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農村的清晨,遠離了城市車水馬龍的喧嚣,只能聽到遠遠近近不斷傳來的雞鳴報曉。

随着“吱嘎”一聲聲響,厚重的木門被從內緩緩推開。

林萱站在門口,懶懶地抻了個懶腰。

“今天霧好大呀!”她對自己說:“不過應該不會下雨了。”

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大房子裏住久了,她養成了沒事自言自語的習慣。

好在這種習慣她能控制,在學校裏不會表現出來,不然恐怕會讓同學們以為她是個瘋子。

遠處的青山顏色略淡,有薄霧缭繞,放眼看去,仿佛是人間仙境。

美則美矣,就是有些不真實。

林萱不喜歡這種不真實的感覺,看了眼就轉身進了門。

五一勞動節放假五天,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前幾天雨一直下,斷斷續續,纏綿不止。好不容易放假了,林萱卻不得出門,好在她也不是喜歡出去亂跑的性子,就乖乖地在家裏寫作業,靠着家中的存糧過日子。

小冰箱裏的肉只剩下最後一小塊了,林萱不舍得今天就把它吃完,打算留着接下來每天切一點煲肉末湯喝。正好今天雨停了,山上應該會長出不少蘑菇。

她給自己定的每個月的生活費十分有限,且其中一大半都拿去買學習用品了。平常在學校的時候她一般都僞裝成素食主義者,從來都不點葷菜,省下來的那些錢用來稱肉,周五晚上提回家自己炒菜吃,算是補充營養。

除此之外,她周末還偶爾去村裏的水庫釣魚,吃魚補充蛋白質。更多的是去山中采蘑菇,采回來熬蘑菇瘦肉湯,不知不覺中養成了經常吃蘑菇的習慣。

只要山裏有蘑菇,她都是采得最多的那個。

貨真價實的采蘑菇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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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壓水井裏打了一盆水,林萱捧起水潑在臉上。井水冬暖夏涼,現在正是夏初,冰涼冰涼的水沖在臉上,趕走了身上殘留的最後一點睡意。

簡單洗漱之後,她洗鍋淘米,插了電自動煲粥,然後挎個籃子出了門。

穿過家門前的馬路,走上田間小道,林萱目光注視着腳下的路,小心翼翼地走着,因為如果一個不注意,她可能就會踩到路上的青蛙,引發命案。

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小青蛙會突然從她腳上跳過去。

她是習慣了這種場面,但是以前被她帶回家玩的同桌可不這麽淡定了,經常會被吓得一驚一乍。

想到同桌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林萱就忍不住微微勾了唇,一時間心情更上一層樓。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山林間的一個人盡收眼底。

按照過往采蘑菇的經驗,進了山之後,林萱徑直往蘑菇多生長的地方走去。

只是這次的蘑菇長勢和以前不太一樣,以前都是一叢一叢長的,這次的蘑菇卻是一個一個的,顯得有些孤單。且它們似乎都長在了一條路上,順着那條路一路邊走邊采,不知不覺中,林萱竟然已經走到了樹林深處。

好在林萱早就習慣了周圍環境,這片大山周圍沒有大型野生動物,她也不太害怕。她此刻更關心的是籃子裏多出來的好幾朵又大又白的蘑菇,在其他小蘑菇的襯托下,顯得可愛異常。

這些蘑菇長得都十分喜慶,采了近十年的蘑菇,她也就見過那麽幾回,屈指可數。伸出手指撥了撥蘑菇滑滑膩膩又軟乎乎的傘蓋,她整個人笑眯眯的。

可愛程度被暗中觀察的某個人直接定為SS級。

小公主迷迷糊糊被他“釣魚執法”,眼下已經踏入了他的布局中,接下來,惡龍該出手了。

林萱原本正彎着腰摘一朵褐色的蘑菇,突然覺得好像有人在背後看着自己,順着那詭異的感覺看去,卻只看到一片灌木叢,并沒有人。

可是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如此強烈,強烈到一點都不似錯覺。林萱膽小,從小到大都很怕鬼,如果不是現在正是白天,太陽已經微微升起,林萱早就拔腿跑了。

不過就算排除了鬼怪作祟,還有很多同樣令人害怕的。比如以前小時候聽長輩們閑聊時說過的,躲在山裏專門抓落單小孩拿去賣的人販子;還有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野生虎豹。就算這片樹林确實很久沒出現過野生動物,可是萬一呢?

林萱強忍着心中慌亂,再看籃子中蘑菇的數量已經很可觀了,打算轉身離開。

卻不想一轉身,竟然有一條蛇在朝自己飛來!

“啊——”的一聲慘叫,林萱下意識地舉起籃子丢出去把蛇擊飛,自己卻也因為太害怕,慌亂之中絆到了地上的藤蔓,踉跄着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耳邊似乎響起一聲輕微的“咔嚓”聲。

她擡頭看去,竟然看到一棵大樹正在朝自己倒來。有的人應急能力差,在遇到重大危機時會突然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等待危險降臨。

而林萱就是這種。

她傻傻的呆愣在原地,甚至絕望的閉上了眼,不想竟然被一股外力推到一邊,又踩到一個類似坑的斜邊,腳往下一滑,摔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裏。

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有心思開小差。

只因為這個小坑低沒有捕獸夾,而是鋪了一層軟軟的草,看起來像是被人布置過的。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稍縱即逝,她現在可沒心思去思考那麽多。

被這一系列的變故吓得驚慌失措,她現在有點手腳發軟,頭暈目眩。

好在自己沒有被樹砸到,再環視一周确定沒有剛才那條蛇的影子,她才稍稍放下心。

只是剛才那個推開她的人是誰?

她手忙腳亂的爬上去,發現那棵樹正壓着一個“野人”。

“野人”皮膚粗糙蠟黃,上身沒有穿衣服,下身圍了一條極其簡陋的小草裙,整一個山頂洞人的打扮。他身上有不少縱橫交錯的小傷口,看起來應該是被山上的樹枝刮的。

人是躺着的,如果不是草裙上正好有一片大葉子遮住了他的關鍵部位,林萱都不敢往他身上看。

頭發亂得像個鳥窩,唯獨那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那雙好看的鳳眼正靜靜地注視着自己,似深邃的宇宙令人目眩,讓林萱一時間都差點忘了呼吸。

不過那種感覺只是一瞬,下一秒林萱就發現“野人”的眼神變了,從剛才令人暈眩的深邃,變成了滿目的委屈,速度之快讓她甚至懷疑剛才的那一眼只是她的錯覺。

“野人”滿目委屈的看着林萱,見她走向自己,甚至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

聽起來十分可憐。

這樣一個突然出現且來歷不明的人,身上又是這副打扮,如果不是他的一條腿正被大樹壓着動彈不得,林萱說不定會轉頭就跑。

現在的情景卻不得不讓她留下來。

是他救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現在被壓在樹下動彈不得的,就是她了。

更何況,“野人”的表情看起來并不可怕,可憐兮兮的,反而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試探着朝他走了兩步,再次确定“野人”對自己沒有攻擊性後,林萱才慢慢走到他面前。

“你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嗚……”

“你不會說話?”

野人還在“嗚……”

看樣子是真的不會說話。

林萱認定了這是個不會說話,也聽不懂人話的“大狼孩”,放棄了和他交流的想法。

她試着去搬動那棵樹,卻因為力氣太小,費了吃奶的力都沒能把樹挪開。再加上擔心會不小心傷到樹下“野人”的腿,她也不敢太大動作。

她使勁搬東西時會發出“嚯唉——”的聲音,似乎在給自己加音效,搬得累了就會輕輕喘氣,像模像樣地擡手抹一把額角根本不存在的汗。

一舉一動,看得躺在地上的人,心軟得一塌糊塗。

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好想把她抓起來揉。

林萱滿腦子都是“拯救野人”,自然不會去觀察“野人”現在的表情,完美地錯過了“野人”眼底越來越深的喜歡,還有他嘴角那不符時宜的笑意。

她站在原地,單手撐着下巴思考了好一會兒,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小聲嘀咕,那認真思考的可愛模樣,全都清晰地倒映在“野人”深邃明亮的眸子上。

“野人”眼底的喜愛之意愈盛。

他半躺在那裏,甚至還閑得無聊,随手拽起旁邊的一根小草,在手上輕輕摩挲。

不想林萱竟然正好擡眼看來,“野人”瞬間又變回剛才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變臉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盡管知道他聽不懂自己說話,林萱還是對“野人”說了句:“你等我一下。”

轉頭走了。

不顧身後“野人”急切的嗚咽聲,她在不遠處找了塊大小正好合适的石頭,石頭有點沉,她好不容易把石頭挪到樹旁邊,自言自語道:“上了這麽多年的學,學了這麽久的物理,今天終于能拿出來用一用了。杠杆原理,希望能把樹翹起來。”

她一邊說着,一邊不顧“野人”看自己疑惑的表情,把石頭往“野人”腳旁邊的空隙下塞。

樹的另一端,和“野人”的腳,還有那塊石頭,三點連成一條線。

林萱走到樹翹起的那一頭,用手往下壓了壓,發現力氣不夠,于是整個人都坐上去。

全身一齊朝下使勁。

作者有話要說:  野·癡漢·人:她真可愛(癡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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