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那一日天氣晴和,所有人都因比試終于進入尾聲,并即将決出勝者而高興。

可輕塵墨卻只覺內心十分的寒冷,那個他不願去面對的事實終于确切地擺在了他的面前,經過幾日的挑選,葉岚山莊莊主已經定下了他和葉問妍的大婚之日。

一個月。

這是他最後的一點自由時間,過了這個日期,他便要下嫁于自己不愛的人,從此與自己所愛的人生生分離。

神色茫然地漫步在葉岚山莊花園內,輕塵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他一點也不想和靜分開,更不想下嫁于葉問妍,哪怕那人是真心真意地待他好,可他心裏卻已經裝滿了一個靜,再也無法容下任何人。

樹枝上鳥兒成雙成對地叫着,那歡快的聲音更加襯托出了男子的孤單。

無助地游走在寧靜的花園小路上,輕塵墨找不到前進的方向,更看不見回頭的路,現在的他就好似站在了懸崖邊,除了絕望墜落,再沒其它選擇。

“有事?”突然,冰冷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懵怔地擡起頭,輕塵墨竟看到了他此時最想依靠的人。

“靜…”不知是夢是真,卻始終忍不住想要抓住這好不容易出現的一絲希望,輕塵墨迷離地望着那女子,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想做什麽?”微微側身避開男子的觸碰,女子無情的視線是那麽地刺人,讓原本處于迷夢中的男子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伸出的手飛快地縮了回來,輕塵墨神情受傷地定在原地,只覺心更加地絕望了。

清冷的微風自兩人中間吹過,

這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現象,此時卻像是結成了一道無形的牆壁,隔住了這一對本該心靈相犀的戀人。

“沒事就離開。”冰冷的音調裏已再不複當初的柔情,如今的輕塵墨,在林紫靜眼裏,似乎已成了那連一分心思都不願花費的陌生人。

Advertisement

緊咬着下唇立于原地,輕塵墨望着面前這個輕易便斬斷情絲的女子,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可悲。原來一直以來,傷心的人都只有他一個;原來即便是沒有了他,她也依舊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原來對她來說,他早就已經不再重要了…

“一個月後,我…就要和葉問研成婚了。”無助的話語自男子嘴裏溢出,那脆弱的音調飽含着他的不情願,及難以泯滅的微小希望。

緊張地凝視着面色平靜的女子,輕塵墨多麽希望她能…

“所以?你希望我做什麽?”冷冷地望着男子,林紫靜從藤椅上起身,慢慢走近了他。

“我…”

是啊,他希望什麽呢…

他早就已經沒有希望了,是他自己決定為她犧牲,也是他主動開口提出離開,這樣的他有什麽資格要求她奪回自己。

而且他也不能違背對葉問妍的承諾。

原來早在一開始,一切都已經既定了。

只是他不願去接受,不願就這樣和自己心愛的人分開,所以他依舊抱着天真的幻想,幻想着他們還有在一起的機會。

冰涼的淚滴落至地上蘊開一朵小花。

明明只要靜安好,那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的,可真當兩人注定要分開的時候,他依舊難過得快要窒息。

花朵盛開的庭院裏,男子就那樣無聲地哭泣着,如珍珠般剔透的淚珠落下,印入女子的眼底,讓她的心也劃開了一圈圈不平靜的波紋。

輕嘆一聲将男子攬入懷中,林紫靜心裏滿是無奈。

明明當時冷言相對要求離開的是他,現在傷心無比痛苦哭泣的也是他,他總是這樣變來變去地刺激着她的心,弄得她也越來越不知該如何對待他才好了…

“這是最後一次。”放柔的語氣自唇邊溢出,雖然她不介意就這樣直接将男子打包帶走,但卻也明白他的為難,所以她會等着他自己做選擇。

如果他想要履行承諾嫁給葉問妍,那她不會阻止。

同樣地他若是出口讓她帶他離開,那她也不會顧及任何葉岚山莊的威脅,直接帶着他海角天涯、今生不離。

離或分,選擇權就在你的手裏。

雙手摟着那悶在自己懷裏傷心哭泣的男子,林紫靜将這句話悄悄地在心裏說了一遍,而她也會一直等到男子做出最終決定。

******

午後的那場相遇像是沒發生過一樣,在輕塵墨漸漸回複了心情後,兩人便又回到了之前漠然的相處。

夜晚,星空璀璨。

金刀大會在下午便已正式落幕了,勝者是雪山派的大弟子,在最後一場比試中,她以一招之差贏了白若芷。

這個結果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不可置信的,畢竟在這場比試之前,雪山派實際上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

本來這樣的小門派獲勝沒有人會信服的。

可就在四進二的時候,這名女子以絕對的武力打敗了魔教的參賽者遮月護法,所以衆人便也認同了這個比試結果。

而為了慶祝金刀大會的正式結束,并将獎品射日金刀交予到獲勝者的手上,葉岚山莊特意舉辦了這個晚間的宴會。

極其郁悶地怒瞪着對面那個笑得十分嚣張的女子,蘇岚青對于自家師姐戰敗的結果很是惱火。那個人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總把笑容挂在臉上,一看就虛僞的要死,這樣的人憑什麽能贏她師姐。

而也只有她和二師傅知道,在別人眼裏點到即止的那人,實際上暗地裏把她師姐打成了重傷,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法子,居然是在師姐下場後才發作出來,弄得師姐到現在都還是昏迷不醒。

或許是感受到了對面那充滿怨念的目光,被瞪的女子朝着蘇岚青所在的方向回以一笑,卻似乎并沒有因對方的無理而生氣。

不過她這樣的反應更讓蘇岚青火大了起來。

二話不說地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十分不爽地一甩頭,等在看到逐漸走近的林紫靜後,蘇岚青這才又不得不規規矩矩地轉了回來。

整個交刀的過程倒是十分順利,本以為這個時候輸了的魔教會來強搶的,可事實上一直到宴會開始都什麽事也沒發生。

但對于蘇岚青卻不是這樣,在這個宴會上,她發現了兩個極其怪異的地方。

第一就是師傅和二師傅的态度,前幾天忙着比試的事所以都沒怎麽注意,到現在她才發覺兩位師傅間似乎很疏離,更不可思議地是,二師傅竟然陪着那個什麽少莊主坐在了主位下方,就像是這個宴會的男主人一樣。

而第二就是那個她一直看不順眼的女子,在她師傅出現後突然笑得更燦爛了。

整個宴會上對于那些舞蹈幽美、姿态誘惑的男子視而不見,卻反是一直盯着她師傅視線也不轉一下。

那人莫非是個斷袖麽?

林紫靜自然也察覺到了這個詭異的氣場。

男子那想靠近卻又生生壓抑的眼神,她早就習慣了,幾乎在他提出離開後,兩人每次偶然相遇,他都會露出這副無比傷心的神情。

真正讓她在意的反而是那女子不懷好意的目光,那樣詭異的目光,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就是魔教教主血無淚。

而相較于林紫靜還有心情關注大局,輕塵墨所有的心緒幾乎都挂在了心愛之人的身上,他到現在耳邊都依然響着女子的那一聲輕嘆。

心忽然亂掉了,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決斷的,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她給了他一個溫柔的懷抱,讓他的心又再一次升起了希冀。

他知道自己很矛盾,既不願違背諾言,又不想嫁給葉問妍。

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他心底最希望的事始終是永遠陪伴在靜身邊,他甚至不願去想象自己身子被別的女子觸碰的情景。

心裏的苦悶越來越濃。

焦急地擡頭想要從心愛之人那獲取勇氣,可那入眼的一幕卻讓他瞬間怔住了,手邊的酒杯也被無意識地推翻。

略顯陰暗的角落,此時卻成了衆人關注的焦點。

輕紗遮體若隐若現,在優美旋律的映襯下,身姿曼妙的媚惑男子舞動着優美的舞姿,來到了面容靜漠的女子身邊。

如水的柳腰,魅惑的挑逗姿态,妖精般誘人的男子虜獲了所有人的心神。

緊盯着那噴血的一幕,在場許多的女子都不禁盼望着接下來被獻舞的人是自己,可男子卻始終只是一心一意地挑逗着自己身邊如木頭般毫無反應的女子。

“你想做什麽?”因內力還未恢複,所以被男子輕易點了穴道。

冰凍的視線射向這名走下表演臺沖着自己貼身熱舞的男子,林紫靜心裏雖有排斥,此時卻也只能任其肆意而為。

“你猜?”瑰麗的紅唇劃過女子的面頰,柳腰一轉便落入了對方的懷裏。

伸手輕輕撫過那冰雕般的面容,毒月就那樣直接當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粉嫩的舌尖伸入了女子口中,百般糾纏。

眼前男女親密的一幕,瞬間崩斷了心底的那根弦。

猛地偏過頭不願再看這刺眼的一幕,可心裏的痛卻沒有絲毫的減少,男子那肌膚之親的說法,以及現在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讓他最後僅存的一點希望也跟着破滅了。

雙手緊握,輕塵墨努力地壓抑着想要沖過去分開兩人的欲念,卻也因此錯過了男子眼裏那一閃而過的精光。

變故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衆人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紫霧般的香毒便已如漫天花雨般散開,透過呼吸滲入了體內使她們內力全失。

‘紫香惑人’——毒月公子的絕技,通過包含內力的舞步将全身帶毒的體香散開,使人吸入中毒,并喪失內力。

不過這個毒氣,對于內功深厚如葉岚山莊自是起不到什麽作用。

拔刀沖向那依舊舞動着優美舞姿的男子,可誰也沒料到她那飽含着憤怒一擊的出手竟會在半途中被某人給截了下來。

同時她身形一滞,感覺自己體內氣血開始翻騰,好似走火入魔的情況一般。

“不知本座準備的這份大禮如何,‘千針銀葉’,這可是本座花了很長時間才弄到手的。”詭異的聲音自女子口中傳出,此時的她已不再是之前那個笑容謙遜、人人敬佩的獲勝者,而是一臉邪笑、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

黑色的長袍在烈風的刮動下呼呼作響,巨大的氣勢從女子身上發出,在場衆人均只覺虎口一震,猩紅的鮮血自嘴角溢出。

“是…你,怎麽可能,你…什麽時候給我下的毒!”捂着胸口倒退幾步,葉岚莊主望着那幾步之外奸計得逞的邪教魔頭,只覺內心極怒,她堂堂一武林盟主竟會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奸人暗算?

“你說呢?”詭異的目光移向那自葉岚莊主身後走出秀麗的男子,血無淚一擡手,那男子便單膝跪地,一副完全服從的态度,“葉大莊主也真是癡情,随便一個與你前夫相像的男子便能将你迷得神魂颠倒,連中毒多時都毫無所覺。”

“是你…”痛心的目光投向那名自己全心全意疼愛卻實際是敵方奸細的新婚夫君,葉岚莊主大笑三聲後便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同時身子一軟跪倒在了冰涼的地上。

“娘!”眼睜睜地看着母親吐血而無能為力,葉問妍心中大怒,顧不得身子虛弱就拔刀向那中央的魔頭攻去,可本就不是對手,再加上體內中毒,葉問妍自然是沒有任何疑問地被血無淚一掌打翻,擊撞在堅硬的石牆上,腑髒受創。

不過也多虧了葉問妍這一受傷,讓原本因那兩人親密行為而處于絕望狀态的輕塵墨醒了過來。

“葉姑娘。”由于醫者本能的驅使,自然地跑到對方身邊,輕塵墨迅速自腰間取出一排銀針,以着極其純熟的手法替其下針,壓抑住了那十分嚴重的內傷。

不過也就是在他紮下最後一針的時候,巨大的陰影籠罩,纖細的喉脖瞬間被一雙布滿了厚繭的大手給掐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