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叫姐夫
“我知道之前宣傳科本來推薦你接任陳姐的職位, 但廠領導一力舉薦了沈紅同志，你不服氣，工作中屢次排擠、打壓沈紅同志, 工作懈怠，私底下聯合幾名新入職的同志給沈紅同志出難題、告小狀，這些我們不是不知道, 但廠領導考慮到你是老職工了，一時氣憤之下做事難免有失偏頗，但是！”
廠長夫人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杯子跳了三下, “你把我們對你的理解當成什麽了？當成縱容！一而再, 再而三的，這次更好, 直接鬧到了婦聯辦公室！你知不知道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會對沈紅同志的名譽造成多大的影響！”
“我，我沒有！沈紅在撒謊！”老胡冤枉死了, 眼淚都出來了，明明就是沈紅的錯，怎麽就成了她的鍋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解釋, 不然她就完了, 得罪了廠長夫人, 就等于得罪了廠長, 還能有好果子吃？
“陶大姐, 既然胡姐不信，那這樣好了, 明天早上八點咱們都等在院門口, 到時候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不就知道了？”沈紅朝她笑笑, 眼中的輕蔑和嘲諷毫不遮掩。
老胡心裏閃過一抹涼意, 腦中靈光乍現，不敢置信的指着沈紅，“你，你是故意的！”
沈紅急不可見的點頭，臉上帶着微微笑意，“故意的？什麽故意的？胡姐你在說什麽？”
廠長夫人揉揉眉心，擺了擺手，“行了，別說了，老胡，你最近情緒不行，剛好元旦了，馬上又是過年，你多休息兩個月吧，等整理好情緒再回來。”
老胡的眼淚留的更兇了，“陶主任，我，我啥時候能回來？”
“二月二吧，我也不能給你留職留太久。”畢竟是老人，廠長夫人留了一線，“你好好反思，今天的事兒我不會跟老張說，回頭給你開個病假條……現在，給沈紅道歉。”
老胡僵住，眼中無法控制的浮起恨意，雙手攥的緊緊的，半響才道：“好。”
……
廠長夫人走後，老胡擦幹眼淚，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路過沈紅的辦公桌時，她停了下來，“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去找廠長夫人對不對？”
辦公室裏其他人的目光觑了過來，沈紅當然不會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下留下把柄，揚起笑臉，“胡姐，你在說什麽？”
老胡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咬着牙，“時間多的是，咱們走着瞧，看看究竟誰能走到最後！”
被一個才進廠三年的黃毛丫頭算計，老胡恨極了，但是眼下她什麽也不能做，因為廠長夫人站在這個賤人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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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長着呢，她就不信這賤人能一直哄騙住廠長夫人！
沈紅扯了扯嘴角，沒在意，只有手下敗将才會放狠話。
……
“還是軍車，這去的誰家啊？”今天太陽大，閑着沒事兒的老頭老太太揣着手出來閑話，誰知就在這時一輛軍綠色的吉普開進來，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還能是誰，肯定是老魏家的啊，咱村兒不就魏家老大一個當兵的嗎！”
“不可能，魏家老大才當了三年兵，就是個小排長，人部隊能讓他開車回家，他不夠格的。”
“那可不一定，我前兒個還聽魏琳那丫頭跟她那個知青對象說呢，她哥在部隊離了大功，要升官了！”
“瞧你這沒見識的樣兒，那叫升職，不叫升官。”
“你們快看，車停沈老二家門口了！”
“咋回事兒啊，我沒聽說沈老二家有誰當兵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二叔，二叔！”
“老二，我咋聽着像是你大伯家的小紅，你去看看。”沈父眼不擡的盯着桌上的象棋，喊了一聲。
“爹，你去開，我騰不開手，關鍵步驟了。”沈青攪動着坩埚裏的液體，不停地往裏面加東西。
沈父從象棋裏抽回心神，想起閨女又在折騰了，“不準給我胡亂移動知道不？”
豆子乖巧的點點頭。
沈父趕緊披上棉襖去開門，果然是沈紅，“小紅你回來過節了，快進來——”
“這兩位是——”沈父把着門看向顧謙二人。
“二叔，先讓人進來。”沈紅扯扯沈父的袖子。
進了屋沒看到沈青，沈紅問道：“叔，小青呢？”
“在她屋裏折騰呢，別管她，她得晚上才能出來。”沈父招呼他們坐下，一人給倒了一碗水，家裏就三個搪瓷缸子，閨女說不能混着用，容易得傳染病。
沈紅沒喝水，“叔，這是顧謙，就是上次回來我說的對象，這是李衛國，都是軍人，他們上次在沖縣多虧了小青他們幫忙，這次是來感謝的，順便送來這次政府的獎勵，您還是讓小青出來一下吧。”
“哦，那給我就行了，小青出不來，她正到緊要關頭呢……對了，獎勵是他們七個都有，還是光我家小青？”
“二叔，讓小青出來吧——”沈紅有些不高興，啥事兒能比獎勵還重要？
“沈紅，不着急。”顧謙搖搖頭，“叔，我們明天才回，明天上午把七個人全都叫到你家來，到時候我們一起說。”
“那行，謝謝你了同志。”沈父樂呵呵的端了木盤子來，“來，吃花生，你二嬸炒的，你不是最喜歡吃了嗎。”
沈紅心裏舒服點，“顧謙、李衛國你們也嘗嘗，我二嬸的手藝可好了……二叔，這啥味兒？小青在裏面弄啥呢？”
“做蛤蜊油呢，你二嬸的手不是老皴着嗎，又不舍得買蛤蜊油，老二閑着沒事兒照着書上自己做，便宜點。”沈父下意識的沒有說實話，一個是因為有外人在，另一個則是沈紅的娘不是省油的燈，要是被她知道這東西能賣錢，回頭非得天天來家裏要不可。
就他閨女那脾氣，肯定得跟大嫂吵起來，還不如不說，家裏還清淨。
“蛤蜊油？”沈紅擰眉，“小青咋會做的？”
“書上寫的啊，對照着來，認識字的人都能做，你要嗎，回頭做好了我讓老二給你送一盒。”
“不要。”沈紅可信不過一個初中生的‘手藝’，又看自己說的太快二叔不高興了，補救道，“二叔，我們廠子裏才發了福利，有十多盒蛤蜊油呢，我手好着呢，本來還想着讓二嬸和我娘平分的，二嬸還要嗎？”
“不用，老二做的就挺好，都留給你娘吧。”沈父心裏暗自冷哼一聲，哄誰呢，誰家廠子過元旦發十盒蛤蜊油，那東西貴還不實惠，不就是嫌棄我閨女做的嗎。
原先還想問問她對象的情況，現下也沒了心思。
眼見二叔還冷着臉，沈紅也無意去哄，起身道：“二叔，我一回來就過來了，還沒回家呢，我就先回家了。”
“去吧。”看在兩個軍人的面子上，沈父親自把人送出了門，一打開門，就看到吉普車邊上圍着一群老頭老太太，“你們在這幹啥呢，這裏有太陽嗎，走走，別圍在我門口！”
“一邊兒去，這裏可不是你地盤。”一老太太白了沈父一眼，倏地眼睛一亮，盯着沈紅和顧謙、李衛國，“哎喲，這不是沈老大家的小紅嗎，咋一回來不回家先來你二叔家了，這兩個小夥子長得精神，還穿着軍裝，這身體板正的，是當兵的吧？”
“我記得小紅的對象就是當兵的吧，是哪一個？”又一雙亮晶晶的閃爍着八卦光芒的眼睛湊了過來。
“小夥子哪裏人，當兵幾年了”
沈紅眼底閃過一抹不耐，面上卻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肖奶奶，這是顧謙，是我對象，這是李衛國，是我對象的同事……”
“行了行了，顧同志他們來有正事，明兒個就得走，還等着去見我大哥呢，你們散開，先讓他們走，有啥想知道的問我。”想到被豆子弄亂的棋盤，沈父懶得回去了。
“你說能有本人說的細嗎？”有大爺不滿意，但還是讓開了位置，咋的也不能耽擱孩子回家。
吉普重新啓動，車裏的三個人全都松下一口氣。
他們三個走了，沈父被團團圍住，打聽他們的情況，“……那兩個小夥子真不錯，小紅的對象找得好，哎，沈老二，個頭高的是小紅的對象，那另一個壯點的呢，今年多大了，也有對象了？”
“我哪知道。”沈父蹲下，翻個白眼，“你們一直看着，也知道他們就待了不到十分鐘，能說多少？回頭問我大哥大嫂去，還有事兒不，沒有我走了，太陽偏西了，你們也別在外頭晃蕩了，都趕緊回家吧，別回頭感冒了你兒子賴到我頭上。”
“我兒子是那種不講理的？”老太太不願意了，伸手抓人，沈父已經一溜煙的進去關了們，氣的老太太呸了一口，“沈老二，有本事兒別出門，看我下次怎麽修理你。”
沈父沒吭聲，這些老頭老太太的輩分高，他可得罪不起。
回到屋裏，只有豆子一個人在吭哧吭哧的剝花生米，他的棋盤上全是花生殼兒，“臭小子！”
親孫子，他只能嘆口氣給收拾了，“你剝這麽多花生咋不吃？”
“給小姑吃，小姑掙錢給我買糖葫蘆。”豆子小手把花生米放進小碗裏，得意的道，花生米換糖葫蘆，他賺大了。
這傻小子！
難道沒有花生米你小姑就不給你買糖葫蘆了？
沈父也沒提醒。
……
一直到晚飯時間沈青餓的不行了才舍得出來。
坩埚和酒精燈太小太弱，她一整天了才做出來兩碗。
“晚上吃啥？”沈青揉揉酸澀的眼睛，撐着下巴直打瞌睡。
“小青出來了。”宋姍端飯出來，“做出來多少護手霜？”
“嫂子，你回來了，找到了嗎？”沈青有氣無力的問道，“做了兩碗。”
“嗯，不少呢，我估摸着得有二百來個，人家直接兩塊錢給我了，我下午回來就給泡上了，晚上我加班洗了，明兒個就能用了。”
宋姍說的是清涼油的盒子，她沒錢定做新的，只能去廢品站找舊的，鐵盒子畢竟也是鐵質的，時下的人都會跟鐵器一起賣了，才不舍得亂扔垃圾堆呢。
果然被大嫂找到了。
“我跟你一起洗，晚上不做了。”沈青吃了半碗飯感覺頹喪的精神得到緩解。
除了清洗，還得蒸煮下，不然她用的不放心。
“老二，老二——”一家人轉頭看到沈大伯進來，“這麽快吃上了。”
“大哥，還沒吃？啥事兒啊？”沈父示意兒子給沈大伯拿筷子，沈大伯擺擺手，“別拿了，你們也都先別吃了，跟我去家裏吃，順便給你們介紹小紅那個對象……下午就想着通知你們，結果說話說忘了。”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讓他們繼續吃。”沈父嫌麻煩，“小青她娘還沒回來，等會兒還得開門，反正都是一家人了，啥時候都能見，不着急。”
沈大伯想想也是，“那走吧。”
沈青擡頭問道：“大伯，顧謙來了？”
“對，這不是相處了有半年了，兩人歲數都不小了，該時候考慮結婚的事兒了，虧得你姐好心過來通知你，你還躲屋裏不搭理人。”沈大伯訓斥道，“還有，顧謙是你未來姐夫，還是正團長職位，是你能直呼其名嗎？”
“得叫姐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