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翹鼻
老天，他這是怎麽了？
在林尤月即将為他幼稚的行為做出回應時。
陳舟望迅速将她人帶椅子扛回了原位，并迅速說了一聲抱歉，什麽也沒帶，步伐有些快走出了教室。
留下的林尤月，又再一次為他突然的行為陷入了呆滞中。
她無比驚愕于少年的力氣。
林尤月雙手捉着桌角，定定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好一會，她垂下眼看着那道長長的筆跡，用指腹輕輕搓了一下。
廁所間內，陳舟望站在洗水池前，用水清洗了一把臉，清洗着的過程中他時不時呢喃。
“老天。”他感嘆。
“……我都在做些什麽？”他自問。
以及。
“我瘋了吧？”他自我懷疑。
隔間走出一位同學，他打量了陳舟望幾眼，然後走到他旁邊，頭探到他面前，關心問道。
“同學，你還好嗎？”
陳舟望還陷入在自我懷疑當中，他搖搖頭，帶些懊惱的語氣。
“…不太好。”
“……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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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舟望回神了，此刻是令人略感到尴尬的氣氛，他讪讪扯出一個笑容，“不需要的，謝謝。”
他瀝幹手上的水，慢吞吞走出來。
最後停在走廊上，他看着外邊的景色一會，擡起手，垂下腦袋，看眼手表。
陳舟望擡起頭，往教室的方向看去。
……她應該走了吧。
……應該不會吓到她了吧。
噢！真是糟糕的一天。
林尤月從教室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場面就是陳舟望正無比懊惱地用雙手揉着臉頰。
她腳步略一頓。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了倉鼠用它小小的爪子揉它軟乎乎的臉蛋的場面。
陳舟望發現她就站在教室門口安靜看着他時，他立即停下了動作，并垂下雙手。
他眼神有些躲閃，幾番擡起手摸脖子。
“咳那什麽……”
林尤月倒是沒什麽反應，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就不是她經歷的一樣。
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不當一回事。
怎麽回事，這有些傷心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林尤月垂下眼，她雙手抓着書包肩帶，擡起一只腳尖，在地上輕點了點。
“你還站着幹什麽。”她突然出聲。
陳舟望怔了下，迅速看向她。
林尤月擡起頭，“你不是等我嗎，現在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陳舟望嘴張了張，雙手有些不知道往哪放，“走……走的。”
陳舟望就站在那等了一會，看她不走，正困惑之際。
林尤月擡手往後指了指，提醒，“你不拿東西嗎？”
“……”
“我這就去拿。”
說完，陳舟望連忙邁進教室，只是在經過她身旁的時候，他腳步停了下來。
他垂着眉眼，與朝他擡起頭的林尤月對視上。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不生氣嗎？”
林尤月頓了會。
“我為什麽要生氣？”她反問。
“我以為、我那樣……總之是我唐突了，我很抱歉……”
“你快進去吧。”她打斷他。
陳舟望快速收拾好走出來，關上門，林尤月站在他身後，把鑰匙拿給他。
教室門鎖好，陳舟望将鑰匙放好，随後跟上她的腳步。
兩人走出教學樓，走在校園道上。
“我記得你買了自行車。”她說。
“對，我現在都是騎自行車上學。”
“好。”
陳舟望看她，“……好？”
林尤月側頭瞥他一眼，“我剛才在想，如果你沒買，那我載你回去。”
陳舟望停住，站在原地愣了下，随後又跟上去。
“為什麽是你載我？應該是我載你。”
林尤月不打算跟他争論這個問題，來到車棚，迅速解開鎖。
“跟上了，我騎得會有些快。”
陳舟望剛坐上車墊，就看到林尤月的馬尾給風揚起，呼一下就騎走了。
陳舟望凝着她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揚起，腳一踩，不慌不忙跟上去。
沒幾下，他就追上了她，與她同騎。
兩人一路無言，各自專注看着路。
最後快到陳舟望家的時候，陳舟望在她前邊一點停了下來。
他單腳踩在地上，回過頭看她，看她慢慢地停在他的旁邊。
“林尤月，你再問我一遍吧？”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點點灑下來。
她額前的頭發給風吹開，露出白淨的眉眼。
“問什麽？”
“你想想。”
林尤月看向前方，沒過幾秒，她想起來了。
看她想起來了，他便繼續說。
“其實我不是故意不回答的，我只是嗯……總之沒有那個意思。然後，”他停了下，繼續注視着她，“你還想聽我的回答嗎？”
林尤月握着把手，沉默一會。
“那你說吧，你覺得班主任做得好不好？”
陳舟望松開車把手，他握住腕表，看了眼。
随後他擡眸，與她相視。
“在情感上，我能理解她的做法，但在立場上，我保持中立。然後在我角度上，我認為評價一個人一件事做得好不好，應該是從多方面來看的，單方面看的話或許會産生一些誤會。”
過會。
“這就是我的回答。”
林尤月點頭表示了解，随後說：“那你對此感到生氣嗎？”
陳舟望搖頭，“不會。”
果然如此。
“好，我知道了。”林尤月頭轉回去。
就在陳舟望以為就要分別時，林尤月又看回了他。
她的眼神透露着還想說些什麽，但似乎還不确定要不要說或者沒想好怎麽說。
又或者。
陳舟望胳膊肘撐在把手上，伏低身子，腦袋往她這邊靠。
他壓低聲音，小聲說，“你是有什麽悄悄話要跟我說嗎？”
林尤月看着他，“不是。”
“噢。”他正要直起身。
“不是悄悄話，是想問你一件事。”
陳舟望動作停下，“你問。”
林尤月移開視線，她垂下眼，帆布鞋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蹭着。
“為什麽我問你覺得班主任做得好不好的時候，你反而問我開不開心。”
見人沒有說話，林尤月開始有些別扭了起來，她不習慣這麽直白地說出心裏話，這不像她。
“我走了。”
說着，腳就往下一踩。
陳舟望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車後座。
感受到後面有力拉扯，林尤月停下騎車的動作，轉回頭。
陳舟望就這這個動作，看着她緩緩開口——
“因為相比讓你不開心的事，我更在意的，是你的感受是什麽，這才是重點。”
林尤月有些心不在焉地推着自行車走進家門。
放好了自行車，她把背包拿下來放在鞋櫃上，脫鞋。
客廳的孟雅萍在看着電視，聽到玄關處那處傳來聲響，看了一眼。
看到是她回來，孟雅萍将切好的水果放在一邊，擡手招她過來。
“來來來，把這盤端進你哥房裏。”
把水果放好了，林尤月回到房間。
繼續學了半個小時，困意卻突然來得洶湧，林尤月捶了捶肩膀，讓自己醒醒神。
最後到點時她躺上床，開始睡午覺。
身體觸上柔軟的床鋪，林尤月沒由來地感到一陣陣濃濃的疲憊感襲上。
這使她很快就入睡。
中午的陽光一片燦然，随着風悄悄掀起窗紗，洩進來。
陳舟望沒有午睡的習慣，他将東西放好後，去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時，他從冰箱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
随後他走到床邊，坐下。
一邊的手機因為消息的到來而閃着屏。
陳舟望拿起來看。
是鄭女士的消息。
「手機給你寄過去了，注意留意一下喔。」
「收到，視頻我今天之內會發給你^^」
正要熄屏，上方突然彈出一個信息框——來自楊嘉明的。
陳舟望點進去。
楊嘉明發過來的是幾張照片。
還沒等他回，楊嘉明又發過來了信息。
「我今天點進□□空間的時候，發現我以前還拍了這個，我都忘了我有拍過了。」
「然後我就想起來上次不是沒跟你說完嘛，就是林尤月唱歌那事，這照片就是在初中的時候，她參加學校的歌唱比賽，至于是哪次我倒不記得了，距離現在也有幾年了，照片有些模糊，可以湊合看看。」
陳舟望點開來看。
照片确實是模糊的，他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
不算很大的舞臺，站在中央的女孩應該是林尤月，臉也不算很清晰，只有一抹豔豔的白，穿着一件檸檬糖色的連衣裙，手握話筒。
陳舟望：後來為什麽不唱了？
楊嘉明很快回：我也不清楚。
楊嘉明：但我猜，可能因為不想分心吧，她很重視學習成績，但她唱歌真的很有天賦，你一聽就知道了，但可惜了，你大概率聽不到她唱了。
陳舟望：不，我……可能還算幸運。
楊嘉明：？
陳舟望笑了笑。
回：我想，在以後，我還會再聽見。
陳舟望往後一躺，閉上眼。
回國這段時間，他的睡眠肉眼可見好了起來，就是困意來的時間不太好，場合也有些不太對，相比在家中，他在學校更容易犯困。
就這麽休憩了一會，陳舟望睜開眼，看眼時間，差不多了，随後他走出了房間。
林尤月一下驚醒過來，有些慌張拿鬧鐘看了一眼後，她立馬掀開棉被起床。
這是她第一次睡午覺睡晚了。
好在不算太遲，距離上學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林尤月快速收拾好自己，加快步伐推着自行車走出大門口。
只是在她騎上去的時候，她餘光注意到有個人影。
林尤月動作一頓，緩緩看過去。
陳舟望站在一側，自行車停在身後，在她看過來時，他朝她笑了笑。
林尤月在原地怔了幾秒，随後兩只腳丫往前劃了幾下，順着她的力道，輪胎往前滾。
劃到他的旁邊，林尤月兩腳撐地，停下來。
這個路段有些坡度，為了避免往下滑，她腳下用了些力氣。
然後她擡起頭，看着他，等着他開口說——為什麽會出現在她的家門前。
陳舟望手搭在她的車後座，抓着。
路面陽光斑駁，清風習習。
陳舟望看着她漂亮的眼睛，緩緩說。
“林尤月，以後我們一起上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