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枕邊風
“三哥好奇?”顧纨眨了下眼,纖纖玉手撫摸着那禮盒,卻是并沒有打開,“我也好奇,不過等回頭再看好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想滿足謝蘭臣的好奇心,還是覺得陸青岷家境貧寒送不了什麽上得了臺面的禮物被謝蘭臣看到取笑。
午飯後,送走了謝蘭臣,顧纨這才是打開那早已經放在榻上的禮盒。
錦盒包裝的還算是精致,倒也是拿得出手。
只不過拿起來時并不是多重,顧纨想大概也不是什麽太過于貴重的禮物。
打開錦盒的瞬間,她愣了下,好一會兒這才是伸手拿起了裏面的那翡翠手镯。
瑩綠碧潤的镯子,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
這樣的禮物竟是出自陸青岷之手?顧纨有些不太相信。
她拿起了下面的書信,看到上面那頗是熟悉的字跡,臉上慢慢露出幾分笑意。
原來是外祖父當年曾經接濟過陸青岷,資助了他三百兩銀子。
所以今日他陸青岷投桃報李,在她成親前送上一份厚禮,權當是報答當年的恩情。
将那翡翠镯子戴在手腕上,雪肌碧镯十分的美豔,顧纨笑了下,然後又把镯子摘了下來,放入了她慣常放首飾的百寶盒裏。
……
“你說真的,陳老将軍怎麽可能同意陳鐘娶顧纨?”安平伯夫人一點都不相信這件事。
安平伯看着變了神色的人,也是沒好氣,“他喜帖都送過來了,難道還是假的不成?”他也是沒想到,蟠兒這才死了多久,顧纨竟又攀上了将軍府的門楣,而且陳伯昭那老東西還特意送來喜帖,擺明了是跟他安平伯府過不去。
偏生他沒什麽實權,而陳伯昭向來得皇上的寵信。
想到這裏,安平伯臉上神色更是不好看了幾分。
“伯爺,姓陳的未免太欺負人了,蟠兒,蟠兒可屍骨未寒呢,他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安平伯夫人一想到顧纨又攀上一門好婚事,就氣不打一出來。
前些時日顧纨購置了大宅院去內城住,而且又是開鋪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銀錢呢?
那小賤人哪來的那麽多的銀錢?
她為這事還特意寫文去了蘇州,呂氏說從顧纨離開伯府後,蘇州那邊便是再也沒給她送過銀子。也沒聽說顧纨去典當了嫁妝,難道說她竟然還藏着私房錢?
安平伯夫人可不會為了自己惦記着前兒媳婦的私房錢而覺得羞愧,她只是覺得顧纨未免太有心機了,竟然把自己藏得這麽深,以至于她這上了歲數見慣了世事的人都是着了她的道。
這會兒又聽到這等“喜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咱們進宮,我去找皇後還有太後去。”想着,安平伯夫人就是要行動。
“糊塗!”安平伯呵斥老妻,“為了這點事去擾的太後和皇後安寧,你覺得她們會為你做主嗎?”
“可是,那咱們堂堂伯府就這麽被欺負嗎?”她氣不過,她素來都是養尊處優的人,如今竟是被這般輕視,心裏頭那口氣死活咽不下去的。
安平伯重重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才是說道:“不然還能怎麽辦?”陳伯昭是皇上的心腹,雖然脾氣火爆,卻得帝王寵信。
他的獨子娶妻,宮裏斷然少不了賞賜的。
顧纨是寡婦再嫁,又不是那風塵女子。何況,即便是風塵女子,皇上只怕是也會為了顧全陳伯昭的顏面給顧纨另安排身份。
這就是皇權。
他一個沒有實權的伯爺能做什麽?只能等着被羞辱。
安平伯夫人看着唉聲嘆氣連半點主意都拿不出來的人,惱怒不已。若是拿出半點招惹女人的本事,她也不會這般氣惱。
蟠兒好歹是他們伯府的嫡子,即便是死了,那也是身份尊崇之人。
生前被顧纨那狐媚子魅了眼,死後又要被顧纨那小賤人羞辱嗎?她是第一個不同意!
你這個當父親的不能給兒子出氣,可那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一塊肉,我絕對不允許別人這般欺侮蟠兒。
安平伯夫人氣沖沖地離開,剛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看到女兒在門外候着。
“母親,父親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一門心思的在跟那幾個小賤貨折騰,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真以為還能再生出來嗎?”安平伯夫人沒了分寸,在親女面前也失了氣度。
謝若蘭頓時面露急切之色,“那就這樣算了?她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
原本她還能找顧纨的麻煩。若是顧纨果真嫁給了陳鐘,她,她還能再到将軍府裏去找顧纨的麻煩?
向來都很有謀算的謝若蘭沉不住氣了,一想到顧纨往後很有可能坐在自己頭上拉屎,她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安平伯夫人冷哼一聲,“對了,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說,林閣老的嫣兒一直嚷嚷着不喜歡讀書人?”
謝若蘭聞言頓時明白,斷然道:“嫣然喜歡陳鐘。”據說是陳鐘剛回京城的時候曾經救過林嫣然一次,所以林閣老的寶貝孫女便對陳鐘一見鐘情了。
“林嫣然的姑姑,咱們的淑貴妃近來不是頗得寵嗎?那倒不妨讓她給自己的侄女吹吹枕邊風,若是皇上賜婚,我倒是要瞧瞧陳伯昭那老東西該怎麽應付,他還能抗旨不成?”
“這主意好!”謝若蘭頓時笑了起來,“母親真是老謀深算,我這就去找嫣然喝茶。”
“慢着。”安平伯夫人喊住了女兒,又是細細囑咐了幾句。
挑火也得尋找對辦法,可不是随便說兩句就成的。
謝若蘭聞言臉上笑意更甚,到底是善于處理這後宅之事的母親,這麽簡單幾句話聽得謝若蘭大為佩服。
……
麟趾宮,淑貴妃看到跪在自己膝上哭成了淚人的侄女,柔聲安慰道:“不過就是一個陳鐘罷了,怎麽值得你這般放在心上?”
林嫣然聽到這話哭得更厲害,想到上午的時候謝若蘭來看望自己,說起的話——
“顧纨那人慣會做那些下流的事情,當初就是這麽勾了我哥哥的魂魄,要知道當時我母親已經給哥哥安排了一門婚事。她仗着自己一張狐媚子臉,慣會搶別人的男人。”
越是想起這事,林嫣然就越是難受,“祖父已經答應我跟陳老将軍談我和陳鐘的事情,偏生是這顧纨斜插一腳進來。”
淑貴妃聞言嘆了口氣,“傻孩子,是你的終究是你的,若不是你的便是你再想要,卻也是得不到的。”
“可是我就是不服氣,顧纨憑什麽這麽嚣張?前些日子她去了長公主府上也是跋扈的很。”原本嬌俏的臉蛋幾近于扭曲,林嫣然完全被妒火湮沒了神志。
淑貴妃看着這個當初幾乎是自己看護着長大的女孩兒,她嘆了口氣,“那好,我回頭問問皇上的意思。”
這話讓林嫣然瞬間就是笑了起來,“謝謝姑母。”她又是那個乖巧可人的閣老的孫女,和之前判若兩人。
景元帝來到麟趾宮已然成了一種習慣,後宮佳人雖多,可是卻沒有人能夠與麟趾宮的主人相提并論。
雖不是一等樣貌,可是勝在體貼。較之于皇後的冷淡,淑貴妃很是能夠安撫帝心。
只不過今天的淑貴妃卻有些走神,為帝王按摩時力道把控的不好。
景元帝抓住了她的手,和宮裏其他的貴人不同,淑貴妃的手指甲從來都是修剪的短短的圓潤。
“怎麽了?”帝王已經在位二十九年,他早已經不再年輕,有時候難免心有餘而力不足。在那龍椅上的時間越長,他越是厭倦,不知道父皇當年是不是就有這樣的心思。
“也沒什麽,只是今天下午嫣兒那孩子進宮來找我。”
景元帝自然是聽說了這事的,宮裏的大小事情都瞞不過他,何況林嫣然的心思,他又不是沒聽到過什麽風言風語。
“怎麽,心軟了?”
若是其他人,聽到景元帝這般語氣早就是跪地認錯,不過淑貴妃卻是笑了起來,“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說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我也知道,這件事便是我跟皇上您說,也無濟于事。”
景元帝聽到這話笑了起來,“那你倒是說說,怎麽個無濟于事法。”
淑貴妃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帝王,她笑着幫帝王按捏手掌中的穴位,“陳老将軍是皇上您的股肱之臣,為人雖然執拗卻是一心為君公忠體國,我便是再糊塗也知道,皇上您不會難為陳老将軍。”說着淑貴妃笑了起來,“再者說了,我父親本就是閣老,我又忝居貴妃之位,若是将嫣兒嫁到将軍府,固然是如了那小丫頭的意,然而我父親不會這般糊塗,皇上您也不會答應,我沒說錯吧?”
已然三十有餘的人,說這話時卻是帶着幾分俏皮,這讓景元帝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偌大的皇宮,卻也只有這麽一個人敢這麽直白的跟自己剖析利益關系,其他人都是唯唯諾諾,跟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卻又是有什麽區別呢?
“何況,我覺得嫣兒雖然驕縱了些,可這時候也不會想出這般主意來找我這個姑姑求助,然後我讓人去打聽了下,聽說安平伯府的姑娘今天上午去府裏頭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