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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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所知的器械果然神奇!”司徒譜面上滿是贊嘆的對勝男開口。
“是啊,我也不知用處竟有這般大!”勝男望着城下正被緩緩收回的雲梯感嘆着。
此時她們正站在剛剛攻下的城頭,眺望這片從殺戮四起到硝煙落定的戰場,夕陽西下,撒下一片耀眼的紅光,照着城下的散落的屍身武器,與或凝固或粘稠的血跡相互交映,竟似幅油畫般散發着一種詭異的美感。
人類的适應力真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這幾個月來,勝男已經能從原來的震撼不忍,直到現在的看着這一切一無所覺的與司徒商議說話。
司徒譜自不必說,應是早已習慣了戰場上的殺戮死亡,即便是看着滿地的屍首也一直就是面不改色,不管這屍首是敵方還是己方。倒不是無情麻木,只是因為早已準備好了接受這一切,所以能坦然的面對這些生命的消逝,無論是敵人、戰友、自己,甚至至親。勝男看着司徒又想起她得知她的母親去世時的表現,認命卻并不信命。的确,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強大,從不是體現身體或地位上,真正的強大,是指頭腦和內心。
司徒譜說着嘆息一聲:“可惜了,這般好的法子,我晉國卻沒有早日得高人所授!”
勝男笑笑,卻有些心虛的并未說什麽。在宣合城和司武商量後,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便最終決定了說這造器之法時勝男昏死在大興城外時,被一高人所救而後傳授的,這說法雖說也荒誕了,但細推敲起來卻是破綻最不易找的。果然,高人這種神奇的生物是哪個世界都存在的,司徒譜聽了這說法後也只是感嘆一番便對此深信不疑,倒讓勝男長松了口氣。
“現在卻也不遲,果真是天佑我國,若不是殿下這些器械,我們怕是進不了這般快!”司武也是豁達之人,只是感嘆一聲并不十分介意,說罷便轉了話頭。
勝男點頭開口,卻有了些憂慮:“不錯,只是到了這裏,下一步如何倒是需好好斟酌。”
如今成國本就勢弱,再加上研制出的器械,勝男這邊便更是如虎添翼攻城極快,只是随着複國的一步步進展,馬上她們卻不得不面臨另一個重要的問題,秦軍也近了!這也是成軍敗的如此輕易的原因之一,孤立無援,前後夾擊,定然人心渙散,步步敗北,如今在晉國只餘下了一座名為夏澤的小城,前是秦軍,後是一心複國的大晉。
但到這地步,勝男與北面的秦軍卻是皆雙雙詭異的停了下來,只在相對的兩邊城門口集兵戒備。畢竟到了這時候,兩國考慮的就不是不值一提的成國了,而是接下來是不是與對方為敵。
司徒在旁點頭:“秦軍也按兵不動,怕是,也在等秦王的旨意。”
勝男低頭想想,對司徒問道:“若我們與秦軍對戰,勝算幾何?”
“最多五成,或許更少些!”司徒譜皺皺眉,說的也很是客觀:“我們的将士到底只是剛剛招募,經驗不足,秦軍在諸國又是出名的骁勇,若不是憑着百姓人心所向,占了人和,怕是連五五都到不了!”
勝男長嘆口氣:“若戰,便太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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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譜也滿是憂慮:“可若不戰,不說秦軍是否願和,只她們此時占據的我國大半疆土,怕是絕不會吐出!何況秦國狼子野心,絕不是易與之輩!”
勝男聽罷沉吟片刻開口:“剛攻下此城,将士也累了,還是先紮營休息吧!”
司徒見此,答應一聲,也不再多說,徑直下了城頭安排駐防事宜。畢竟這樣的事她也只能是提議,最終的決定是總要殿下來下的,無論殿下決定如何,她聽命便好。,
勝男看着城外滿地的塵土血跡,神色有些迷茫,司武在旁突然響起的聲音驚醒了她:“殿下?”
勝男回過神來,扭頭看着他愣了一陣,笑道:“莫叫我殿下了,叫我名字吧!”
司武有些結巴:“勝……勝男?”
勝男笑得更歡:“是有點別扭啊,我媽媽,就是我母親,她嫌我的名字太硬,不喜歡,一直是叫我小名的,我小名是阿南,東南西北的南,你也叫我阿南好了!”
司武這次順暢了些,徑直開口:“阿南!”
“嗯!”勝男應着,笑容裏卻帶了些悵然恍惚。
司武注意到她臉上的疲色,忽地問道:“阿南,你像是很累。”
“是啊,有一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決定這樣的大事,會擔負數萬人的生死……”勝男并不回頭,只接着慢慢說道:“像個夢!”
司武有些呆愣的看着勝男在夕陽下側臉,半晌也深有感觸般緩緩嘆道:“是,像個夢!”
夕陽終于沉下了山頭,天地瞬間顯得昏暗,掩去兩人的話語神色。
轉眼又是半月,勝男的晉軍已和秦國軍隊在夏澤對峙了十餘天,夏澤城裏的成軍初時還走走形勢般的鎖城戒備,漸漸的這十幾日下來便已連這樣子也沒人去做,城門大開,連百姓都拖家帶口的逃出入了勝男這邊的陣營,甚至還混雜着逃跑的成兵,勝男也并不仔分辨,只派人将這些大晉子民送到了後方已攻占的城池,讓城中太守安置,她則與司徒一直随軍呆在夏澤城下,與秦軍遙遙相對,卻都是按兵不動。
雖不知秦國那邊到底如何,但勝男司徒卻已是暗自焦急,無他,因為軍中的糧草已不夠了,實在是禁不得這般的消磨。正當勝男與司徒商量着是否主動出擊時,秦軍派人送信,秦國王女姬扈,指明要請晉國八殿下明日午時城中詳談。
司徒見信有些擔憂,提了異議:“太過危險!”
“沒有旁的辦法了。”勝男搖頭說道:“我們糧草有限,再等下去絕對不行,直接開戰又把握太低,皆不是上乘之選,如今秦國既有和談之意,不可不去!”
司徒譜皺眉開口:“若秦國有惡意呢?”
勝男苦笑:“這卻說不準,只是這一把還是值得賭一次,不過好在是在夏澤城中,到時多帶些兵小心戒備,應也無大礙!”
司徒見勝男已經決定,更主要的是軍中糧草确實缺乏,不能再拖,也不再多說,只躬身一禮:“末将先帶人去夏澤看看,安排護衛。”
事關自己性命,勝男自然同意,在營帳中等待,順便想着到時與秦國談判的條件如何,底線在哪裏。
次日,勝男司武出現在夏澤城中,司徒在後護衛。擔心安危的卻也不止勝男這邊,秦國也派了人在夏澤城內護衛,兩方人馬相互戒備着,卻是完全無視了這夏澤城名義上的主人,成國。
姬扈與勝男是相約在夏澤的太守府,勝男到門口時,姬扈已在府內等候,是江悅在外迎接她,面帶笑容,神色間卻像是有些糾結憂慮,看見勝男對她躬身一禮:“殿下!”
“江姑娘!”勝男笑着虛扶起了她。
江悅起身看了勝男一眼,卻并未帶路,而是低下了頭對說道:“上黨一別,卻時許久未見到殿下了!”
勝男有些奇怪,但既然她未曾動步,也随着她站在門口寒暄:“不錯,真是不短了!”
“殿下近日可好?”江悅問了這話未等勝男回答便接着說着:“在下有些多言了,只是前兩日遇見故人有些感慨,殿下可記得當日上黨城中率先反抗成軍的母女?”
勝男一愣,暗自想着上黨成率先反抗的母女,豈不是女兒被射殺,那老婦人卻是讓那個成國将軍活活燒死的兩人?這兩人因是勝男到此後見到的第一個被人虐殺而消逝的生命,勝男也算記憶猶新,只是想起後就不禁更是詫異,江悅這是什麽意思?
江悅卻并未解釋,只接着又說道:“在下前幾日卻是似乎見到了她們,母親身子已有些不好了,在下實在是擔心,殿下可需小心身子,不可如她一般啊!”
勝男一驚,聽着江悅尤其是最後一句似有深意的話不禁身體一僵,扭頭看向司武,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