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觊觎我

“陸大人今個兒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聲音有點熟悉，陸青岷回過神來，看着與自己說話的人，原來是同住在白鹿巷賣果子的陳阿婆，這會兒正推着小車子出攤，他堪堪回過神來，“有些東西落在家裏了，回來取一下。”

“您是大官，有什麽事情吩咐人來一趟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呢？”

陳阿婆覺得這陸大人可真是個好人，早前就是幫着白家那閨女出了口惡氣，把寧遠侯府的那混賬小侯爺給抓起來，聽說流放了好幾千裏地呢。

平日裏見到他們這些鄰居街坊的也都會搭把手，從來沒有什麽官架子。跟那左大人家一點都不一樣，同樣都是大理寺卿，瞧瞧左大人那一家，被罷了官還整日裏一副官架子，好像他就是一時不得意，早晚能東山再起。

她走街串巷的可是聽說了，左大人那可是得罪了皇帝老子，這輩子都沒希望重新做官咯。

說起那住在隔壁巷子裏的左大人，陳阿婆想起來什麽，“對了陸大人，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瞧見那左家閨女去了你家。”

想着，陳阿婆放下自己那小車邁步到陸青岷旁邊，“陸大人您是好人，別嫌我這婆子多嘴，只是京城這地方就這樣，左家閨女頭些天還嚷嚷着要去保定府投奔外祖父家，自從您搬過來之後，就沒聲響了。”

青年才俊官拜三品大員，若是能夠與陸家郎君喜結連理，左家千金豈不是又能恢複過往那般生活？做三品大員的女兒好，還是做三品大員的夫人好，他們這些外人也不眼瞎，都能瞧得出來。

“謝謝阿婆提醒，我早與阿嫂說了，無意婚娶。”

陳阿婆聽到這話頗是滿意，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年輕人怎麽可以不娶妻呢？

可這話不是自己一個老婆子能說道的，她念叨兩句便去忙自己的生意了。

目送陳阿婆離開，陸青岷搖了搖頭，想起适才在顧纨宅院外聽到的話。

她竟然有了謝蟠的遺腹子？

這人臉上都沒有了幼年時的嬰兒肥，身姿越發的婀娜，怎麽也不像有了身孕的樣子。

想到前兩次見到顧纨不過是前些天的事情，那當時她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陸青岷想不明白，顧纨向來都是自己過活的舒坦最重要，怎麽會留下這個孩子，難道她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不知道安平伯府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她能生下這孩子，還很有可能會被安平伯府給搶去？

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難道是……”想起在門外聽到的話，陸青岷皺起了眉頭，卻不知道顧纨除了那一張臉卻又哪裏好，竟然讓陳老将軍的獨子明知道她有身孕都要娶她。

思忖間，陸青岷推開了虛掩着的院門。

他來京城有段時間了，當時手頭緊張便在這裏租住，一進的四合院，只住了他和阿嫂兩人，倒是方便的很。

不過宅院小，所以一進門就是聽到了裏面傳來的那柔柔弱弱的聲音。

吳氏聽到門響還以為又是哪位鄰居來拜訪，待看到進來的是小叔子頓時一愣，“怎麽今個兒早早回來了？”

“我把東西落在家裏了，回來取一下。”其實他早就回來了，碰巧看到阿嫂去泉水巷那邊，鬼使神差的便是跟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怕被阿嫂看到所以便在那秦記早點鋪子坐了下，後來聽人說安平伯夫人在顧纨那裏鬧了一通，雖說安平伯夫人并沒有讨得好去，可陸青岷還有些憂心。

曾經被呂家老太爺和老太太捧在手心裏的嬌嬌女，住在外城，有些個事情便被傳得人盡皆知，他曾經受呂老太爺恩惠，老人家已經仙去自己回報不了什麽，總該盡一下心意去提醒顧纨一聲才是。

只是他沒想到，敲門後卻聽到那麽一番話。

她從來不乏愛慕者，哪怕是有了身孕。

陸青岷離開的時候腳步匆忙，腳下踉跄險些跌倒，這會兒也是有些心神不寧，沒能看到正在與他打招呼的左家千金，徑直去廂房取卷宗。

左家千金那俏美的臉蛋上露出一絲絲的不悅，一閃而逝，“昔年我爹爹也是整日裏忙碌，有時候我跟他說話都聽不見。”

“阿岷就這樣，這些日子整日裏忙碌，有時候連我都見不到他人。”

左姑娘聞言輕聲一笑，“為朝廷辦事向來如此，聽說皇上賜了陸大人宅院，嫂子你們什麽搬家，到時候我找人給你們幫忙。”

吳氏好歹是過來人，知道左家這位千金這般殷勤是為何故，只是她看破不說破，“怎麽能麻煩你呢，我和阿岷也沒什麽東西好搬的，他最近忙碌也沒定下日子，待過些時日再說，這邊熱鬧的很，鄰居也都是好相處的，我也喜歡住在這裏。”

這裏有什麽好的？

一個個粗鄙之人說話都扯着嗓子喊，左右鄰居家說什麽她都知道，她出個門都會被那些游手好閑的人盯着看，她一點都不喜歡這裏。

不過面上，左家小姐還是誇贊了一番，“是啊，我家剛搬過來的時候，也受了鄰裏的照看。”她正說着，看到陸青岷拿着一卷書冊從屋裏出來，一雙眼睛便再也收不回來。

她尚且待字閨中，只不過跟父親主管大理寺那會兒不同，早前那些要與左家結下姻緣的現在一個個的都找不到人影，怎麽說也是含着銀湯匙長大的左家千金哪能受得了這般喂去，原本打算去保定府，借外祖父的勢讓自己找一個如意郎君，不過還未成行卻遇到陸青岷。

無父無母自幼由嫂子撫養大，如今官拜三品，家裏缺一個當家主母。畢竟吳氏可沒什麽見識，在京城沒辦法幫陸青岷打理。

而她左馨語是最好的人選。

左馨語自恃才貌雙全，正是陸青岷的良配。

只是神女有意楚王無情，聽到有人喊自己，陸青岷看都沒看，“還有些卷宗要看，我今日裏怕是要歇在衙門裏，阿嫂你早些用飯休息便是，不用等我回來。”

吳氏聽到這話不由多問了一句，“我回頭去給你送飯。”

“不用麻煩，我随便吃點就行。”陸青岷恭敬地回了一句，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從宣南坊出來沿着宣武門大街一路過了宣武門，在宣武門裏街走一段路過大時雍坊然後從長安西街一路向東，到了崇文門裏街再稍微走一段便是大理寺。

這是之前陸青岷從家到衙門的必經之路，不過最近他都是從宣南坊離開後，直接走騾馬市街和西、東三裏河街到崇文門大街，路過那泉水巷時停下腳步，然後再進崇文門去內城的大理寺。

這次也不例外。

陸青岷這次滞留的時間稍稍有些長，猶疑了好一會兒，他終究又是拐彎去了泉水巷。

宅門虛掩。

陸青岷覺得顧纨不長記性，萬一安平伯府的人再來鬧事該如何是好？

他正皺着眉頭，卻是看到院門忽然間從裏面打開，一時間躲閃不及，便是看到了那小丫環驚訝的模樣。

“哎呀陸大人，您怎麽過來了？”青苗這是打算去藥鋪裏給秋娘弄點藥膏，卻不想門外站着陸青岷，她連忙喊道：“小姐，陸大人過來了。”

陸青岷阻攔不及，便又是聽到這小丫環道：“今個兒一大早陸大人您家嫂子還過來了……”

然後就是安平伯府又來找麻煩，也不知道那會兒陸家嫂子是不是早就走人了，應該沒看到吧？

上次韋氏的馬車裏有男人，她怎麽還能出來，總來找小姐的麻煩，真是氣死人了。

“先去抓藥吧。”顧纨上下打量了眼陸青岷，打發青苗離開後這才開口，“陸大人今日來的不巧，我這裏亂糟糟的怕是不能請您喝茶了。”

瞧着顧纨往裏去，陸青岷下意識地喊住了人，“你當真要嫁給他？”

剛轉過身去的人瞬間愣在了那裏，好一會兒這才明白這話什麽意思，“原來我以為陸大人有君子之風，不過迂腐了些，沒想到多年不見，陸大人不知道從哪裏學會偷聽，真是失敬呢。”

陸青岷一時間臉色鐵青，情急之中抓住了顧纨的手腕，“我并非有意！”

“有意無意又有什麽區別呢？”顧纨冷笑了一聲，“陸大人從小就瞧不上我，覺得我不過是刁蠻的嬌小姐，我說的可對？”

她靠近了陸青岷幾分，個量适中的人在陸青岷面前卻顯得分外嬌小。

“如今怕是更瞧不上我吧，我說的可對？”她欺近了陸青岷幾分，後者連連後退，無奈身後便是門牆壓根無路可退。

“在陸大人心中，我顧纨不過是個再自私自利不過的人，陸大人既然瞧不上我，為何又問我這話？莫非，你嘴上是正人君子那一套，心裏頭也觊觎我？”

說話間，纖纖玉指拂過了陸青岷的胸膛，顧纨輕聲嬌笑，“陸大人的心跳快了許多，莫非被我說中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