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許刀走到廁所洗了把臉，他心率不穩，手抖了半天才稍微緩過來一些。

胸腔很悶，像是被什麽東西塞住了一般，無法呼吸。他像一條溺水的魚，死水堵住了他的耳膜，他聽不見周遭的聲響，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比欺騙更痛苦的是陌生，是一句輕飄飄的不記得，許刀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很狼狽，水珠順着他的喉結滴落而下，鏡子裏的男人臉色發白，眼尾通紅，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難過，就像在韓青消失的兩年裏，他抑制不住地想他。

許刀想，或許他來找韓青本身就是個錯誤的決定，韓青跟自己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怎麽會記得他這麽一位叫不上名號的人呢？也就只有他，兩年了都沒走出這出荒唐可笑的相遇，在原地徘徊良久，企圖見上人一面，卻不知，這是在自欺欺辱。

許刀在廁所待了很久，直到有人過來找他，說晚上有一場飯局，叫他記得去。

許刀點了點頭，看着鏡子裏的人從失控到冷靜，再到冷漠。

他又變成了一把刀，鋒利，無情，可靠。

他不再想韓青，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兩年來想要見人一面的心願已經了結，他調整了下呼吸，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卻在轉角的時候撞倒了一個人。

兩人視線交接，對面的人瞬間從地上彈了起來，轉身就要跑。

許刀一把拽住他，把人壓在了牆角上，韓時不會打架，簡直毫無招架之力。

“你見到我跑什麽？”許刀問他。

“我那是條件反射！你長得兇神惡煞的！我還不能跑了！”

許刀沒有言語，他盯着韓時那張臉看了會兒，這張臉和韓青的那張臉重合起來，他無端覺得心裏有團火在燒。

“那天在醫院，是你将韓青帶走的？”許刀壓着火，問面前的人。

“他是我哥，我自然能将他帶走！”韓時道，“倒是你，居然還有臉追到這來！”

“你最好離我哥遠點，我哥就是傻了才跟你在一塊，現在他病好了你想追他？門都沒有！”韓時難得硬氣了一回，咬牙切齒兇了一通許刀，但許刀卻沒有被他的話唬道，反而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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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了？”許刀有些不确定，“他是真傻？”

“廢話！我哥難不成還裝傻？他哪有心思跟你玩這花樣？”韓時嗤笑道，“你以為你是誰？”

“那他，還記得他傻了的時候發生的事嗎？”許刀組織了好幾次語言，才将這句話完整表述出來，眼裏帶着期盼又帶點悲涼，像是一個被綁在十字架的罪囚，企圖從審判官的嘴裏換來一句無罪。

韓時的嘴唇張了又張，最後咬下嘴唇：“他當然記得，但他不想回憶起這件事，更不想看到你，你最好離他遠點！”

許刀不再說話，韓時扭捏着要他放手，許刀松開了他，韓小少爺解了綁，頓時輕松不少，他揉了揉胳膊，又揉了揉手臂，許刀沉默地站在他旁邊，眼神沒有焦距，似乎還在回味韓時剛才的那段話。

韓時感到一陣難受，他剛才，其實是撒個謊的，韓青他什麽也不記得了，但他為了讓這個小流氓死心，還是扯了謊。

晚上的飯局快要開始了，韓時看了看時間，側身走開了，許刀依舊站在那，沒有動，也沒有回頭。

韓時心裏藏着事，走路走得心不在焉，走了兩步後看到了一雙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他擡頭一看，瞬間就想跑。

韓青倚在柱子上，雙手抱在胸前，韓時看見他哥的唇齒在動，低冷的聲音傳來過來。

他哥說：“剛才那人，是你男朋友？”

艹！韓時在心裏問候許刀他祖宗十八代。

韓青：我弟在幹什麽？

韓青：好jb怪，我走近看看……

韓青：震驚.jpg

韓青：男同竟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