日成婚。”昀陽君有些怒意,起身說道。
“不,我已與王上約好,母親,我要與王上成婚,為梁國王後!”思懷猶豫一陣,下定了決心,注視着昀陽君堅定說道。
昀陽君詫異的看着女兒眼中的認真,更是一陣憂慮:“不可!懷兒,就算你少不更事,也該知道朝中如今狀況,我與梁王幾乎水火不容,如何會同意讓你成為後!”
思懷不再說話,只是卻也不曾屈服,目光帶着倔強。昀陽君看着她,嘆息一聲軟了語氣:“懷兒,諸國男子,無論家門相貌,無論你看上了誰,只有不是王上,母親都無異議,可好?”
思懷咬咬下唇:“除了王上,我誰也不要!”
昀陽君皺眉,似失去了耐性,對門外剛剛回來的季忠說道:“把懷兒送回去,沒我的話,不得放她出門!”
季忠忙答應派人着将思懷“請”走了,昀陽君轉身恨恨說道“安逸小兒,真是卑劣!竟使這樣下作的手段!等着有朝一日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此時剛剛一直在旁不語的昀陽君長女突然說道:“您太慣着妹妹了,否則也不至于如此輕易被人所騙。”
昀陽君斜視她一眼:“哼,懷兒若聰明睿智了,你還能容她到現在?”
“女兒不敢!”思慎忙躬身說道,只是低頭的瞬間臉上卻極快的閃過一絲妒忌不忿。
“哼!”昀陽君擺擺手坐了下來,向一旁季忠問道:“東西都送過去了?那盛岚反應如何?”
“是,派了希陌去,雖姿色不算上乘,但性子是個穩妥的,那八殿下倒是面色無異,無甚喜怒。”季忠在一旁躬身答道。
昀陽君随意點點頭:“嗯,短期裏也不指望他能探得什麽消息,穩妥為上。”沉吟一陣拍案說道:“只是如今這狀況,怕是不能再等了,我們得盡快動手!”
安思慎有些猶豫:“可,此時還不是最佳時機,宮內侍衛我們也未曾全能控制……”
“這種事,就沒有萬全的時候!不能再等了,剛送來的消息,盛煜有意讓那安平接手司馬之職,還有那個剛來的盛岚心機深沉、心思難辨,也不是易相與之輩。若等着我大梁軍力都落到他們父子手中,我們大事就更是難成,如今之事,只能謀事在人,先下手為強!”昀陽君堅決的說道。
思慎點頭:“母親說的是。可要告知高歷盡快準備?”
“嗯,盡快傳信,讓高歷加快進度,不過也需把緊了風聲,不可因小失大!還有季忠,多派些人手看着懷兒,別出了差錯!”昀陽君又想了想繼續吩咐道。
“是!”兩人答應着,安思慎聽了母親對季忠的話又是低頭眯緊了雙眼,片刻擡頭見母親也沒有別的吩咐便與季忠退出去準備了。
昀陽君緩緩起身,走至窗前,看着窗外鮮嫩的綠葉握緊了雙拳,心中默念,這天,也該變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