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釣魚執法

二妮搖搖頭,“她指天發誓說是啥也不知道,從大伯娘那裏知道陳家人出事兒,她巴不得撇清關系。”

“依你看呢,你覺得她當年會不會動手腳?”沈青又問。

“不會。”二妮說道,“我大伯娘那個人你也知道,從來只有她占別人便宜的份,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大伯娘肯定查了,既然當年沒有查出啥來,現在也不可能找到,大伯娘就是心裏有氣牽連姓吳的了。”

春芳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也覺得應該不是姓吳的做的,說不定她也是被瞞着的,她雖然又毒又黑,但她腦子真不咋好使,你看她算計過二妮嗎,沒有吧,全都是直接上手打,她沒有那個腦子算計人。”

其實村裏人也不是不知道姓吳的打二妮,但一來這是家事兒,而來二妮爹護着,人婦女主任一來,二妮爹就說二妮不聽話,是他讓媳婦打的。

加之傷不嚴重,國人又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婦女主任頂多口頭教育一頓,連個勞動處罰都不夠格的。

除了挨打,有時候還會餓着二妮,這就更理直氣壯了,家裏沒有餘糧,誰家不是餓着肚子的,二妮既不是男娃,又不幹活,少吃一頓咋了?

總之,有親爹‘作證’(拖後腿),姓吳的做啥都是應該的,婦女主任來了幾次都放棄了,勸着二妮順着姓吳的,等以後嫁人就好了。

沈青之前也幫着二妮偷偷套過姓吳的麻袋,效果就是二妮變本加厲的挨打。

而且姓吳的從那之後,再不敢一個人出門,三五成群的婦女在一起塊兒,他們也沒能找到機會多套幾次。

只可惜此路不通,不然惡人自有‘惡人’磨,‘潑婦’才能戰勝潑婦。

“還有別的法子嗎?”陳麥撓着頭,啥也想不出來,使勁兒捶了兩下,“我這腦子,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有辦法了。”沈青視線定在床頭擺着的古樸油燈上。

……

吃過早飯,陳麥三人在沈家磨磨蹭蹭到十點鐘才出了門。

沈青胳膊上打着石膏,自個兒的棉襖是穿不進去了,套了件她爹的,挎着鼓囊囊的背包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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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在後頭給他們關門,一個勁兒的叮囑着,“小麥,二妮,你們看着點小青,別讓她碰着了,不然回頭得把骨頭打斷重新接。”

也不知道沈母從哪裏聽來的,這話把陳麥和二妮吓壞了,“要不改天?”

“不用,就今天。”沈青黑臉,“別聽我娘胡說八道。”

四人沿着村裏的小路去了何二妮家。

何二妮的弟弟正在門口堆雪人,沈青饒有興趣的圍着雪人轉了兩圈,撇着嘴跟陳麥三人大聲的說悄悄話,“真醜,不知道還以為是蜈蚣精轉世呢。”

陳麥噗嗤一聲笑了,“你說的太形象了,可不就是蜈蚣精轉世。”

那孩子已經七八歲了,懂得美醜了,聞言兇狠的瞪着四人,二妮見狀不由得咬緊了唇瓣,鼓起勇氣擋在沈青面前。

這孩子個頭矮,但又喜歡欺負二妮,最愛拿腦袋撞她肚子,每次看她疼的弓着背,樂得直拍巴掌,沈青胳膊受傷,可不能再傷上加傷了。

二妮忐忑又緊張的看着弟弟,衣角被擰的皺巴巴的,卻見那孩子眼睛發直忽然拔腿跑回家了。

二妮愣了一下,随即松口氣。

“走吧,咱們也進去。”沈青朝二妮努努嘴,“不用怕,有我們在呢。”

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個後娘還不是好東西,坐北朝南的正屋寧願當廚房也不讓二妮住。

二妮一個人住在西邊的房間裏,這裏原先是家裏做廚房的地兒。

屋子裏沒有炕,只有一張土塊壘的、上頭架了兩張木板的窄‘床’,二妮自個兒弄了個火盆取暖,火盆裏的木炭是撿了木頭在春芳家燒的,但煙也不小,門不能關嚴實。

四人直接進了西屋,屁股還沒暖熱炕,木門就被人推開。

吳桂玉端着個掉瓷盤子進來,“二妮你這孩子不是我說你,帶朋友來咋不說一聲,怕爹娘吃了你朋友啊,要不是你弟弟說,娘都不知道,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不然又有人說我這後娘虐待你了。”

吳桂玉故意停頓抹抹眼角,可惜在座的誰不知道她是啥人,誰也不接話,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要不是手臂不能亂動,沈青一定給她送個邀請手勢:請繼續你的表演。

“咳咳,你看看你這裏,啥也沒有,咋招待人?要不去堂屋吧?那裏暖和……來來來,這是今年的新花生,我特意加了鹽炒的,又脆又香,都吃點。”還是沒人接話,好在吳桂玉臉皮厚,豁的出去,瘦嘎嘎的臉上擠出狼外婆标準笑臉,一人給抓了把花生,就是表情管理不到位,臉上寫了‘心疼’二字。

這是敵人,你心疼不是正合我意,踢一腳陳麥,朝盤子努努嘴,陳麥上道的很,劈手去奪盤子,吳桂玉條件反射的抓住,陳麥就拽着不松手,笑笑說道:“嬸子你人真好,咋知道我喜歡吃花生的,這花生正合我口味兒……怎麽,嬸子這是舍不得我吃?那就算了,回頭讓我爹給我弄些。”

一句話總結,我要跟我爹告狀!

這話要是換成沈青和春芳說,姓吳的能抄起盤子就走,愛告告去。

但現在說話的人是陳麥,人家的親爹可是大隊長,掌管着十個生産隊,人直接跟生産小隊長打個招呼,明年就等着幹最苦最累的活兒吧!

這可不是打二妮,到時候二妮爹不得大嘴巴子呼上來才怪!

吳桂玉面皮抖了抖,忍着心疼把盤子往前推一推,“你,你吃吧,本來就是給你們的,喜歡吃就多吃點。”

陳麥端着盤子笑的歡暢,“謝謝嬸子,你有事兒就快去忙吧。”

吳桂玉目的沒達成,又虧了小半斤的炒花生,真這麽出去了,她得嘔死。

“沒事兒,嬸子是勤快人,都做完了,閑着也是閑着,陪你們說說話。”吳桂玉說着一屁股在春芳旁邊坐下,目光灼灼的隔着春芳,看着沈青身上鼓囊囊的背包,想問吧,這幾個丫頭精的很,肯定不會說。

屋子裏凍死了,沈青幾人也沒有那個心情陪她演戲。

沈青朝春芳使個眼色,讓她主動打開包,拿出一個報紙包裹的東西來,東西看起來挺貴重的,包了十來層,誰知打開後居然是一個造型古樸的油燈來。

吳桂玉看見不由得撇撇嘴,一時覺得沈青這丫頭腦子有病,一個破油燈也值當這麽寶貴,一時又自個兒虧大了,小半斤炒花生呢……要不等會兒趁人不注意拿走?

下一秒就聽陳麥小聲問道:“小青,你沒看錯,這真是古董?”

吳桂玉瞬間瞪大了眼睛,咽了一大口塗抹,陳麥說的啥?古董?

黑漆漆的油燈,上面沾染着油垢,造型古樸,還真像是古董!

像,只是看起來像,肯定是假的!

又聽沈青肯定的道:“是真的,你看這底下,是不是寫着‘乾隆年間’四個字,這還能有假?我對着書看了,是真的,據說值二百塊錢呢!”

身後,吳桂玉兩眼冒光,肚子裏直冒酸水,忍不住插話,“沈青,你說這油燈值多少錢?”

“二百。”沈青不情願的道。

“你騙人吧,誰家有二百塊錢買個破油燈,腦子有病吧!”吳桂玉脫口而出。

沈青不願意了,“嬸子,這可是古董,咋就不值二百了,你也不看看距今多少年了,這可是古物!更何況,那些好看的瓷瓶還不如我這個有用呢,不照樣貴的要死,值錢不值錢可不是你看的出來的!嬸子,你沒上過學,你不懂。”

吳桂玉被說了一通,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臉色越來越好,雙眼放光的盯着油燈,“那你家豈不是要發財了?”

沈青胡亂嗯了一聲,“陳麥,快給我裝起來,我可是瞞着我娘拿出來的,回頭被她知道了得抽我呢……你們可不準說我告訴你們了,嬸子,你——”

“我也不說,讓嬸子看看吧,萬一以後見到了這樣的也至于當成破爛扔掉不是。”吳桂玉連忙保證。

“你當古董是爛大街的白菜啊,誰都能碰到?”春芳說話一點不客氣,兩家院子挨着,她可沒少看到這女的欺負二妮。

“嬸子,這油燈太貴重了,萬一你給弄壞了我找誰說理去。”沈青示意陳麥趕緊包上,過猶不及,她們現在跟吳桂玉可是敵方。

吳桂玉眼珠子跟着那油燈轉着,二百塊錢啊,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呢。

“小青,等你家拿去賣了,就能有二百塊錢了,你想買啥衣服就買啥意思,想吃啥就吃啥?”春芳羨慕的問道。

沈青昂着頭,驕傲的不行,“可不是,我跟你說,聽說人家省城的供銷社不叫供銷社,叫百貨大樓,三層樓高,裏面商品有好幾百種,等我家把這油燈賣了,回頭我就讓我爹帶我去省城百貨大樓逛一逛,到時候給你們帶點心吃,帶大白兔奶糖,我聽人家說,這糖是用牛奶做的,又香又甜,吃了還能身體強壯不說,還能讓孩子長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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