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交往
這天實在是鬧的太累,我趴在他身上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條被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到了他床上。
我揉揉眼,醒了過來。
我推門出去,看見他對着電腦屏幕很認真地在做些什麽的樣子。悄悄走過去一看,卻發現那都是我的照片。上次橙子簽書會的時候,他很快就修好圖,給宣傳部發了幾張堪用的相片,要已經放上網宣傳了。但我沒想到,他竟留着我的相片。
相片中的我,在聚光燈下充滿活力,笑得很燦爛,高高梳起的馬尾,看起來很精神。偶爾流露出的寂寞神情,還有在舞臺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也全都沒有遺漏。看起來很漂亮,也很動人。原來在他眼中,我看起來是這個樣子的。
他擡起頭來看見我便露出了笑容,“你醒啦?”
“嗯,你在做什麽?”我問。
“在整理之前的相片,想挑出幾張來修圖放作品集,但忍不住就看起來了。”
他關了電腦,替我拉開餐桌的椅子。剛烤好的可頌,配上新鮮的雞蛋和培根,還帶上一杯手沖的咖啡。不知怎地,我們之間竟比袒誠相見之後還要尴尬。哦,不對,我們昨天的确是做了比袒誠相見還要更徹底的事。
“對了,剛剛總編來了電話,我接的。”
我剛喝到一半的咖啡差點沒噴出來,勉強咽了下去,卻嗆的連連咳嗽,“今天星期三?”
“我幫你請好假了。”他說。
我這才松了口氣,但轉念一想,“總編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我假?”
“哦,她說我用五千塊的價格把合同給簽了,就放你的假,所以我就簽了。”他說的雲淡風輕,仿佛不過是去樓下超市買了罐啤酒。
想起季雲昨天還問我,‘用四千塊出售我對你的告白?’今天轉眼就把自己的告白給賣了。哦,他還順手擡了價。一開始開四千的我難道還太摳門了?不過那是他自己的作品,他本來就有權決定要如何處置。
我低頭繼續吃飯。
他想了一想又補充道,“還有我說我是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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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子落在潔白的盤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有什麽好意外的?”他問,帶着點淡淡不悅的眼神。
“啊……沒、沒有。”我低頭繼續吃飯,臉上卻捎上了紅暈。
我也不知道我們倆怎麽搞的,曾經那麽靠近,卻兜兜轉轉地繞了這麽大一圈,才終于走到一起。好像這麽理所當然,又好像真的已經在一起了那麽久。
這天季雲去學校做實驗,我則享受着季雲交易來的假期,在他家窩了一整天。
我玩他的飛镖,記着他教我的訣竅,但還是在門上射出了幾個洞來,上去拔的時候才發現上頭早已帶着小小的洞,我意外他竟也有失手的時候。我讀他的書,讀他的詩集,讀夏若雨的書,也讀他物理的原文書,看見那密密麻麻的公式就又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季雲在那把那些看來很精密的儀器一一塞進包裏,聽見我醒來的窸窣聲,擡起頭來便笑了,“我們去看星星吧。”
我昏昏沉沉地點了點頭。
他笑着抽起那本被我當作枕頭的原文書,上頭還帶着我的口水印,擦了擦,放回書架上。
二月的山裏沒有十二月的那麽難受,但依然帶着點寒意。
他在我身上披了件毯子,便認真鼓搗他那些設備去了。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太清,但我想他的眼神一定還是那麽專注而純粹。我知道的,因為那就是我知道的季雲。不管做什麽事都比誰還要認真,比誰都還要努力,但卻鴨子劃水似地裝作毫不在意。
我迎上前,從背後輕輕抱住他,他身上傳來香皂的好聞味道。他怔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吻我。吻的那麽認真,那麽小心翼翼。
再來就滾進了車裏,在狹小的空間中唇齒相依。我們熱情地互相撫摸,确認彼此的存在。
看來,這天晚上的星空無論再怎麽燦爛,我們都是看不到了。
激情過後,總要回歸現實,我們在車裏相依到天明,他才送我回家,洗了個澡,梳洗過後,他又将我送去上班,這才準備去學校。
淡菊……或說是季雲,是個很讓人省心的作者,文字質量不說,要配合修改他也都沒什麽意見。我說必須得删減到十萬字以內,他就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改了個他滿意的版本出來。我連一個錯字都沒找到。
“我想可能會有這樣的問題,就預留了一些可以删減的橋段。”
他到底還有什麽是沒料到的?
“關于謝以涵的心理描寫是不是太少了一點?雖然這篇文章是以林少傑的第三人稱受限觀點出發,但适度的轉向全知觀點會不會讓對于謝以涵的描寫更立體一點?”我想他大概會發怒。先是要他删減了字數,然後這時候才提出這麽大幅度的修改,大多數的作者多半會生氣。
他翻了翻手中的樣稿,開始認真思索起來,“現在的描寫不夠立體嗎?畢竟這兩個人大半的時間都在一起,彼此也很熟悉,哪有什麽是林少傑不知道的呢?”
“像是謝以涵在大學裏和學長暧昧那一段,就寫的有些不是那麽具體,就讀者來說無法得知謝以涵的內心轉折。她為什麽會被學長吸引?那時候她在想些什麽?是不是也對林少傑懷抱着愧疚感?如果能把這些也描寫出來的話,故事會精彩很多。”
“有道理。”他用鉛筆在幾個段落上标出了要新增描寫的地方,問我,“那你覺得為什麽謝以涵會出軌?”
我看着他,“你不是作者本人嗎?”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他笑道。
“不外乎是因為寂寞吧。她和林少傑離的太遠,生活又差了這麽多。學長幽默風趣又帥氣,完全是大學生會喜歡的類型,會被牽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他笑得意味深長。
“不過,所謂交往的約定,不就是即使被吸引,也會一再回到同一個人身邊。謝以涵最後不是依然沒有真正的出軌嗎?他拒絕了學長。”
“但你卻吻了木桃。”
我無奈地看着他。交往之後我才明白季雲的獨占欲,又愛吃醋,而且還斤斤計較。我傾身向前,在咖啡廳裏的人群衆目睽睽之下,給了他一個吻。
“這樣可以了吧?你要親多少就親多少。”
他在桌子的另一頭望着我,不帶一絲笑意的,“我們現在立刻就回家好不好?”
“你以為為什麽我要特意約在外頭?”我白了他一眼,繼續翻動手中的文稿,替他标出建議要增加心理描寫的部份,這下要壓在十萬字以內又更困難了。
即使如此,季雲還是以超高的工作效率把稿子給交出來了。我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能準時畢業。
當《致我們的青春》出現在書店排行榜上的時候,我還是有點小小得意的。橙子跑去寫輕小說,紫蝶還是有拿的出手的校園言情小說,而且竟比橙子的《三巷九弄》賣得還要更好一些。
季雲感慨,“當初五千塊就給賣了,是不是太便宜你們了?”
“想多賺點?配合打書啊。”我把宣傳用的工作合同給拿了出來,放在他眼前。上頭寫着必須配合至少五場簽名會,一場兩百本,依然是不可思議的低價。
他縮了縮,“還是算了吧。”
“要不要考慮把你為了打發時間寫的《在月光下的等待》也順便一起出了?打鐵趁熱,說不定還能就此開啓言情小說之路。淡菊大作家。”我說的沒有一點挖苦,完全是出于身為編輯的專業判斷,“這次一樣可以用暢銷作家的價碼把你給簽下來。”
“我沒打算繼續寫言情,你喜歡的話可以給你,用伊雨的筆名出書。”季雲無心的一句話,戳中了我心中最沉重的心事。
我沉默了半晌,“那沒可能。”
“那就是了。”他說完,擡起手,随意地射出一镖,落在三的三倍分上。我永遠分不清楚,他哪時候是失手,哪一次是如他心中所想的正中标的。
季雲從不勸我繼續寫下去,他說我是不是夏若雨都無所謂,只要我是顧喻庭就好。
“想寫的時候就自然會寫了。”他說,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現在他還是偶爾寫詩,發在網絡上一個疏于經營的小衆平臺上,竟也有不少的追随者。但卻不像高中的時候一樣只寫詩,他要做的事還很多。他要去看星星,要攝影,要練飛镖,要做實驗,沒有太多時間耽溺在自己的情緒裏頭。
他說他喜歡星星,喜歡夜空下的寂寥,喜歡看着天空思索,感受人的渺小。他說,喜歡上了,就會盡情追逐。
作者有話要說: 別猜了,C大跟X大都沒什麽別的意思,想到什麽寫什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