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程姣瞪大了眼睛。
抓着門把的傅銘也愣住了。
得有快半分鐘。
“怎麽都不打招呼,一個戰隊的,都不認識了?”青年笑道。
傅銘有些僵硬地坐到青年和程姣之間的空位上,好半天,才起身:“伯父伯母好,我是傅銘,上次見過面。”
“記得的。”程母笑道。
程姣看着程母,一臉:你到底要搞什麽事情。
“介紹一下,”青年起身說道,“我是傅銘的哥哥,傅勤。”
感情……真踏馬是兄弟啊!
“呵……呵呵……”程姣笑的尴尬,“就說長得像我……像我那什麽……”
像啥來着!舅老爺?阿姨?誰家的堂哥?!
程姣內心裏已經是一片彈幕飛快而過。
“不作不死”
“蒼天繞過誰”
“義結金蘭還行,程姣姣你怎麽不整個桃園啊!”
“神他媽七舅老爺!燕小六你還我形象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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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勤笑了笑:“沒關系,我也算是你哥哥。”
“那……”程姣看傅銘,又看了看對面,“這位……”
傅銘:“我爸。”
“嗯?”
程姣眨了眨眼,有些困惑,但很快隐藏下去,又認真地重新打招呼:“傅伯父好。”
“不用這麽客氣,”傅銘的父親,傅聞生說,“人到齊了,咱們邊吃邊聊。”
本來還松垮垮的程姣立馬坐正了,小心地看傅銘。
只見他也是同樣的神情緊繃。
程姣握着水杯,小心地抿了一口,見傅銘還沒什麽變化,于是又抿了一口,再看一眼,再抿一口。
“弟妹啊……”傅勤說。
程姣喉嚨一卡,嗆了口水。
一雙手在她背上輕拍了拍,程姣掩着唇向傅銘擺手:“我沒事……”
全桌人仿佛看着車站前深情擁吻的陸依萍和何書桓一般,露出了慈母微笑。
程姣咽咽口水,手在底下推傅銘的腿。
“咱們兩家是挺有緣分的,我和老傅去年認識的,”老程笑着說,“今年開春正巧他找我們做了筆大訂單。”
程姣舔舔唇,腹诽着:什麽巧不巧,我看你倆就是想安排我。
難道她程姣看上去,就是個連男朋友都追不到的廢物嗎?!
強烈抗議!
趁着老程和傅聞生熱聊,程姣貼心地給傅銘夾了塊排骨,笑得極其溫柔:“這個我剛剛嘗過了,挺好吃的。”
傅銘點點頭,安靜地啃起了排骨。
一會兒,程姣又給他夾了塊糯米藕,傅銘疑惑地看她一眼,程姣則回他一個無比賢惠的表情:“好吃嗎?”
傅銘:“......好吃。”
程姣托着下巴望向她家女神:看到沒!看到你女兒給你找的良婿沒!
程母沒啥反應,斜了她一眼,繼續喝湯。
傅勤看程姣和傅銘說話少,以為他們不自在,便主動道:“為了給你倆個驚喜啊,我和傅銘說了好半天他才肯從基地出來。”
“……”程姣幹巴巴笑着,“我們最近訓練是很忙,下周二就是最後一場常規賽了。”
“你們年輕人呢,玩玩游戲,交交朋友挺好的,比賽不比賽這些其實也不用看的太重。”傅聞生說道,“畢竟也不可能一輩子玩游戲。”
程姣輕蹙眉頭。
“爸,咱們先叫上菜吧。”傅勤沒等同意,就起身到門外叫了服務員。
“姣姣應該還沒讀大學吧。”傅聞生突然問。
程姣放下勺子:“嗯,本來今年大一的,為了打職業,所以休學了。”
傅聞生看了她一眼:“叔叔覺得,打游戲,在平時空暇的時候玩一玩挺好,休學來打游戲就有點本末倒置了。”
飯桌上有些沉默,程姣更是感覺到自己邊上的一股低氣壓。
“連她你也要管嗎?”傅銘問。
“诶傅銘,你開車來的吧,那就別喝酒了……”傅勤趕緊打岔。
傅聞生明顯沉了臉色,一雙眼睛直直盯着傅銘。
程姣在桌子底下抓了抓傅銘的手臂,吸了口氣朝傅聞生笑道:“傅伯父,您有所不知,我和傅銘是電競職業選手,也是運動員,我們的比賽也是國際性的,贏了同樣代表國家榮譽。”她又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而且我們年薪可高了呢,有錢!”
傅聞生神色松動,被她逗樂:“你們啊,也就給自己貪玩找借口。”他撫掌道,“就當我頑固不化吧,反正我是理解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這打游戲怎麽就成運動員了,一天到晚坐電腦前面,怎麽能算運動員。”傅聞生不欲再說,轉了轉桌:“來,嘗嘗這道血鴨。”
飯局之中,大多是雙方長輩交談,小輩之間也是傅勤常問些俱樂部的事情,大部分傅銘都簡短地答了,程姣偶爾做個補充。
酒足飯飽,傅銘幫程姣拎着包往外走。
“你看這個房間的名字。”程姣扯傅銘的袖子。
金玉良緣。
當真是個好名字!
“我差點把你哥當成我相親對象了。”程姣說,“和他拜把子拜了一半,然後你進來了。”
傅銘無奈地笑,将她手裏的包接過來:“我也不知道今天是這樣。”
雙方家長出來,傅聞生對着傅銘:“傅銘,那你和姣姣就一起回基地,載了人路上就小心一點。”
“知道了。”傅銘說。
相互告別後,程姣上了副駕駛,全身心地放松下來。
“我靠,緊張死我了,我家老程和女神太不仗義,框我來相親就算了,還不告訴我是和你相親。”程姣揉了揉肩。
傅銘點火,看了眼儀表盤,突然俯身到程姣邊上。
那股子淡薄的煙草味又泛在鼻尖。
程姣屏住了呼吸,揉肩的手停住,直到安全帶“咔”的一聲系上。
“我可以自己系啊~”程姣眯着眼睛笑。
傅銘握着方向盤,四平八穩地回答:“你不可以。”
程姣撩起耳邊的頭發,借着儀表盤的燈光看清傅銘的側臉。
“傅銘啊,”她小聲問,“你爸是不是不同意你打職業?”
傅銘踩下油門,眼中的黑色深了些,但卻像是準備好了措辭一般,知無不言:“嗯,不只是打職業,我想做的事情,他大都不同意。”
“比如說?”
傅銘看着前方輝煌的夜景,語氣有些落寞:“我對他來說,有的時候像兒子,有的時候像是一個教育的試驗品,他想看一個人從塵埃裏走到金字塔的尖端上。”
“幸好你不是,”程姣努力逗他,“我不喜歡霸道總裁顧北城那一款。”
傅銘忍不住笑,眼睛裏的星辰重新亮起來,語氣也輕松許多:“7歲的時候,我爸收養了我,後來,從小學到初中我都沒有周末,他給我安排了很多,所有他覺得一個未來成功人士該有的技能,都該學,到高中的時候我實在受不了,跑出國呆了段時間,回來以後就直接進MG青訓營了。”
“伯父他特別生氣吧?”程姣問。
傅銘點頭:“嗯,他找過我,但是沒找到,我跑了。”
“怎麽跑的?”
“有過幾次,第一次在倫敦,躲進了酒吧的廁所,第二次在巴斯,躲進了小鎮的社區醫院。”傅銘都有些無奈,“次數多了,他也就不找我了。”
“不找你了?!”程姣有些緊張。
“他有自己的工作,回國了,讓我哥盯着。”傅銘降低了車速,“我也不知道我哥有沒有認真盯,但我再也沒見過來找我的人。他們不來,我也不習慣在一個地方呆很久,所以幾個月裏把英國都走了一遍。”
“那英國怎麽樣?”程姣抓着安全帶,身體不自覺靠近傅銘,“你過的好不好?”
“一般,”傅銘偏頭看她,“因為我沒錢。”
“噗……”程姣猝不及防地樂出聲,“這也有點太卑微了!”
傅銘也笑:“英國找工作難,當時确實過了一段很卑微的時光,以後老了能拿出來憶往昔歲月的那種。”
“噗……你不能這麽一本正經地講冷笑話……”程姣抓着他的肩膀,沉聲咳了咳,緊接着揮手道,“愛妃,看看這聯盟的盛世景象,都是朕當年在愛母雞的時候為你打下的。”
“是,臣妾看到了,”傅銘将車窗打下,嚴肅地回答,“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程姣舔舔唇,耍流氓般地伸手快速在傅銘下巴上擡了擡:“愛妃不必行此大禮,晚上好好伺候朕就行了~”
剎車被人快速踩下。
程姣往前傾了傾身體。
穿過車裏的夜風與車速共同緩下來,傅銘在駕駛座上正襟危坐,手腳都老老實實放好。
程姣擡着眼梢看傅銘,目光觸及他似紅非紅的耳根以後。
她輕輕捂住了嘴。
停車聲和程姣指縫間漏出的細微笑聲同時響起,傅銘解了自己的安全帶,又俯過身把她的安全帶解了,不過沒起身。
他在程姣耳邊低着聲音說:“今天不行。”
夜風卷着傅銘的聲音擊進程姣耳廓,她不自覺地微微睜大了眼睛。
撩人這一道上,注重的就是持之以恒,絕不退步。
禁欲冷酷的傅銘都在放下臉面,在騷斷腿的路上不斷前行,她程姣絕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敗下陣來。
于是抿着唇頑強抵抗:“男人不能說不行!而且我覺得今天就很好啊!”
“先欠着。”
“……”程姣茍延殘喘,“我掐指一算,正是良辰吉日。”
傅銘唇角笑意漸深,下車,給她拉開車門:“确實是良辰吉日。”
“???”程姣眨了眨眼。
傅銘輕偏過頭,和她慢慢在路上走着:“你可以再掐指算一下,這幾天是什麽日子。”
程姣垂下眼眸,納悶地沉思着。
什麽日子?
涼風吹過,程姣起了身雞皮疙瘩。為了女神囑咐的“穿正式一點”,程姣特地選了長袖的連衣裙,還挺有風度沒溫度的。
傅銘從她肩上拿過包,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了遞過去。
披上傅銘外套的一刻,男孩子那股溫暖的體溫就透過布料傳遞到了每一寸皮膚。
程姣抓着領口小心地吸了口氣,果然聞到了那種稱之為“傅銘專屬”的味道。
“我們不回基地嗎?”程姣同傅銘走着。
傅銘偏頭看她:“你說想在秋天的時候騎自行車。”
“我說的嗎?什麽時候啊?”程姣問。
“去年,微博。”傅銘毫無感情地複述,“比起去春游,秋天的時候出去玩才好,騎個自行車,吹着秋風,然後被長頭發糊一臉,再撞上個超帥的帥哥,完美。”
嘶……好像……仔細一回憶,還真有那麽一條矯情,又中二,又思想危險的微博。
可是為什麽會有傅銘這種帶着洛陽鏟去挖墳的人啊!
我不要面子的嗎?!
“那邊可以租自行車,你坐後面,”傅銘給她介紹,“可以被風糊一臉。”
作者有話要說:三月快樂!祝大家天天開心呀!!
感謝讀者“鏡辭”、“硯清”,灌溉營養液!麽麽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