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陸靜然怔了下, 他笑了起來, “這樣啊, 這話我記在心裏了,我以後我有什麽事情,你可都給我兜着點兒。”

李志傑不可思議的看着人, 自己可不是這個意思。

“喂喂喂。”

壞一點可以, 太多還是算了吧!

餘驚遠看着樹蔭下的兩個人有說有笑。

起初在火車上, 兩個人是兄妹親密也正常。後來發現不太對, 貌似是表親關系。

昨天才知道, 這兩個人沒有血緣。

看到走過來的人, 陸靜然和李志傑默契地同時打住不說話。

餘驚遠說:“差不多到時候了, 我們走吧。”

“嗯,好。”陸靜然回去拿自己的挎包。

以前那個舊的書包太破了,是時候退休了,她托趙嬸給她重新做了。

對方縫紉機踩得飛快,不用半個小時就做完了。

白色的帆布包, 手把是藍色。簡單好看, 還很能裝, 陸靜然還讓做了隔層。

女孩子出門都會有要帶的東西,用着剛好。

做出來後,陸靜然用了幾次後,這條街就有其他的姑娘, 找趙嬸也做一樣款式。

趙嬸也不說破, 包是不錯, 但是要認真追究起來,幾個人還不是看陸靜然挎着漂亮。

陸靜然長得洋氣,就算手裏拿個化肥塑料袋也醜不到哪裏去。

街坊平時吃飯出來納涼聊天,說起年輕的姑娘們,沒有一個不說陸靜然長得好。

會讀書又懂事,要是考上了大學,不知道以後要多好的人家來配。

陸靜然去拿包了,就剩下李志傑和餘驚遠單獨相處。

李志傑有些不自然。

對方還一直看着自己,莫非是想找他還錢了?

餘驚遠随意地開口問:“你們感情很好?”

李志傑說:“很好也沒有吧,就從小一起長大,她在我家吃了幾年飯呢。”

幹嘛?不好意思找陸靜然要錢,所以來問他了?

餘驚遠見對方表情坦然,知道自己是多想了,但是沒有再開口。

這下李志傑心裏更加忐忑了。

看到陸靜然走過來,李志傑松了口氣,和人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明明收東西的是陸靜然,這兩個家夥,一個不問一個不交代。為什麽就自己這麽虧心。

惹不起溜了溜了。

下午一點時,肖書彬準時過來了。

老爺子休息了四個小時,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陸靜然依然和餘驚遠一輛車,她坐在對方車的副駕駛。

去市裏老司機開車也要三個小時,他們車速不快。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

今天一大早,宋金橋就起來了。

他跟着運輸的卡車一起走的。

他不嫌棄颠簸,一路上全是自己要高升發財的幻想。

這次那個鎮委書記,怕是穩當了吧。

這一輛卡車剛開到市區,就被人攔住了。

開始司機以為是查駕照,還給人遞煙。

交警煙沒有接,反倒是态度嚴肅的讓他把車開到警局,接受盤問,然後司機就愣住了。

這是怎麽回事,一車的家具又不是違禁品。

宋金橋怎麽解釋都沒用,甚至搬出了那個科長的大名,對方也都無動于衷。

一到了警局,他就要求打電話。

三個電話打出去,沒有一個接聽,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還想接着打下去,被負責這個案件的人給扣押到了審訊室。

這幾個小時,他被不同的人審訊了三輪,什麽僥幸的心理也沒有了。

只是心裏不明白,這到底是誰要搞自己!還是那個科長得罪人連累他?

一直到現在,他看到站在書記旁邊的陸靜然,腦子裏的那根弦終于斷了。

這個事件已經審訊得差不多,受賄和收賄同樣要追究法律責任,濫用職權也要接受調查。

人已經扣下來,肖書彬說要把每件事都搞清楚,下面人能不上心麽,以前的都得給扒出來。

這次宋金橋怕是不脫幾層皮不算完事情,出去以後大家巴不得跟他劃清界限,怕是也沒人敢搭理了。

他的夢徹底碎了。

宋金橋看着眼前的人,把視線聚焦到陳耀東的身上,語氣急切地說:“老先生,是你說喜歡我才運來的啊!我也是想讓你如願,你幫幫我啊!。”

腦子靈機一動,他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陳耀東終于徹底忍不住了,破口大罵:“你這個狗日的少腆着臉皮耍流氓,我日你個仙人,和我有什麽關系?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

這個混蛋還想敗壞他名聲。

老爺子胸口起伏着,憑着一股勁兒往前面沖刺,好幾個人才勉強拉住,又怕把人傷到不敢下死力。

陳耀東見踢不着人,就轉身去夠旁邊辦公桌的東西。

拿起來去砸對方。

筆筒、文件夾、水杯。

肖書彬反應過來,忙說:“快快、快把這桌子拖走。”

來了三個人,把這張桌子拖離到老爺子夠不到的地方。

辦公室那是一個雞飛狗跳。

老爺子被遠遠得隔離開,幾個人又勸了好久才平靜下來。

宋金橋被吓得怔住了,再也沒有敢開口說話。

其他人也看呆了。

這就是那位在國外生活了二十年,喜歡做慈善、傳言中很和藹的華僑。

好像差別有點大啊?

肖書彬覺得額頭的青筋在跳,開口說:“你們這邊跟進,來個人,帶我去看查封的那輛車。”

“好的。”

局長在前面引路,擦了擦額頭的汗。

———

卡車上的家具的四邊都包着粗布,把布拉下來,就窺見其貌了。

漂亮的花紋在夕陽下泛光,看起來精美而大氣。

連着不喜歡中式家具的人,也不得不感嘆的确是漂亮。

肖書彬說:“陸靜然,你看一下有沒有問題,今天我就能安排人給送回去。”

“好。”

陸靜然圍着車子轉了一圈,确認沒有損傷,她停了下腳步,開口說:“既然都運來了,拉回去太麻煩了。”

周圍人一臉意外,這是什麽意思?

他們現在有點怕了,再也經不起驚吓了。

陸靜然看向陳耀東,開口問:“老先生,這套家具你覺得如何?”

“當然很好。”

“如果您喜歡,我可以送給你,左右我不常在家,也用不上。”

陳耀東說:“這怎麽可以,我不能要你東西。”

“今天我的事情讓大家辛苦了,如果不是你們,我大概也是留不住這些。”

陸靜然的話點到即止,其他人也卻明白過了。

懷璧其罪!

陳耀東說:“你盡管帶回去,我看誰敢!”

陸靜然聲音淡淡道:“明面上自然沒人敢,保不齊沒人私底下打主意,一年不會,那麽三年、五年?而且如果是送給您,我是很願意的。”

餘驚遠說:“老爺子要不你就收下吧。”

他也不想因為這個東西,讓對方陷入危險。

陳耀東說:“不行。”

陸靜然說:“如果您不要,那可以幫我找個合适的下家嗎?今天動靜這麽大,說以後不怕,連着自己都不相信。”

肖書彬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她不是本來就準備賣的嗎?要不然老爺子你出錢和人買下來,放下她家裏,別人起了心思連着人都不安全。”

陳耀東想了下,對方說的話是有道理。

他心裏嘆氣,好端端的東西,在人姑娘那裏就變成了燙手山芋了。

“可以吧。”

陸靜然說:“謝謝您。”

陳耀東無奈道:“你可別說這話,我臉燒得慌。”

事情到了現在,終于有了個還算不錯的處理,肖書彬松了口氣,說:“那直接把這開過去吧,方便省事情。”

他看了下手腕的表,“時間不早了,六點多了,到了吃飯的點兒。”

陳耀東說:“小陸你都來了,去我家吃個飯吧,我還有事情和你說,肖書記你也一起來。”

肖書彬說:“下次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趕時間呢,讓這姑娘陪您吃飯吧。”

他看着陸靜然又說:“你放心去吧,現在也沒車回寧縣了,老爺子到時候會給你安排,我為你的人身安全負責擔保,你總該信得過我吧。”

對方都這麽說了,陸靜然也就不好再推辭。

餘驚遠說:“不要怕。”

陸靜然輕輕點了下頭。

其實,她有什麽好怕的。

———

老爺子昨天離開的時候,家裏的傭人就給二小姐打了電話。

陳憶琳剛好在北京辦事情,買了張機票就匆匆回來了。

得虧上個星期東漢省的機場開放了,不然沒辦法回來這麽快。

她才到了家,放下皮箱,準備出去就聽說已經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

老頭子打電話過來,讓準備飯菜要來客人,于是她索性就沒出去了。

待會兒見客,洗個澡換身衣服弄精神點。

陳憶琳從樓上下來,剛好一群人進來。

其他人都認識,所以自然而然的把視線,放到了唯一的生臉上。

這次事件的當事人。

陳憶琳伸出手說:“你好,歡迎你來我家,不好意思讓你吓到了,我替我父親向你道歉。”

眼前的人,和自己想象中的‘鄉下姑娘’不太一樣。

陳憶琳有些疑惑,祖國難道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連着偏遠地區的姑娘都這樣好的氣質。

很快她打消了這個想法,應該是眼前這位特例。

倒不是她對偏遠地區有什麽成見,勤勞耕種的人值得佩服的,只是和想象中落差大了。

陸靜然衣服整潔,眼神清澈,她今天穿着白色‘的确良’的白襯衫,質地挺括。

下面是黑底黃色小花的裙子,襯衫下擺收到了裙子裏。

顯得纖腰楚楚,整個人明麗而幹淨。

陳憶琳無法把眼前的人,和和電話裏遭遇可憐的姑娘聯系起來。

這樣的打扮,放在北京的街上也有回頭率,唯一不同的是,對方有兩條漂亮的辮子。

陸靜然握住對方的手,微笑道:“你好,我開始是有些害怕,多虧了大家幫忙,你不必向我道歉的。”

“你別站着和小陸說話了,大家去飯廳吧。”陳耀東笑着說。

衆人圍着圓桌,三三兩兩地落座。

陳耀東說:“小陸,你坐我手邊上來。”

陸靜然被點了名,其他人推着她走了過去。

陳憶琳更加确定他爸是很喜歡這位。

不過她也對人印象不錯。

态度落落大方一點不露怯,何況老頭子看人的眼光向來是準的。

她對這位客人很有好感。

陳耀東說:“我給你現金不安全,要不然你留個卡號,直接轉到你的銀行卡裏,可別說不要。”

陸靜然點頭:“好。”

三萬雖然這階段對她來說很多,但是相比于後面拍出的九千多萬的天價,連着零頭的零頭都夠不到。

所以她想着與其賣了,不如送了。

說不定還好一點,長遠地來看。

“三萬太少了,給你五萬整,這家具先擺在我這兒,錢算是給你押金,你要是什麽時候想要贖回都可以。”

老爺子這番話是深思熟慮過的,這樣處理自己才不虧心。

陸靜然怔了怔,自然明白對方的用心,開口鄭重道:“謝謝您。”

“我就喜歡你這麽爽快的,那都安排好了,那麽大家動筷子吧,小陸你多吃點,瞧瞧你多瘦。”

一頓飯吃下來,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陳憶琳留宿陸靜然,讓對方在自己家住一夜,明天再走。

餘驚遠替人做了決定,開口說:“我送她回去,她後天學校得開學了。”

陸靜然有些意外,她上午的時候和李志傑提了句,沒想到被對方記住了。

她是打算回去了的,第一次做客留宿不好,而且也有自己的事。

陳憶琳的視線,在餘驚遠和陸靜然之間打量了一路,嘴角浮出了個‘了然’的笑。

這小子态度有些太積極了。

她也不戳破,開口說:“那也可以,你的開車技術沒話說,又願意當護花使者。”

餘驚遠說:“我把車開到門口等你。”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

陸靜然和衆人告別,陳憶琳說:“你以後有時間,可以來我家裏玩。”

“好的。”

等着兩個人離開了,陳耀東說:“小陸這孩子真不錯,我發現老餘的孫子還挺靠譜的,跑上跑下的沒怨言,留過學的人就是不同,瞧瞧這紳士風度。”

陳憶琳笑而不語,這算什麽紳士風度,老頭兒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的父母怎麽說的。

要是換成別人,餘驚遠可沒這麽個态度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一個蘿蔔一個坑!

總會有個坑等着你。

不過也正常,她也喜歡陸靜然,又漂亮又白還很有禮貌,還有長腿。

她是顏控,和人說話都覺得如沐春風。

說真的,還有點舍不得讓人走。

———

陸靜然在回去途中睡着了,等她醒過來發現已經快到家了。

她看了眼對方手上的表,晚上十一點半。

她坐其他的車總覺得颠簸,但是這個人把車開得很穩,沒什麽感覺所以才睡這麽熟。

陸靜然說:“謝謝你送我,麻煩你太多了。”

“一點小事。”

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陸靜然準備下車,餘驚遠撐住手臂阻止了她的動作。

陸靜然好奇之下,側過臉看向窗外。

有個東西從黑暗裏站了起來,正朝着這邊走過來。

陸靜然怔了下,難道是又有意外情況,有人等在這裏伏擊他們?

那東西越走越近,漸漸到了車燈能照到的範圍內。

車上的兩個人終于看清了,來的是什麽。

李志傑打了個哈欠:“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所以在這裏等着。”

剛才他站得太累,就蹲在了地上等,站起來發現腳麻了,走路都不利索。

陸靜然打開了車門,走下了來。

她拍了下李志傑的肩膀,“你吓人倒是很在行的。”

然後回過頭對車裏的人說:“你等等,我有東西給你。”

陸靜然拿着兩盒茶葉禮盒折返回來,放到了車的副駕駛上。

“一份是給你的,一份是給老先生的,這次真的很謝謝你們。”

餘驚遠看着人說:“你和我說了無數個謝謝,就沒有其他的話了嗎?”

……

陸靜然想了下,說:“你辛苦了。”

餘驚遠嘆氣,他把手腕上的表拿了下來,然後遞了出去,“送給你。”

她這兩天,看了好幾眼自己的表。

應該是喜歡的吧。

陸靜然說:“這個我不能收,而且我的茶葉不值什麽錢。”

禮尚往來也不是這樣來的。

李志傑一臉懵,3850有喜歡給人送東西的癖好?

怎麽不送給他啊!

餘驚遠說:“不喜歡?”

陸靜然點頭,說:“你走吧,時間不早了,我不太喜歡這個款。”

餘驚遠看了下,對方的手腕的确太細了。

他才收回了手,問:“随身聽音質可以嗎?”

這幾天沒看到對方在用。

陸靜然微微一笑:“嗯,音質很好。”

李志傑:“……”

餘驚遠說:“你還有我的地址和號碼吧,有事情都可以打給我。”

當然沒事情也可以打給我,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還是太小了啊,高中生。

陸靜然點頭,“有的。”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着車燈消失在街角,兩個人走進了房子。

陸靜然把燈打開,空蕩蕩的還真有些不習慣。

李志傑仔細打量着對方,開口說:“我就覺得奇怪了,你這次居然不要!”

“不能要。”

“為什麽啊?你不敢?我以為你要收下轉手賣了。”

陸靜然點頭,還真是不敢要,這個年代奢侈品才入駐中國不久,但是她認識那塊表。

她說:“江詩丹頓的表,十萬。”

李志傑瞪大眼睛:“你說什麽?十萬?”

他整個人陷入了頭腦風暴中,一塊表能這麽貴?

李志傑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怎麽知道?”

十萬是多少個3850?他有些算不清楚。

“雜志上偶爾看到的。”陸靜然雲淡風輕道。

李志傑發現自己算數真不好,要賣多少斤才能賺到這塊表?

陸靜然拿了換洗的衣服,從二樓下來,她準備洗澡睡覺,看着人還沒有走,開口說:“那塊表是挺好看,等我以後有錢買給你。”

李志傑搖頭,他怎麽能把十萬戴在手上!這屬于……連着做夢都夢不到的範疇。

歐美的東西就是貴!

而且陸靜然也真的敢想敢說!

退一步說,要是真的有那麽多錢,他才舍不得買。

李志傑大腦冷卻下來,終于想起來自己等在這裏等人還有個原因,他開口說:“下午的時候,周石打電話過來了,說他下個月二號去南市。

三個人商量好,周石幫忙運茶葉,陸靜然和李志傑銷售,然後錢三個人分成。

陸靜然點頭:“我知道了,我明天通知那邊,讓他們按時送到約定地點。”

頓了下,她又說:“回去吧,明天穿的精神點,我帶你去辦事情。”

“什麽事?”

陸靜然微微一笑:“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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