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海識主人
一望無盡的紫色，蔓延在整個雪山峽谷，原處氣雲蒸騰，讓花海看起來普通大海般漫無邊際。
“小白，看到了嗎，花海，東天境的花海。”
白瑤喃喃自語，覺得自己仿若在夢境，不然怎麽能看到這等美景。
走近看去，那紫色花朵小小的，圓圓的萼片，紫紅的花粉，在漫天雪山中，帶着一絲孱弱與倔強，就那麽悄悄綻放，無人來欣賞它的美，它卻依然美的耀眼。
白瑤輕輕走入花叢，如同怕驚醒沉睡的鳥兒，她閉目傾聽，天地間萬籁俱靜，好似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那種激蕩的沖擊慢慢平靜，半晌，她雙眼微睜，結下一個繁奧的手印，無數靈力從她身上溢出，灑落在腳下這片大地。
她給這紫色花朵，施了一次溫養訣。
明明無風，那花朵卻輕輕搖擺起來，慢慢成了一種韻律，如同大海的波浪。
白瑤并未察覺，她施展了自己根本不會的法術，她一席霓裳無風自舞，靜靜看着那花海波浪，眼睛裏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慈愛。
小白許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她，趴在一旁，仰頭看着，有一絲呆氣。
白瑤蹲下身子撫摸它，“小白，你看它們多可愛呀，我好喜歡。”
“主人？”
“是你嗎？”
白瑤一愣，看了眼小白，見它并無異常，這才抱着它站起身，“誰在說話？”
“主人，真的是主人，主人，我在這裏！”那聲音更近了些，帶着些奶聲奶氣，卻字正腔圓，一本正經。
白瑤轉身前後看了看，并無一人，一時有些害怕，“誰，不要裝神弄鬼！”
“主人，我在這裏呀！”
白瑤只覺自己小腿被一陣風撩過，她猛地後退一步，一道仙力蓄積的刀風蓄勢待發。
可眼前的場景卻讓她有些呆。
那是一個巴掌大的小人兒，一身精致的紫色衣袍，那小人唇紅齒白，如同瓷娃娃一般，眉心一顆紅痣，更襯的她精致可愛。
“你是？”
“主人，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紫堇呀，主人太壞了，好長好長時間不來看我。”那小人兒雖小，面部表情卻是豐富，第一句裏帶着難過，後面便開始哭，大顆的眼裏咕嚕嚕滾下來，滑過白白的面頰。
見白瑤蹲下，她抹一把眼淚，便又破涕為笑，奶聲奶氣裏帶着依戀，“可是，紫堇還是很開心，主人來看我啦，主人，你看，我長高了。”
白瑤‘噗嗤’一聲笑起來，這麽巴掌大的小人兒說自己長高了，那以前得多小呢。
紫堇更是開心，她提着衣袍轉了一圈，便搖搖擺擺飛進白瑤張開的手掌，認真地看着白瑤的眼睛，“主人，你越來越漂亮了呀。”
不論何時，被人誇贊總是令人心情愉悅的，白瑤伸手輕輕摸了摸紫堇的衣袍，并不是布料，并不知是何材質，她一邊驚奇，一邊問，“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也不是你的主人。”
紫堇大大的眼睛看向白瑤，“主人，我是紫堇呀，你就是主人。”
她聲音糯糯的，邊說邊抱了抱白瑤的手指。
白瑤擡眼看向無邊的紫色小花，恍然大悟，“你是小花精？”
“是呀，主人”，她歪頭有些不解，“主人，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說着，眼淚便在眼眶裏打轉。
白瑤本就是個見不得他人受苦受難的，這麽可愛的小花精，便是哭，她都舍不得，“記得記得，你別哭呀。”
紫堇眼中的眼淚便嗖的消失無蹤，又可可愛愛的轉了個圈。
白瑤被萌的眉眼帶笑，慢慢解釋，“我真的不是你的主人，我是你主人的徒弟，你是不是靠氣味識別主人的，你的主人是男的，我是女的。”
“嗯？不是呀。”紫堇飛起來，繞着白瑤轉了一圈，“你就是我的主人，那時候我還是花，主人就是這樣了。”
白瑤伸手接住她，心中恍然，原來師尊上次與這小花精見面，這小家夥還未有人形呢，許是自那以後，再未見過吧。
“那你別叫我主人了，叫我瑤兒姐姐吧。”
“可以嗎？”紫堇眼中閃過大大的希冀。
“我喜歡呀。”白瑤不自覺的，也跟着小花精的語氣，變得奶聲奶氣起來。
紫堇便拍手歡快起來，“太好啦，太好啦，我有姐姐啦。”
白瑤并未察覺，一旁的小兔子自剛剛一直緊繃的狀态，慢慢放松下來，确定了毫無危險，便又變得懶洋洋的。
“小白，你是不是也很高興，今天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呢。”
這日雖無所獲，可白瑤心中忍不住的高興，那等精致的小花精，軟軟糯糯的聲音，可愛到人的心裏。
“就是她修為有限，不能離開本體太久，不然帶到家裏和你作伴玩，就更好了。”白瑤一時又有些可惜。
日子就在這種尋尋覓覓中慢慢度過，白瑤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看守東天境，這種等待的感覺讓她沒有絲毫的孤單感，反而有一種期待，期待見到師尊那雲雪般的白袍。
一日，白瑤獨自去北天鏡找膳始，想讓她幫忙問一問，她說的那種蓬蓬草玄淼師伯知不知道長在東天境的什麽地方。
小白便獨自一人在家。
它躺在白瑤給她做的小窩裏，這窩做的極其精致，雖沒有蓬蓬草，卻也是東天境最好的雲紗制作的，軟而暖，讓人昏昏欲睡。
小窩旁，是白瑤做的點心。
滄隐便是這時候到東天境的。
“啧啧，境主大人，近來可好？”他見小白正嘴巴一張一合啃着一塊點心，眼中笑意彌散。
“滾。”
若是白瑤在，她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那小兔子嘴裏，冰冷冷吐出的話，與她一直盼望着的師尊的聲音，一模一樣。
滄隐哈哈大笑起來。
他手指微勾，将點心盤子招到手心，慢條斯理吃起來，“唔，不錯，小瑤兒的手藝，又有長進，墨離，你教導有方。”
心愛的點心被人搶走，墨離心裏有氣，奈何他如今是本體，搶不過人家，便不做聲，轉轉身子背對滄隐，意思不言而喻，某些人趕緊滾蛋。
可他忘了如今他的形象，若是人身，這動作拒人于千裏之外，若是兔形，那便讓人忍俊不禁了。
滄隐咬一口點心，看着墨離那動來動去的短尾巴，笑的更加肆意。
墨離回頭看了一眼滄隐，不得已打斷他，“你有何事。”
聞言，滄隐收斂了笑意，臉上一抹複雜的情緒閃過，好似不知從何說起。
“你要恢複，還需多久？”半晌，他問道。
不見墨離回答，他又有歉意，“怪我，我大意了，萬沒想到，魔尊鎮與降魔塔，實力增長竟如此迅速，畢竟是讓她魂飛魄散的魔物，雖非全盛時期，卻也威力非常，若非你耗盡仙力施降魔咒，不過千年，他便又成氣候。”
話畢，他心裏知道，并非如此，墨離成仙近萬年，降妖除魔無數，耗盡仙力時并不是沒有，此次他如此，盡因白瑤，若非心神劇蕩，被魔尊趁虛而入以致引出心魔，他并無此劫。
墨離師弟，你心中，可曾明白？
他見墨離并無言語，進而說出此次目的。
“你可知小瑤兒為何修為毫無進展？”
畢竟是自己第一個徒弟，自從白瑤慢慢入了墨離的眼，他教得也頗是用心，奈何白瑤還是停留在低品神格。
若是其他人，擁有下等神格，可能僅僅需要一月時光，白瑤卻用了堪堪十年，更重要的，之後，她身無寸進。
“可是因果？”墨離早有猜測。
滄隐未想到他如此一針見血，點頭應道：“小瑤兒成仙虛虛算來，也有十年了，十年，一個剛成仙的小童子也能有些修為，她除卻那些微的神識，其餘與凡人無異，只初初有了神格，神格，若是他人，成仙之時便有了，你我知道，天道規則，成仙二十年，修為無所進，視為堕，受雷罰。”
這點墨離比滄隐更清楚，這也是他願意放白瑤下界的原因，白瑤總想着下界，那便是潛意識的因果，可此次下凡歸來，白瑤依舊無所變化，墨離便知此次無果。
見他不做聲，滄隐便把心中話徐徐吐出，“你知道，我為界主，可幫人了因果，此次我來，便是告訴你，我已查明，小瑤兒魂牽輪回因果，若無了斷，她必然會再入紅塵，永陷輪回。”
魂牽因果？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墨離一時恍惚，這種情況，“她如何能成仙？”
是了，白瑤成仙，非北天境接境使掌管，而是界主親迎，成仙之時，前世自魂骨成文，刻入仙冊，墨離卻查不到，無人可知她的過往。
滄隐面上閃過一絲似難過似心疼的情緒，被墨離看個正着，他腦海中快速的有什麽閃過，脫口而出，“她是大悲者？”
所謂大悲者，便是身前無數世，無論六道何物，皆遭橫死，卻非因報應輪回，而是因治世救人。原本因善事而亡，往往功德加身，下一世便福壽安康，可大悲者卻無功德累計，且無數輪回，均無善始善終，是為大悲。
因為執念。
墨離成仙良久，只聽過大悲者，卻從未見過，今次說話，無由來的，他便想到這種情況。
滄隐并未答話，良久，他只問，“你願她去了結因果嗎？”
了結因果，卻非易事，多少人，陷在因果中出不來，便再無法成仙。
“我與她同入因果。”
終于到了這一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