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結局

即使她沒有絲毫回應,顧棠刃還是猜到她的存在。

“在那等我。”

他再次傳來簡言意駭的四個字,又重新攻擊土牆。

整個空間瘋狂震動,陰沉沉的天空閃爍着不堪重負的紅色警告,霖妖雪猛地回神,對天大吼:“開個門讓我逃,我知道你也不想讓他找到我。”

無論對方是何目的,但既然此時土牆還死死堅守着,就代表那個人也不願意讓她和顧棠刃見面。

好巧不巧,她也是。

她是真怕了顧棠刃啊!

身後打開一扇門,霖妖雪直接埋頭沖進去,餘光中,她瞥見身後的空間土崩瓦解。

那個身着素色白衣的人站在滿天掉落的碎石之下,隔的遠,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卻能聽到耳邊的一聲低喃,“衣着不得體。”

在門關上的前一秒,她已經被迫恢複原來的模樣。

仙氣飄飄的衣袖在她面前晃蕩,她抿緊雙唇,眼神黯淡。

顧棠刃不喜的事情,他總是直接改變,從不會詢問她的意見。

對于那個冷心冷情高高在上的人來說,他似乎從來不懂什麽是尊重。

她也曾嘗試過反抗,奈何實力差距大,她的結局往往是慘敗。

皮蛋驚嘆,“哇,好久沒見你穿這身衣服了。”

這是顧棠刃親自煉制的弟子服,和他身上的衣服是同款防禦仙器,整個仙界也就只有她有這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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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只要穿着這套衣服出去,別人一眼就能認出她的身份。

當初她還十分神氣,但同樣款式的衣服她穿久也會覺得單調,有次就換上新衣服去顧棠刃面前晃悠求誇獎,結果不晃悠還好,一晃悠身上的衣服就又變回去。

她還不敢反抗,整一個樂極生悲。

也是在那時,她才初步察覺到顧棠刃高冷皮子下的霸道。

身後的土牆再次晃蕩,面前又打開一扇門,她來不及多想,連忙鑽進土牆裏。

逃命要緊,她是真不想被顧棠刃抓回去。

這要是被抓住處于死刑還好,她怕的是顧棠刃不處于死刑啊。

皮蛋緊跟在她身後,一邊跑一邊大喘氣,“你說他圖什麽?當初不是因為你動了他的神器無情劍,所以當衆将你逐出師門嗎?難道是他現在覺得還不夠解氣?千辛萬苦跨越維度就為将你抓回去折磨?”

“他不是因為無情劍将我逐出師門的。”

霖妖雪頭也沒回的說:“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幹的蠢事可不少,無情劍頂多也只能算其中之一。”

“那是因為什麽?”

道理皮蛋都懂,畢竟當初霖妖雪興風作浪時,它就跟在她後頭狐假虎威,好不快活。

而無論霖妖雪惹出多大的事,都是顧棠刃幫她收拾。

“難道是因為你當初做的太過分了?”

皮蛋眼神微妙,“畢竟普天上下,應該沒有哪一個人敢把神器無情劍當作攪屎棍扔進茅廁裏了。”

霖妖雪眼神一虛,“誰讓它假公濟私?顧棠刃明明讓它教導我修煉,可它卻想趁機害死我?”

“也對。”

皮蛋若有所思的點頭,“它屬實欠收拾,但它為啥想殺你?在那之前你們也沒啥恩怨啊。”

霖妖雪心口一沉,腦海裏回響起100號厲鬼和112號厲鬼的話。

顧棠刃喜歡他?

“在我被逐出師門之前,顧棠刃的修為已到瓶頸,以他的天分,就算會遇到瓶頸,也不會在同一個瓶頸卡這麽久,除非另有他因。”

皮蛋似懂非懂的點頭,繞到她身旁,問:“所以你想表達什麽?”

“顧棠刃主修劍,劍法最高境界乃人劍合一,若想人劍合一,就得意念相通。”

霖妖雪低聲呢喃,“無情劍無情劍,首先得做到無情。”

在之前,顧棠刃的修煉之路順風順水,當時的他對她的态度也足夠無情。

可不知從哪一刻開始,顧棠刃對她越發縱容,而他的修為也止步于此。

甚至有一段時間,顧棠刃看她的眼神總是很複雜,偶爾甚至會閃現殺意,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看錯,現在想來,或許那是真的。

因為她的存在,阻礙了他的修煉之路。

“鏟屎官,你不會是想說……”

皮蛋微微一頓,眼神深沉,霖妖雪低頭看它,心裏有些欣慰。

皮蛋終于聰明了點,不需要她多說,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顧棠刃不夠無情吧?”

皮蛋話語剛落就自顧自的笑出來,“哈哈哈……他還不夠無情?他都能讓我殺你了,他哪裏不夠無情?”

霖妖雪滿臉黑線,終于忍無可忍的說:“據小道消息稱,顧棠刃喜歡我。”

皮蛋笑聲一滞,霖妖雪以為它被吓到,結果耳邊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哈哈哈……這哪裏來的小道消息?顧棠刃喜歡你?這怎麽可能?鏟屎官,你難道忘了曾經被他壓榨的慘痛過往嗎?”

它笑出眼淚,“太離譜了!”

“離譜嗎?”

劍光閃過,将面前的土牆一分為二,顧棠刃身着素色白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自顧自回答說:“不離譜。”

皮蛋臉上的笑容一僵,又聽顧棠刃一字一句的說:“确實,我心悅于你。”

皮蛋眼睛一瞪,驚掉下巴。

這才是真離譜啊!

霖妖雪臉色緊繃。

道聽途說和親耳聽到是有區別的,在被趕出師門前,顧棠刃是她師尊,更是她的家人。

但她從未想過顧棠刃會喜歡他。

這一消息給她的震撼并不小。

“你當初把我趕出師門是為什麽?”

雖然心裏已有猜測,但她還是想親耳聽顧棠刃說出原因。

“無情劍讓我殺你,我只有放你走才能救你。”

顧棠刃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

霖妖雪咬緊牙關,“那你為什麽要封印皮蛋的修為,并以解開封印為代價讓皮蛋殺我?”

被趕出師門時,她只是生氣和不解。

但當她看到試圖要為她讨公道的皮蛋回來時卻傷痕累累修為全無,她心裏才徹底絕望。

皮蛋躲在霖妖雪身後,小心翼翼的附和,“就是就是!幹嘛要封我修為?”

它堂堂貔貅神獸,最後卻變成一只狗,還要被人類小孩欺負,心裏能好受嗎?

幸虧當時有鏟屎官同它一起落魄,它心裏也好受許多。

到現在,它已經可以很好的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并且隐隐還有些享受。

當狗多好啊?能吃能喝還能睡,閑來無事還能暗殺鏟屎官消遣消遣。

生活如此多嬌。

“無情劍反噬,試圖通過我控制貔貅暗殺你。”

顧棠刃擰緊眉頭,“我只能暫時封掉它的修為。”

沒有修為的貔貅,無法傷害霖妖雪。

無情劍無奈之下,只能改變策略。

聽到真相的皮蛋當場炸毛,“你清高!你厲害!你們三打架我遭殃?憑啥啊?我貔貅招誰惹誰了?”

霖妖雪嘴角微抽,直視顧棠刃,“那現在可以解開它的封印嗎?”

顧棠刃眼神深沉,“不行。”

霖妖雪聲音微冷,“為什麽?”

“無情劍消失,我無法控制自己,這個世界包括你們都無法承受我失控後的力量。”

顧棠刃手腕一翻,一個空蕩蕩的劍鞘出現在他手心,“你離開後,它趁我不備逃走。”

霖妖雪眼神一沉,“為了追殺我?”

皮蛋從霖妖雪身後探出頭,“它到底為啥對你這麽執着?”

顧棠刃還沒回答,就見霖妖雪眼神篤定的看着他,“因為我擋了你們的路。”

無情劍察覺他對顧棠刃的影響,所以就想殺了她,好杜絕顧棠刃的雜念。

“嗯。”

顧棠刃承認的坦然。

“那你這次是為了找它?”

霖妖雪提心吊膽的問出這句話。

如果是的話,她就安全了。

“那只是其次。”

顧棠刃忽而閃現在霖妖雪面前,“我要你跟我回去。”

霖妖雪心口一跳,“我不要,我在這裏待的很好。”

顧棠刃眉頭一擰,“好到想自殺?”

‘滴——警告——滴——警告!’

警告聲刺耳,天空中閃爍着不妙的紅色,霖妖雪心口一震,顫聲問:“只有想自殺的人,才會進來這個世界嗎?”

“這個世界的人,是對活着并無強烈欲.望的人。”

顧棠刃一眼看透這個世界的本質,“這個世界的鬼,是自願死去的鬼。”

霖妖雪的心口緩緩下沉。

他們相同的特點是,對生命的蔑視。

在這一刻,她終于明白盲盒世界為何存在。

盲盒世界,自殺者的世界。

來到這裏的玩家,都是曾有過自殺念頭的人。

她在被顧棠刃逐出師門受盡冷落時曾想過自殺。

皮蛋在被封印修為淪落為狗的時候也想過自殺。

而這個世界所存在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玩家在一次次逃亡中激發求生意識,體會生命的難能可貴。

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有玩家能攢夠100積分離開這個世界,那麽他們還會升起自殺的念頭嗎?

不會的。

她一直以為,讓玩家死是這個世界存在的目的。

可現在她才知道,讓玩家活才是這個世界為之努力的目标。

她死死盯着顧棠刃,“如果積分歸零,我會有什麽後果?”

“變成鬼。”

顧棠刃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但無論是什麽,最終結局都一樣。”

霖妖雪不解,“什麽意思?”

顧棠刃的目光在她臉上落下,“鬼,跟人相反。”

霖妖雪咬緊牙關,心裏的震撼無法言說。

當積分歸零時,玩家會變成鬼。

鬼屠殺玩家得積分,積分對鬼有用處,這從它們殺人的積極性救能看出來。

可當鬼看到苦苦掙紮求生的玩家時,心裏是否會産生波動受到影響?

當它們體會到生命的可貴時,面對鮮活的生命,它們是否還舍得下死手?

如果不敢下死手,最後的結果就是積分歸零。

而積分歸零,也代表它們可以離開這個世界,重入輪回。

因為它們已經明白生命的可貴。

所以玩家變成鬼,并不是失敗,而是這個世界對玩家的再次拯救。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本質是:救贖。

玩家和鬼的相互救贖。

在旁偷聽許久的皮蛋終于聽懂,它對天大吼:“我不想死,我的生活多姿多彩,我沒有死的必要,趕緊的,讓我原地畢業!”

“沒用了。”

顧棠刃睨了它一眼,“這個世界已經被無情劍控制。”

“這個世界不能被毀。”

霖妖雪低垂的手緩緩拽緊。

這年頭如此良心的世界可沒有幾個了。

“不毀。”

顧棠刃的語氣不帶任何商量的餘地,“你跟我回去。”

霖妖雪眼珠子一轉,正想先假意答應,就聽顧棠刃說:“我想找你,輕而易舉。”

霖妖雪:“……”

顧棠刃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

“我不能跟你回去。”

她很享受那種普通平淡的生活,所以她不會跟顧棠刃回去。

“為什麽?”

顧棠刃的語氣疑惑,“回去,跟我結成道侶,于你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呲!”

激光從旁襲來,顧棠刃側身躲過,碎發被激光削斷掉落在地,他眸色一冷,擡頭看向來人。

“結道侶?”

碩夭星拖着一麻袋東西,似笑非笑的走來,眼底毫無笑意,“問過我同意了嗎?”

“你是何人?”

顧棠刃的眼神不善。

碩夭星走到霖妖雪身側,自然而然的攬住她,“她男朋友,用你們的話說就是,她現在的道侶。”

霖妖雪眼睛一瞪,碩夭星回頭挑眉,毫不吝啬的誇獎:“媳婦今天真好看。”

看着他毫不意外的樣子,霖妖雪眯起眼睛。

合着碩夭星早就知道她的性別了?

那之前那些欠揍的行為全部都是在……耍流氓?

碩夭星似乎察覺她的想法,心虛的別過頭,扯着她往後退正好躲開顧棠刃的攻擊。

“你不配當她的道侶。”

顧棠刃的眼裏少見的沾染上怒火,“放開她!”

碩夭星笑裏殺氣彌漫,“如果我不呢?”

兩人針鋒相對,氣氛緊張,霖妖雪把心一沉,直視顧棠刃:“師尊,我從以前到現在,一直把你當成師尊,我可以為了你回去,但在那個世界我并不快樂,我真正想待的世界是我現在所處的世界,我只想當個普通人。”

她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擔子,你也不可能為了我放棄,所以,放我走吧。”

她深呼吸一口氣,鼻尖一酸,“你對我最好了,答應我吧。”

顧棠刃深深的看着她,一言不發。

許久,他垂眸似是不願直視她,“我不想自己後悔。”

碩夭星冷笑出聲,“你不想自己後悔,那你考慮過妖雪的感受嗎?曾經一個商量都沒有就将她趕出師門,這會兒說讓她回去就讓她回去,說和她結道侶就結道侶?你憑什麽?”

他抓住霖妖雪的手舉起給顧棠刃看,“結道侶,講究的是相互喜歡,不是你一句冷冰冰的為你好就行。”

霖妖雪在一旁瘋狂點頭,又猛地回頭問:“不對啊,你咋知道這些事?”

碩夭星神秘一笑,“你猜?”

霖妖雪皮笑肉不笑的反問,“你猜我猜不猜?”

碩夭星不敢再皮,指着麻袋說:“裏面的東西說的?”

霖妖雪看向麻袋,眨眨眼睛。

顧棠刃手輕輕一揮,麻袋解開,露出姬成淚狼狽不堪的身影。

霖妖雪看着姬成淚那堪比鳥窩似的頭,問:“她經歷了什麽?”

“我可什麽都沒幹。”

碩夭星笑着說:“我就是讓她也嘗嘗被暗鬼追的滋味,看它們自相殘殺,多好玩啊。”

皮蛋渾身一抖。

魔鬼!

“帝尊!”

姬成淚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霖妖雪,而是顧棠刃。

“救我!”

顧棠刃眼神淡漠,“你為什麽在這?”

姬成淚瞳孔微張,不敢置信的說:“帝尊,是你讓我來暗殺霖妖雪的。”

雖然不是帝尊本人來找她,但她又怎麽可能認不得帝尊的聲音?

更何況除了帝尊,還有誰能驅使無情劍?

顧棠刃眼神一暗,“不是我。”

他手腕輕擡,姬成淚只感覺喉嚨被扼住,呼吸被逐漸剝奪,她眼含淚水看着顧棠刃,臉上滿是不解和痛苦。

“帝、帝尊?為什麽?”

為什麽殺她?

為什麽不承認?

顧棠刃沒有給他回答,在他眼裏,姬成淚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

對霖妖雪有威脅,便殺了。

“等等。”

霖妖雪忽而出聲,顧棠刃睨了她一眼,将手放下。

姬成淚癱坐在地上,狼狽的大口呼吸。

霖妖雪俯視着她,“姬成淚,你為什麽這麽恨我?”

姬成淚渾身一震,肩膀微顫,竟是笑出聲。

“哈哈哈?為什麽?”

她的笑聲凄涼又極盡諷刺,“霖妖雪,你是真的忘了一幹二淨啊!可我沒忘!”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她顫抖着聲音,“我沒忘我曾是高高在上受盡寵愛的公主,而你只是一個被賣進宮裏的丫鬟!”

霖妖雪神色愕然。

她依稀記得自己在很小的時候曾經被賣進去宮殿當丫鬟,後來王朝覆滅,她走了狗屎運被一個心軟的士兵放出來成為乞丐。

結果當了沒幾天乞丐,就被顧棠刃救走了。

“記起來了吧?”

姬成淚笑得比哭還難看,“你知道當時高高在上的帝尊為什麽會恰巧出現在人世嗎?因為我的父皇心知王朝撐不下去,用盡一切辦法祈求帝尊收我為徒!”

她歇斯底裏的大吼,“他是為了我來到人世的!但最後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帝尊将你帶走!而我天真的以為帝尊找錯人,費勁千辛萬苦才得以見到帝尊,但是啊……”

她看向顧棠刃,語氣卑微又可笑:“您還記得您當初說什麽嗎?您說您沒找錯人?可我才是公主啊!”

明明她才該是那個被帝尊捧在手心呵護的人,可為什麽幾天時間內,她和霖妖雪的身份卻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

她無法接受。

“你錯了。”

顧棠刃難得解釋,“我并不知你父皇所做的一切,我只是按照天地的指引找到我此生唯一的徒弟。”

姬成淚瞳孔一縮,悲怆大哭。

她這一生,活的就像個笑話。

霖妖雪無聲輕嘆。

她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但如果姬成淚不說,她是怎麽也想不到。

因為對于當初年少無知的她來說,被賣進皇宮更像是皇宮一日游。

別說公主是誰了,她連皇帝長啥樣都不知道。

“霖妖雪,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哪裏比不過你。”

姬成淚擡頭看着她,聲音泣血:“所以我不後悔我的所作所為!”

鮮血伴随着話語湧出,她咬緊牙關,帶着她的不甘和怨恨,永遠的倒下。

霖妖雪擰緊眉頭,最終将她的屍體火化,也算是給予她最後的尊重。

皮蛋蹲坐在一旁,“好複雜。”

霖妖雪垂眸,“确實,以你的小腦袋瓜确實很難消化。”

皮蛋點點頭,又猛地擡頭問:“鏟屎官,你是不是在說我傻?”

霖妖雪選擇逃避這個問題,“你們沒感覺地面都在震嗎?”

“這個世界要毀了。”

顧棠刃神色淡然,“它想讓你們一起死在這個世界,但我能救你。”

皮蛋機靈的扒拉住霖妖雪的大腿,“請帶上我。”

霖妖雪一腳将它踢開,“不把無情劍逮回來,咱都得一起死,你的修為也別想回來。”

皮蛋慫慫的說:“那咋逮啊?”

“妖雪!”

瑾若頤的聲音難掩驚喜,霖妖雪回頭望去,只見她喜極而泣的撲來,“我終于看見你了!”

她死死扒拉住霖妖雪,“幾個小時沒見,你咋還變漂亮了?”

霖妖雪看着在場唯一一個血統純正的玩家,眼神欣慰。

“謝謝誇獎,但我覺得你應該遠離我們。”

瑾若頤不理解,“為啥?”

“砰。”

碗口大的激光對準顧棠刃落下,碩夭星笑容肆意,“殺了你,那無情劍就會出來吧?”

瑾若頤呆滞的站在原地,半響眼淚洶湧,“嗚嗚嗚……我懂了。”

這裏是更恐怖的戰場啊!

但另外一個男的是誰啊?

長這麽帥,咋那麽兇?

充當情況講解員的皮蛋自告奮勇:“是不是不知道現在啥情況?求我?我告訴你!”

瑾若頤雙手合十,态度誠懇,“求你!”

一人一狗就此展開激烈的讨論,與此同時,兩個男人的戰鬥也異常激烈。

霖妖雪站在一旁,并沒有阻止。

因為碩夭星說的沒錯,只有顧棠刃的生命受到威脅,和顧棠刃訂下主仆契約的無情劍才會出來。

兩個人打的天崩地裂,空氣出現詭異的扭曲,旁觀許久100號厲鬼無奈走出來。

“再繼續打下去,這世界就毀了。”

霖妖雪頭也沒回的問:“你們不是說待在哪裏都可以嗎?”

112號厲鬼反問,“你不是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嗎?”

霖妖雪心裏了然。

果然,100號厲鬼和112號厲鬼都知道世界的本質。

它們和仔菱一樣,都知道真相,卻也甘願成鬼,不選擇投胎轉世。

“雖然待哪裏都可以,但我們暫時沒打算挪地方。”

100號厲鬼湊到霖妖雪身旁,咬牙切齒的說:“你害死我們就算了,好歹不要把我們的窩給拆了吧?”

找到一處沒人打擾的地很難的!

“放心。”

霖妖雪看着破裂的虛空,“來了。”

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現出身形,直擊她的命門。

同一時刻,碩夭星和顧棠刃飛身而來。

“呲——”

碩夭星的武器和無情劍的劍刃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顧棠刃抓住劍柄,手背青筋凸出。

這一切只發生在剎那,沖擊造成的波動擴散開來,竟直接讓空間出現皲裂。

瑾若頤看着這一幕,眼底突然出現詭異的光線波動。

“想當初我貔貅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就連那些仙門之主見了我那也得讓我三分……”

皮蛋還在說它曾經輝煌的過往,結果說到一半,瑾若頤突然站起來往外走。

皮蛋連忙跟上,“唉,我還沒說完呢。”

它跳到瑾若頤面前,瑾若頤垂眸看着它,嘴唇微微蠕動半響,眼神順着話語吐出,“我咧個親娘啊,我竟然不是人?”

皮蛋疑惑的歪了歪腦袋,“這年頭流行自己罵自己?”

瑾若頤卻沒空理會她,而是湊到霖妖雪身邊,小聲的說:“妖雪啊,你能讓他們動靜小點嗎?再打下去這個世界就要毀了!”

霖妖雪看着兩人一劍混打的混亂場面,問:“這個世界毀了,你怕什麽?”

“我怕!”

瑾若頤抿緊雙唇,眼含熱淚,“這個世界是我的心血啊,它毀了我可咋辦!”

她現在就是一整個大寫的後悔啊!

因為當初預感霖妖雪是個危險的人物,所以她特意将自己的主體意識格式化,以人類的身份跟在霖妖雪身邊。

同時把分系統留在主機,讓它關鍵時刻喚醒她。

可誰知霖妖雪是危險,但她身邊的人更威脅,無情劍竟然一言不合就把分系統控制,這下好了,等分系統擺脫無情劍的掌控喚醒她時,世界已經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盡管分系統拼命的向她道歉,可分系統說到底就是她的分.身,她哪裏不知道它是什麽德性?

肯定是工作時走神才讓無情劍鑽了空子。

霖妖雪瞳孔微張,僵硬的扭頭看她,一字一句的說:“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一次次坑她、害她堂堂妖雪天尊被鬼殺?被鬼追?還要被鬼騙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她一直護着的好朋友?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我、我說這個世界不能毀,它是我的心血。”

瑾若頤越說聲音越虛,頭越低。

她也知道分系統做的事,但最開始是為了維持世界整體的實力平衡。

畢竟霖妖雪那麽強,不讓她變弱,還怎麽讓她體會到生命的可貴。

可後面分系統被無情劍控制,無情劍又通過分系統奪取厲鬼的情感,讓厲鬼堕落為暗鬼,所以之後對霖妖雪做的一切就是單純的謀殺了。

霖妖雪的臉色黑沉,“我覺得這個世界毀了也好。”

“妖雪,不要啊!”

瑾若頤死死扒拉住霖妖雪的手,苦苦祈求,“我也曾掙紮過的,就像剛才你被姬成淚追殺,我偷偷幫忙,碩夭星才能沖進去救你。”

霖妖雪眯起眼睛。

難怪碩夭星一炸牆就開,顧棠刃卻死活砸不開牆只能把空間毀掉。

“妖雪,我也不是故意騙你的,實在是你的實力太危險,我想嘗試一下能否救贖你們這些實力高的人,而且你又正好住進盲盒試點區……”

瑾若頤拼命解釋,霖妖雪卻聽到關鍵。

“盲盒試點區?我那個免房租的出租屋?”

瑾若頤讪笑,“嘿嘿,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霖妖雪:“……”

她是死也想不到她美好生活發生插曲的原因只是因為她貪小便宜?

就離譜啊!

“顧棠刃,你真是瘋了!”

無情劍化身為人,咬牙切齒的抵擋着兩人的進攻,“我是你的仙器,你聯合外人來搞我?”

100號厲鬼和112號厲鬼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就是它殺了我們!”

“吾主你仆,不聽,毀之。”

顧棠刃的話簡言意駭,無情劍氣的面紅耳赤,“顧棠刃,你真不是東西,老子好歹跟了你這麽多年,為了這麽個娘們,你啥都不要了?”

它氣的直跳腳,“而且你稀罕她,也不見得她稀罕你啊!你至于嗎?至于嗎!”

碩夭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是啊,妖雪可不喜歡你,她喜歡我。”

霖妖雪:“……”

這人哪來的臉說這句話?

“夠了!”

顧棠刃沉下臉,招招殺氣凜冽。

皮蛋感嘆,“許多年不見,這把劍的性格還是如此有個性。”

無情劍耳尖一動,回頭怒吼:“閉嘴,你這畜牲。”

皮蛋炸了,“你這鐵皮子罵我什麽?”

瑾若頤眨眨眼,“這無情劍,和我想象的不太相同啊。”

一般這種壞人角色不應該是沉穩、聰明、又殺伐果斷嗎?

但這無情劍那是一點都搭不着邊啊。

“它不壞。”

霖妖雪聲音幽怨,“它只是嫌我礙眼,想殺我而已。”

無情劍初生時懵懂,無善惡之分,它一心只為劍道。

阻它道者,死。

很簡單的道理,而她只是很倒黴的成為那個必死之人。

瑾若頤:“……”

還是不懂。

“砰!”

地動山搖,瑾若頤心疼的看着地上的裂縫,“別打了,再打廢了!”

霖妖雪雙唇一抿,大喊:“無情劍,就算你殺我,顧棠刃也不會忘記我,你的道不僅煉不成,他反而還會對我的死無法釋懷。”

無情道攻擊的動作一頓,咬牙切齒的說:“不殺你,難道讓你活着影響他?女人只會影響我們修道的速度!”

“我不會再影響他了。”

她飛身出現在碩夭星面前,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吻上他的唇。

碩夭星呆在原地,連手中的武器都抓不穩摔落在地,心口狂跳。

在這一刻,他的眼裏心裏都只能看到霖妖雪。

顧棠刃瞳孔劇顫,情緒波動過大,氣息紊亂,胸口悶疼,口吐鮮血。

霖妖雪看準時機飛到顧棠刃面前,眼神複雜:“師尊,初遇我時你無心無情,照顧我只是因天命,雖是我無意,但你的劫因我而起,你的情因我而生,如今我親手斬斷這情,成全你,也成全我。”

她擡手放在顧棠刃的天靈蓋上,顧棠刃嘴唇微微蠕動,最終卻什麽都沒做,只是靜靜的感受着自己的情絲被抽出,心裏的某個地方也跟着空了一塊。

“師尊,從此以後,再無人能阻礙你的道途,也無人能動搖你的地位。”

她的眼眶濕潤,“顧棠刃,你這麽好的人,理應得到最好的。”

“好不好,該是我說,不是你定。”

顧棠刃的垂下眼眸,冷聲說:“無情,回?或是毀。”

感受到顧棠刃身上驚人的氣息,無情劍眼神複雜的睨了霖妖雪一眼,後心甘情願的颔首,“回!”

抽掉情絲,意味着霖妖雪對顧棠刃而言只是冥冥衆生中的一員,再無任何特別之處。

它并不是沒想到這個辦法,可當初顧棠刃寧願自毀,也不願抽掉情絲。

但當霖妖雪親自動手時,顧棠刃卻聽之任之。

無情劍化為劍身飛回顧棠刃的手裏,顧棠刃握着長劍,閉眼低喃幾聲,将無情劍的神智徹底封印。

皮蛋吓得一個哆嗦,“好生無情!”

這說封就封啊,也不給無情劍絲毫反應的時間。

可憐無情劍這輩子都無法化為人形了。

顧棠刃擡眸,皮蛋吓得龜縮在霖妖雪身後,“鏟屎官,救命!”

霖妖雪看着眼底不帶一絲感情的顧棠刃,咬緊牙關對皮蛋說:“滾開,別拖累我。”

現在的顧棠刃對她可沒有以前那麽客氣。

碩夭星擋在霖妖雪面前,黑乎乎的洞口對準顧棠刃,“你該走了。”

顧棠刃看都沒看他,只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霖妖雪,“我知道你是我的劫。”

霖妖雪一愣,總感覺他眼底隐藏着什麽,但當她想再細看時,他已經轉身遠去,只留下一句似遠似近的話。

“但你依舊是我的徒弟。”

他的身影消失在虛空中,動蕩的空間安穩下來,霖妖雪看着手中的情絲沉默。

“這東西給我呗。”

碩夭星将情絲拿過來,揣進兜裏,“我幫你保管。”

霖妖雪擰眉,“你知道怎麽保管嗎?”

碩夭星眼眸一深,話語竟有些意味深長,“我一直都知道。”

皮蛋見顧棠刃走,正松了口氣,胸口卻忽而一震,熟悉龐大的能量從胸口釋放,湧遍全身,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它激動的跳起來。

“嗚嗚嗚!我貔貅恢複修為了!”

瑾若頤看着勉強保住的世界,和厲鬼們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嗚嗚嗚……保住了!”

“是嗎?”

霖妖雪冷笑連連,“咱是不是還有些帳沒有清算?”

瑾若頤渾身一僵。

最後,在霖妖雪‘好言好語’的勸說下,瑾若頤将霖妖雪目前住的房子當作賠償,哦不,通關成功的贈禮送給霖妖雪。

再次回到熟悉的房子,霖妖雪心情通暢。

碩夭星猶如主人般自然的坐在沙發上,笑意吟吟的說:“媳婦,咱啥時候領證?”

霖妖雪臉上的笑容一斂,“你為什麽不回原來的世界?”

碩夭星笑容玩味又透着認真,“因為那個世界沒有你。”

皮蛋将狗窩的暗殺日記丢進垃圾桶,看着時間,慢悠悠的問:“鏟屎官,你是不是遲到了?”

沉默三秒,霖妖雪卷起包包狂奔而出。

嗚嗚嗚!上班第一天,遲到!

打工人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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