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翌日清晨。

半夢半醒之間,寧迦漾聽到床邊細微的聲響,忍不住蹙了蹙眉尖,恨不得将耳朵埋進蓬松如雲朵的枕頭裏。

片刻,她還是掙紮着睜開雙眸,視線朦胧間,看到男人正在穿襯衣,線條漂亮完美的腹肌輪廓半隐半現。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寧迦漾,猛地跪坐起身來。

起得太急,眼前黑了一瞬。

差點忘了重要事!

都怪商嶼墨,睡前給她灌輸什麽活水死水的知識,她又不是真的文盲。

不就是重度潔癖狂的自我催眠嗎!

對,她現在有求于這位重度潔癖,暫時先忍忍。

寧迦漾快速地給自己做好心理暗示,一扭頭,見他已經穿到褲子了,不過襯衣扣子還沒扣。

連忙伸手去拽他衣角:“我來!”扣扣子!

“這是完美太太應該履行的義務!”

沒想到,她跪坐着的真絲被套太滑,身子陡然往前傾,猝不及防間掉下床,指尖瞬間錯開衣角勾住了男人的西褲邊緣。

下一秒。

‘砰’的一聲,她整個人跪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發現自己扯了什麽時,寧迦漾纖薄的肩頸陡然僵住,慢半拍地順着同樣僵住的手指往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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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漂亮小臉蛋上假裝凝重:“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實不相瞞,她自己都不信……

商嶼墨沒想到她突然一早就起來折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她無意識攥着自己西褲邊緣的手掰開。

幹脆利索地将褲子穿好。

寧迦漾又薄又嫩的耳朵浮上一片淺淺的緋色,可愛的讓人想要捏一下。

商嶼墨眉目低斂,用一如既往清清淡淡的聲線道:“商太太,倒也不必青天白日急着履行太太的義務。”說着,長指搭在她溫熱綢滑的手臂上,在寧迦漾沒反應過之前,将她已經滑下來的真絲睡裙的細細肩帶,重新挂回她纖瘦雪白的肩頭。

“我是這個意思嗎?”寧迦漾撥弄了一下被他碰得有些癢癢的肩膀,沒好氣地反問。

商嶼墨短暫地嗯了聲,直起身子,動作從容不迫地将襯衣襯衣扣子從下到上一顆一顆的扣好,雲淡風輕給出定論:“哦?那就是,無事獻殷勤。”

寧迦漾梗了幾秒。

倒也不是無事。

“若是沒事,我先走了。”說完,他氣定神閑地轉身,似是準備出門。

“別別別,有事!”寧迦漾一改之前懶散坐在地毯上的狀态,趕緊探身去捉他的手。

驀地,商嶼墨擱在床頭上的手機炸開一道很刺耳又特殊的鈴聲。

是醫院的緊急電話。

寧迦漾看到素來沒什麽情緒的男人,神色微凝,以最快的速度接起電話,聽到那邊的話後,一刻不耽誤地往外走:“好,我這就過去。”

雖然商嶼墨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院的實驗室搞科研,但每周會有兩天時間到陵城第一醫院坐診。

商嶼墨完全遺傳了母親溫喻千超高的智商,尤其在醫學上,天賦驚人。

小時候從天才班一騎絕塵,以遠超同齡人的速度,早早完成學業,後來進入國家醫學科學院,研究各種疑難病症,主攻神經外科。

從第一次拿起手術刀,商嶼墨沒有失敗過任何手術,起初不少患者因為他過分年輕而不信任,到如今,更多的患者把他當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商嶼墨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醫術與年齡無關,也證明了所謂的‘醫學界獨一無二的無冕之皇’‘上天送給醫學界的寶藏財富’這些稱號,并不是虛而不實的沽名釣譽。

寧迦漾隐約聽到他說什麽腦出血,出血點之類的,一聽就很嚴重,人命關天,她自然不會任性嬌氣。

随着商嶼墨離開,卧室恢複清淨。

寧迦漾坐在床邊,思索着要不要睡個回籠覺時,餘光不經意瞥到自個小腿,裸粉色的真絲睡裙襯得肌膚白皙通透,卻讓她激靈了下。

仙女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是什麽?

必然是塗身、體、乳!

要說他們家裏什麽東西消耗最多,身體乳和沐浴露絕對占據榜一榜二。

尤其是前者,寧迦漾恨不得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宵夜的塗。

寧迦漾懶得想其他,什麽導演,什麽泡男人,都被她抛在腦後,什麽都沒她的美貌重要!

言舒來接寧迦漾時,見她這麽早下來,有些驚訝。

畢竟這位精致的完美主義大小姐,出門前打底需要兩個小時來折騰,務必從頭發精致到腳,才舍得出門。

現在不過才九點,居然就收拾好了?

寧迦漾今天是有一個護膚品廣告拍攝。

她的皮膚在娛樂圈是出了名的嬌貴,膚質雪白光滑,恍若毫無瑕疵的白色絲綢,稱一句冰肌玉骨、吹彈可破絕不誇張。

所以化妝品商家都喜歡請她代言。

既然言舒誤解了,寧迦漾也沒去解釋,探身進了保姆車。

車內還有寧迦漾的生活助理小鹿。

小鹿順勢扶了把踩着高跟鞋上車的寧迦漾:“姐,小心。”

今天寧迦漾穿着白色短T配煙灰色的百褶裙,露出一雙纖細漂亮的大長腿,格外惹眼。

言舒的視線卻定格在随她動作露出一截的腰肢,細白柔軟的腰肢兩側隐約有淺淡紅痕,像是被人握得時間太長。

多看了幾眼道:“看起來,昨晚過得非常充實。”

寧迦漾撩了撩眼皮,閑閑道:“不是為了求人嗎。”

誰都不知道她的犧牲多大!

這話一出,本來對她的‘工作進展’沒抱什麽希望的言舒頓時坐直了身子:“真成了?”

對上經紀人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神,寧迦漾從唇間溢出兩個字:

“沒有。”

幹脆利索,完全不拖泥帶水。

等言舒聽說商醫生一早去拯救病人了,暫時歇下心思。

“公司雖然已經将你的負面熱搜撤下去,但你知道的,名聲這種東西,一旦被貼上了标簽,就很難摘下來。”

“目前已經有不少談好的好資源開始搖擺不定。”

越高級的品牌,對代言人的形象要求就越高,不能有任何黑料。

言舒打開平板,找到微博熱搜,點了點屏幕:“你看,你的對家梁予瓊已經踩着你艹敬業人設了,肯定要趁機搶資源!”

形勢越來越不利。

偏偏江導那邊完全沒有動靜,俨然是不打算就他醉後被曝出的錄音進行解釋。如果江導不解釋,她們這邊跳出來澄清,公關敬業人設,會越抹越黑。

所以這件事除了江導這裏突破,基本是無解的。

寧迦漾自然也清楚,掃了眼屏幕。

熱搜第三——

#被敬業代言人梁予瓊圈粉了#

詞條下面是梁予瓊拍戲敬業集錦小視頻。

然而熱評前幾全都是拉踩寧迦漾不敬業。

“娛樂圈向來是僧多粥少,有得是等瓜分的。”言舒有些無奈地嘆道,再次将希望放在商嶼墨身上,“不是說商醫生谪仙下凡渡劫,拯救完蒼生回歸仙位,你作為谪仙的枕邊人,應該能走後門插個隊讓他先救救你。”

寧迦漾指腹慢條斯理地在平板邊緣滑動,懶懶地睨她一眼:“舒姐,少看點網上的非主流文學,還谪仙下凡?”

“本仙女下凡,不也得操心失業問題?”

言舒:話說得沒錯,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然而寧迦漾已經窩在最後排車椅內,睫毛懶洋洋地耷拉着,只差把‘拒絕聊天’四個字寫在臉上。

真是祖宗。

……

拍攝地點在海邊。

寧迦漾換上了拍攝時穿得正紅色長裙,腰間垂下兩條長長的飄帶,烏黑長發沒有挽起,戴着玫瑰形狀的紅寶石發箍,紅唇雪肌,被海風一吹,明豔動人,美得鋒芒畢露。

這樣的美貌,其他人很容易變成背景。

這也是很多女明星不喜歡跟寧迦漾同時出席紅毯頒獎禮的原因,誰願意被360度無死角的豔壓呢。

就在寧迦漾跟攝影師準備好拍攝時,卻見言舒匆匆而來,臉色有些難看:

“先不用拍了。”

寧迦漾提着裙擺的指尖微頓,漂亮紅唇微微抿着,熾熱的太陽光下,帶着清淩淩的冷豔感。

“怎麽了?”

言舒拉着寧迦漾去換衣服,語調很沉:“剛才負責人說他們總公司要跟你解約,并且以你有負面新聞為由,不單單解約,還要告你違約,讓你賠違約金。”

“現在人家新簽的代言人已經要來拍攝廣告了。”

“就是梁予瓊。”

話音剛落,寧迦漾便遠遠地看到被衆多工作人員簇擁而從遠處走來的同樣穿紅裙的女明星。

梁予瓊遠遠地便揚起勝利者的笑容,“寧老師,下午好,好久不見呢,您氣色不錯我就放心了。”

寧老師眼神挑剔地看她一會兒:“梁老師,下午陽光烈,注意防曬。”

擦肩而過時,略頓了秒,恍若随口提醒,“對了,你穿飽和度高的紅色有點顯黑呢。”

陰陽怪氣,誰不會呢。

梁予瓊差點維持不住表情管理,唇角的笑都凝固了。

她最恨別人說她皮膚黑,她天生黃皮,進了娛樂圈之後,為了美白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平時看到那些天生膚白貌美的女明星就嫉妒的不行,寧迦漾因為皮膚過分好,被她盯了好久。

十分鐘後。

回到保姆車的言舒終于舒坦了點:“活該!”

搶人資源還跳到苦主面前,活該被祖宗怼。

不過看着被劃了一大半的行程表,言舒揉揉眉頭:“我接到消息,公司那邊把你這周大部分活動都暫停了。”

“我再問問。”

小鹿按氣憤道:“那這跟封殺有什麽區別!”

“姐,你有錢,家裏也有錢,可以自己投資拍戲呀,氣死梁予瓊那個小賤人!”

寧迦漾這些年确實賺了不少,但她對金錢沒有概念的,到手的錢除了偶爾買點仙女喜歡的奢侈品外,大部分都拿去養那個燒錢的愛好。

至于家裏,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她絕不灰溜溜地用家裏的錢搞夢想。

花家裏的錢享樂可以,但用來搞事業不行。

她也是有骨氣的!

說在娛樂圈不靠家裏就不靠。

寧迦漾捏了捏指尖,透過車窗,看向外面快速滑過的風景,視線在幾棟錯落的白色建築物上停頓了幾秒,忽然勾起紅豔豔的唇角,說了句毫不相幹的話:“既然放假了,就去看看我辛苦在外工作養家的老公叭。”

言舒是最了解寧迦漾真實情況的人,跟公司那邊據理力争同時,擡起眼皮,啧了聲:“你終于下定決心泡金大腿了!”

這麽好的大腿不好好用,真的可惜。

言舒一直覺得寧迦漾之前對求商醫生這件事懶懶散散,不動真格。

寧迦漾斜倚在舒服的車椅上,并沒有卸掉的紅唇翹起弧度,帶着不自覺的濃麗豔色,哼笑了聲:“本仙女作為全世界最賢良淑德的完美妻子,去看望老公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權色交易,我是那種人嗎?”

言舒懷疑自己:“啊,你不是嗎?”

寧迦漾滿臉正直,誠心誠意地回答:“我是。”

言舒/小鹿:“……”

不愧是你!

……

陵城第一醫院。

神外辦公室。

商嶼墨剛結束了這個歷時幾小時的手術,回到辦公室的首件事,就是去洗手間重新洗手。

熾白色的燈光下,清澈的流水順着男人如同玉雕的腕骨漫至修長漂亮的指尖,即便是洗個手,都透着極端幹淨的矜貴感。

男人不緊不慢地用洗手液洗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外面傳來電話鈴聲。

商嶼墨一刻不耽誤地邊擦手,邊往外走。

畢竟是內線電話,萬一是病人有什麽緊急問題出現。

誰知,電話那邊傳來神外科同事秦望識神秘兮兮的聲音:“商醫生,有個超級漂亮的小姐姐找你,現在就在樓上呢。”

商嶼墨語調冷淡:“不認識,不見。”

說着,便要挂斷電話。

下一秒。

那邊傳來他極為熟悉的聲音,像是帶着幾波細微電流,徐徐穿透電話線——

“我是他債主,來讨債的,必須見。”

商嶼墨準備挂電話的手,一頓。

是寧迦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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