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平日裏其實不大愛吃西餐的，但今晚的牛排夠香夠嫩,土豆熏肉湯美味而濃郁,我一邊吃，一邊看着對面坐着的喬斯雨,心理和味蕾同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沒想到你會做菜,而且還這麽好吃。”

這句贊美真心實意,發自肺腑,喬斯雨嘴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沒聽到過這麽一句話嗎,每一個留學過的人必定都是一個合格的廚師。”

“你那時候經常做菜嗎？”

“嗯,大學的時候住公寓基本上都自己做飯吃。”

我有些好奇：“你一個人住？”

她手中的刀叉一頓,看了我一眼：“沒有,跟室友住。”

“幾個人一起住啊？”

她沒有接話，拿過碗給我再盛了點湯,忽然問：“你今年多大了？有二十五了沒有？”

在已經發生了親密關系的前提下，我們之間再出現這種對話未免有點兒可笑，可是此刻，燈光如此溫暖，晚餐的氣氛如此美好溫馨，之前發生的事情顯然變成了一種禁忌，我們很有默契的誰也不提。我有點不自然的笑笑：“事實上我今年二十七了。”

她将餐巾放在一邊，一手托起腮：“年輕真好。”

我微微皺眉：“不年輕了。”

“對于我來說是這樣。”

“你只比我大了幾歲而已，而且你正處在女人最美最有魅力的年紀，只是。。。”

她好奇的看着我：“只是什麽？”

我不禁後悔自己的嘴快，可是在她目光的注視下，只得道：“只是有點兒冷若冰霜，豔若桃李的味道。”

我語氣有些自嘲，喬斯雨看了我半晌，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雖然聽起來有點兒抱怨的意思，不過卻教人很受用。”

看她心情似乎很好，我趁機問：“追你的人應該很多，是吧？”

“其實不算多。”

見我表情驚訝，她補充道：“可能想追的人不少，真正來追的人卻不多。”我點點頭，表示明白意思，低頭切了一小塊牛排，沉吟了一下，又輕聲問：“你。。。你有過幾段戀情？”

“這才是你真正想問的吧？”

我擡眼看她，只見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有一種被人識破了什麽的尴尬，臉不由得微微一紅，卻聽她道：“兩段吧。”

“男的還女的？”

“各一個。”

聽到這話，我竟然有點嫉妒，我不知道自己在嫉妒什麽，我跟她目前為止還談不上戀愛關系，更何況像她這樣的女人，像她這個年齡，談兩段戀愛可說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我心裏就是難受，說不出的一種難受，然後，我的大腦開始不聽使喚，問出了一句蠢不可及的話：“那像我這樣不算戀愛的，有多少個？”

這句話一說出來，餐廳內的氣氛完全變了。喬斯雨沒有說話，她就這麽看着我，美麗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她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我被她看得渾身有點發冷，連心裏都泛起幾許冷意，完了，我跟她之間完了，這樣一想，我不知是該絕望，還是該覺得解脫，只是那種失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一顆心往一個看不見的地方墜落，一直墜落。。。。。。

“你吃飯吧，我先回房睡了，晚安。”

喬斯雨優雅的起身，禮貌的道了晚安，然後目不斜視的走過我的身旁，她的表情，看起來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但我卻有一種被人拒之于千裏外的感覺，我閉了閉眼，放下了刀叉。

出乎我意料的是，喬斯雨沒有生氣離開。

我默默收拾好餐桌，清洗好杯盤，我很細致的做着這些事，給自己充足的用以思考的時間，待廚房和餐廳重新變得煥然一新，像是沒被用過之後，我走過去，敲響了喬斯雨的房門。

“進來。”

屋內傳來冷冰冰的聲音，我反手關上門走了進去，喬斯雨已躺在床上，手裏拿了本時尚雜志之類的書在看，頭也不擡：“有事？”

“我不是那種意思。”

“什麽？”

我心虛的解釋：“我是說，我之前的那句話，沒有其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她放下書，臉上露出一絲冷峭的笑意：“我已經三十幾歲了，長得不差，還去開放的國家留過洋，所以理所當然的戀愛經歷豐富，床上閱人無數，一夜情什麽的，該當是家常便飯，是不是這樣？”

她說的只是直接了點，但與我心中所想的，倒也j□j不離十，我無話可說，但是一顆心卻莫名刺痛起來。

喬斯雨語氣異常冷酷：“那麽，你就當是一夜情好了。”

“我不想只是一夜情！”

我突然有些失控，忍不住叫出聲來，喬斯雨冷靜地看着我，我咬了咬唇，忍住眼淚：“那根本就是個自虐的問題，我知道我問得很愚蠢，我只是想聽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只是想你告訴我，像我這樣的人，只有一個而已！”

喬斯雨沒有作聲，面色卻似乎稍微緩和了一點。

我心裏疼痛的感覺沒有絲毫緩解，微微吸了吸鼻子：“我原以為我只是感激你，感激你對我的好，感激你以善意的又顧全我臉面的方式提供給了我住所----我知道這房子是你的，我後來有猜到。”

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下去：“無論再怎麽不願意承認，我确實是喜歡你了。你美麗出衆，耀眼奪目，喜歡你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我看錯了你，你能被我喜歡的僅僅是外表，或者我僅僅是因為你的外表而喜歡你，那麽，這段時間你的失蹤，你的杳無音訊對我造成的煎熬，我會把它當做是對我有眼無珠，和我的膚淺的懲罰。”

“如果你是我認為的那個人，那個外表冷漠，其實內心善良柔軟，而柔軟被我觸摸到了的人，如果曾經有那麽幾秒鐘，你躺在我的懷裏，把我的懷抱當作可以依靠的港灣，如果我曾給過你一丁點的溫暖，請你讓我更堅定我的看法。喬斯雨，我從來沒想過要懷疑你，但我控制不了去胡亂猜測，那種猜測對我來說也是很深的折磨。我只是。。。只是想了解你，想你親口告訴我一些事情，關于你自己的。”

喬斯雨注視着我的眼睛：“要是我不是你想的那個人，要是我能被你喜歡的僅僅只是外表，你怎麽辦？”

我深深吸了口氣：“我只能遠離你，我玩不起感情。”

“蕭一諾。”她神色變得認真起來，緩緩的道：“這些話我只說一次，我只跟兩個人談過戀愛，而你，是我第二個與之上床的人。我知道我對你的所做所為會讓你有些誤會，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做出這樣荒謬的行為，但我現在不想解釋。你以後別胡亂猜測，至少，猜測的尺度不要那麽大。”

我呆呆的站在那，仔細咀嚼着她的話裏的每一個字的含義，雖然她并沒有說喜歡我之類的話，但一波又一波的喜悅，仍是如潮水般湧上我的心頭，她看了我一會兒，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眼睛卻亮如夜空中的星辰：“如果你想了解我，以後有時間，也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