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眼角餘光處,她看到一片……

男客這邊宴會正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江嶼寒并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今日是為弟弟擺宴,他出來是為弟弟捧場。

今日的主角雖是江嶼州,可朝中想要巴結讨好江嶼寒的大有人在。

自他出現後,便不斷有人上前敬酒,江嶼寒心裏一直在回想昨夜的夢境,他總覺得不對勁。

她平日裏總是離他遠遠的,又怎麽會主動纏上來?

仿佛迷失了心智一般。

他懷疑顧星滢是被下了藥。

等想明白這一點,江嶼寒發現宴會已經過了一半,他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是在筵席上離開,夢中筵席上的場景與眼前的一模一樣,所以那個對顧星滢下手之人,一定會趁着這個機會動手。

若是出于私心,他的确想得到她,對于這事完全可以放任不管,後面他甚至可以滿足自己的私欲,可她在夢裏的反應都是藥物所致,并非出自真心,他雖沒夢到後面發生之事,但猜她一定會後悔,或許還會認為他是趁人之危。

他不想她把他當做一個壞人。

他原本想親自去帶她離開宴會,可自己實在脫不開身。

江嶼寒只得招手讓祿安過來,在祿安耳邊說,讓他去駐春園提醒顧星滢離開,他一直在等消息,有些心不在焉,對走過來奉承之人皆是一臉淡漠,不勝其煩,唯獨狀元郎林慎之上前,江嶼寒神色略有緩和,提點了幾句。

江嶼州喝過一輪酒之後有些醉了,林慎之剛走,他便提着酒壺搖搖晃晃的來到江嶼寒面前。

他穩着手臂,将自己的酒杯滿上,舉起酒杯對着江嶼寒說道:“兄長,弟弟感謝你這麽多年的栽培,從今往後,江家的擔子我和哥哥一起來扛。”

江嶼寒眸中多了一絲欣慰,他微微颔首,将手裏的酒杯舉起,“很好,嶼州,為兄為你感到高興。”撇開他心裏那個見不得光的妄想來說,他的确為江嶼州感到高興,他江家兄弟二人,總算有一個完成了父親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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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的酒杯一碰,各自仰頭喝下。

兩人站在一塊,江侯英氣勃發,俊美威嚴,江嶼州豐神如玉,斯文儒雅,在場之人莫不感慨,江家真是出了一對好兒郎。

江嶼州還要去敬酒,走了兩步,腳下一陣踉跄,差點摔倒了,幸虧江嶼寒及時扶着他,江嶼寒擰眉道:“嶼州,你醉了,先去歇一會。”

江嶼州眼前已經有了重影,他猶自說道:“哥哥,我沒醉,我今兒高興,還想多喝幾杯。”

說罷,推開江嶼寒的手,往前還沒走出幾步,便要栽了。

幸虧江嶼寒及時伸手扶着他。

江嶼寒原本想找祿福去送江嶼州去歇息,目光巡視四周,不見祿福蹤跡,江嶼寒只得讓江離先送江嶼州去歇息。

江嶼州走後不久,祿安便回來了,也沒管有人還站在江嶼寒面前打算給他敬酒,湊過去,在江嶼寒耳邊說道:“侯爺,奴才去駐春園之時,發現顧姑娘已經走了,打聽才知道适才沐姑娘給顧姑娘敬酒,無意中将顧姑娘的衣裳弄濕了,現在顧姑娘去三姑娘院子裏換衣裳去了,有辛夷跟着,出不了事。”

沐雲霁心思歹毒,一直嫉恨顧星滢,這次定然不是意外,江嶼寒暗道一聲:“不好!”放下酒杯,起身離席,上前給他打招呼的吏部侍郎酒還沒喝完,一臉錯愕的看着江侯冷着臉離開,獨自在風中淩亂。

另一頭,夏辭做完事情匆匆回去,途中遇到被絆了一陣才趕來的辛夷,辛夷見她一個人回來了,不見自家姑娘,趕緊問她自家姑娘去了哪裏,夏辭眼珠一轉,陰陽怪氣道:"當然是去了三姑娘的院子裏,你家姑娘又不讓我伺候,我只好回來了。"

辛夷一聽,趕緊去曉霜院。

誰知去了曉霜院問了盧嬷嬷,盧嬷嬷卻說自家姑娘根本就沒來。

辛夷一急,四下尋找,卻沒有發現顧星滢的蹤跡,她急的掉了眼淚,上次沐雲霁便對自家姑娘下了毒手,這次還不知用什麽法子來對付自家姑娘,她就是欺負她家姑娘孤弱無依,沒有還手之力!

太可惡了!

辛夷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前走,想要去禀明老夫人找人,沒注意前面,迎面差點撞上一個人。

那人扶着辛夷,見她滿臉是淚,驚訝道:“你不是顧姑娘身邊的辛夷嗎?你哭什麽?”

說完之人正是江離,他剛送完江嶼州準備回到宴席上,誰知卻遇上顧姑娘身邊的人。

辛夷看到江離,想起江嶼寒數次幫自家姑娘,她像在溺水中握住一根浮木一般,抓住江離的衣袖,哀求道:“江護衛,我家姑娘不見了,求你幫我找到她,我擔心姑娘有危險!”

江離一驚,沒多問為什麽,當機立斷道:“顧姑娘在哪裏消失的,你快告訴我!”

辛夷便将宴會上發生之事告訴江離,江離皺眉,既然顧星滢沒去曉霜院,那必然是被沐雲霁藏起來了,江離一陣憤怒,還未成為江家婦,便敢對江家的客人動手,這個沐姑娘表面上瞧着溫柔雅靜,實則歹毒無比!

江離朝半空中吹了個口哨,忽然一個黑衣人憑空出現在回廊上,辛夷吓了一跳,怔怔的說不出話來,這時,江離對黑衣人道:“你去禀告王爺,就說顧姑娘不見了。”

黑衣人應下後迅速消失,等人影不見了,辛夷才緩過來,剛才來的是侯爺身邊的暗衛,但江離并未跟辛夷解釋,他道:“走,我随你去找顧姑娘。”

房內,顧星滢感覺身子越來越熱,她用尖利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她撐着無力的身子站起來,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她身上又出了一層汗,她伸手推門,門從外頭被鎖住了,根本推不開,她回頭一看,這間房有一扇窗子,她再次奔至窗邊,伸手推開。

窗外一陣清風吹進來,緩解了身上的燥熱,顧星滢看了眼外頭,閣樓外是一處斜坡,斜坡上栽種了幾顆桃花樹,桃花枝都探入窗口了。

若是她想逃出去,就必須從窗子跳出去。

可這窗子實在是太高了,除非跳到樹上,再從順着樹枝爬下去。

就在顧星滢想要逃離之時,外頭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跟着是男人說話的聲音。

她最擔心之事還是發生了,顧星滢正想一咬牙一閉眼跳下去,這時門從外頭被人蹿開,她順手就從紫檀木雕牡丹紋香幾上拿起燈臺藏在身後,這時一個穿褐色短打,戴方巾的年輕男子走入,顧星滢看到那張眉清目秀的臉,認出來是廚房的廚師葛保榮。

她還教過他廚藝,沒想到此人跟沐雲霁早就勾搭上了。

顧星滢死死的咬着唇,一張臉卻豔若海棠,嬌媚欲滴,眸中盛滿水光,她明明是生氣的,眼神卻似帶着軟鈎子,撩動人的心神。

葛保榮瞧着一陣心悸神搖,目光肆意的從顧星滢起伏的胸、脯上掃過,他一陣口幹舌燥。

在後廚頭一回見到顧星滢,他便以為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美得令人挪不開眼,只要顧星滢在廚房裏,他就沒心思做事,一雙眼睛總是往她身上瞥。

後來她教他廚藝,那柔軟的聲音聽着讓他渾身發酥,此後便日複一日的惦念着。

眼下,這個仙女就在眼前,紅撲撲的小臉,吐氣如蘭,勾着他恨不得想立即撲上去撕開她的衣裳。

葛保榮心癢難耐,喘着粗氣奔向顧星滢,剛想伸手去觸碰她的臉,後腦勺一陣劇痛,他慘叫一聲,雙眼發黑的倒在地上。

顧星滢不敢久待,忍住心裏對葛保榮犯嘔的沖動,繡鞋甩掉男人落在上面的手,雙臂在窗臺上一撐,身子往桃花樹上墜去。

輕盈的身子壓在花枝上,花枝不斷的顫動,抖落了一地的花瓣。

“撕拉”一聲,裙裾被花枝勾掉了一塊,挂在枝頭,迎風飛舞。

剛才這一下子,幾乎用盡了她畢生的勇氣,此刻她正雙手吊着一根手臂粗的枝幹,身子在半空中晃動,她聽到了房內傳來兩個婆子的聲音。

“她跑了!”

“快點追!”

顧星滢壓心裏竄出來的慌亂,強行讓自己鎮定,她抓着樹枝,一點點的往前挪動,粗糙的樹皮磨破了她嬌嫩的掌心,她疼出了眼淚,卻一直忍着,終于她的手能夠夠到樹幹了,她像蕩秋千一般将身子晃出去,随後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樹幹,繡鞋掉了一只,她沒工夫去找,順着樹幹迅速的往下滑,抵達地面時,仿佛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這時,那滿臉橫肉的婆子從窗戶裏頭探出頭來,高聲喊道:“她在那裏,快追,別讓她跑了!”

聽到這尖利的聲音,顧星滢頓時醒過神來,她狠狠的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疼痛讓她清醒,她扶着樹幹站起來,托着綿軟無力的身子,腳步虛浮的往前走。

腦海裏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她,“決不能落到那些人的手裏!”

“絕不能!”

她艱難的穿過幾株花樹,耳邊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橫在眼前,她的眼前出現一片梅林,竹制的閣樓隐在花樹中。

就這百來步的路,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顧星滢終于支撐不住,身子癱軟倒在地上,眼角餘光處,她看到一片玄色繡金的衣擺晃動,那人似在朝她走來。

她眼皮沉沉墜下,耳邊聽到男人低低的呼喚聲:“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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