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訴衷情

适才那會兒筱娘很是安靜，看到那兄妹倆聯手嘲弄安平伯府的千金，瞧着這香料鋪子的老板娘落落大方的說出自己身懷有孕。

看着那一陣風來就能将其吹倒的嬌滴滴的人兒，她不知道顧纨哪來的勇氣。

流言蜚語能傷人，她是歡場賣笑的人尚且還在意三分，這位顧家小娘子真的無所謂嗎？

原本是想着過來看看那些男人嘴裏國色天香有着傾城之容的人到底幾分顏色，有些事情卻是不一樣了的。

筱娘素來知情識趣，随便買了些熏香就離開了。

顧纨瞧着那袅娜身影，不由地想起了當初那姓曹的擺了自己一道。

人都說為女色故，家破人亡。女人向來都是用來背鍋的，從來和男人三心二意、犬色聲馬沒牽扯。

“你怎麽來這裏了？”顧纨聽到身後陳鐘問責，聲音雖壓低了去，卻也剛巧聽個清楚。

小姑娘家聲音帶着幾分嬌糯，“我聽哥哥你說顧姐姐這裏的點心好吃，就過來吃點心呀。”一時間，顧纨竟然沒能将這聲音和那微黑的面皮聯系起來。

不過小姑娘家沖着兄長撒嬌可不就是這般模樣嗎？

顧纨微笑，“喜歡的話便是多吃點，若是還想吃往後吩咐人過來拿就是了。”

陳瑤看着貌美又是好說話的顧纨頓時熱烈起來，“那不要，我想吃就自己過來了。”

“顧姐姐你不用管她，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丫頭在府裏憋悶的慌，出來找點心吃不過是借口，最重要的是想要出來玩。

“才沒有，我又不喝酒。”陳瑤兀自辯駁，拉着顧纨的衣袖帶着幾分小女兒姿态，“顧姐姐，往後我會經常來找你玩的。”

顧纨有些想不明白這兄妹倆到底什麽意思，她覺得陳瑤即便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卻也不至于和自己這般關系親熱。

可是小姑娘似乎真的拿自己當自家姐姐看待似的，這讓她有些拿捏不定。

看着離開的人，顧纨秀眉微蹙，發現自己竟弄不明白這些小姑娘的心思了，她難道這麽快就老了嗎？

恍惚間聽到陳鐘那小心翼翼的聲音，“姐姐你別跟那丫頭一般見識，她總是瞎胡鬧，你別聽她亂說就是了。”

回過神來，顧纨望了去，只見陳小将軍神色之中帶着幾分忐忑，仔細一瞧才發現他臉上不知何時竟是有一道傷疤，就在左眼下面，那麽明顯的一道疤她之前竟是沒注意。

“你父親打的嗎？”

陳鐘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擋住，下意識地否定，“不是。”卻說得有些心虛，他并不擅長說謊話。

瞧着顧纨轉身往後院去，陳鐘連忙追了去，不曾想顧纨竟是忽然間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陳小将軍腳下匆忙，以至于直直撞了過去，肌膚貼近那瞬間，他順勢抱住了人。

覺得格外的真實。

這也出乎顧纨意料，她一時間愣怔，好一會兒這才是反應過來，“陳小将軍，你……”

“姐姐你別說話，我就抱抱你。”聲音小小的，帶着幾分孩子似的委屈，抱緊了不肯撒手。

少年兒郎熱血沖上腦子，卻又是哪裏在乎對與不對？

“姐姐你別說話，我知道你肯定會說什麽‘我聲名狼狽無所謂，陳小将軍你難道也不在乎将軍府的顏面嗎”之類的話，可是父親說過顏面是自己掙的，從來不是別人施舍的。我喜歡你，想要一輩子保護你，難道這有錯？”

父親告訴他，男兒一身武藝是為了保家衛國。他還沒成家，而現在想要保護的人，一輩子都想要保護的人多了一個。

少年郎的聲音格外的誠摯，恨不得将一顆心剖出來給顧纨瞧似的。

這讓顧纨心軟了，她想如果自己沒有和謝蟠的那番姻緣，也許這會兒會答應陳鐘。

閨中女兒，誰還沒有春心萌動的時候？

這般赤誠的話，如果早幾個月聽到，定是能打動顧纨的心。

然而時不我與，有些時候錯過就是錯過了。

顧纨不說話，這讓陳鐘有些緊張，他遲疑了一下松開了手，看着顧纨面色平靜，心裏竟是無比忐忑。

“姐姐，你說句話好不好？”陳鐘很是害怕。

陷身情愛之中才會患得患失，這個念頭讓顧纨心頭遲疑了下，不知怎麽的就是做出了讓步，“若是你父親陳老将軍反對呢？”

“那我就說服他！”陳鐘說的斬釘截鐵，似乎十分有把握的樣子。

“那若是京城的人嘲笑你呢？”

“誰若是嘲笑姐姐，我就打他。”依舊是毫不遲疑。

“那若是嘲笑我的不是男人呢？你也要打婦孺嗎？”

這讓陳鐘遲疑了一下，很快一雙桃花眼又是含着笑，“那我就去跟她家管事的男人去說。”

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顧纨想即便是自己找出千萬種理由，陳鐘總是能夠應答如流。

眼前的少年郎比自己小不到一歲，比自己高出了那麽多，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給與了他所有能夠給出的承諾。

這讓顧纨覺得心中安寧了許多，被丈夫背叛，被家人抛棄的委屈一時間似乎都沒那麽重要。

這天地雖大，卻也有人單純的喜歡着自己。

只是她并不是那麽的坦然，看着自己那平坦的小腹，一雙眼眸看向了陳鐘，“即便是我懷着謝蟠的遺腹子，你也不介意？”

陳鐘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謝蟠已經死了，這孩子是姐姐的，将來也是我的。等着這孩子出生了，若是個女兒，定然會像姐姐一樣好看，若是個兒子我就教他習武健身，将來承繼我們陳家的家業，保家衛國。”

他說的格外坦誠，一雙桃花眼中滿是誠懇之色。

“姐姐，你還有什麽擔心的嗎？”小心地抓住顧纨的手，在對方沒有掙脫時，陳鐘心裏頭像是吃了蜜一樣，覺得十分的甘甜。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顧纨臉上帶着幾分笑容，只是這笑容讓陳鐘心頭咯噔一聲，然後他聽到那熟悉的嗓音——

“即便是我不喜歡你，你也要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