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梅微甜

喻乃文打什麽主意, 許賀沉最清楚。

他原本根本就沒有要來津耀的意思,更沒有通知過他,只不過是借了喻唯熳, 來滿足他這如意算盤。

這麽多年,喻家怎麽拆東牆補西牆的,行內人明眼人都看在眼裏, 能做到這種地步, 是他自讨苦吃, 但救或不救, 是許賀沉一句話的事,而且不管,是對津耀有利的,管了反倒無益。

可此時, 他做不了決定。

他看喻唯熳, 是極其平常的态度, 但壓不住滿身氣場, 給人莫名心安,“要不要填這個洞, 我都聽你的。”

喻唯熳回望他, 以同樣的神情, 但內心早已如同波濤洶湧。

救了,意味着不能只救一個, 牽一發動全身, 所有的洞都要許賀沉填。

不救,意味着喻振廷的奮鬥, 就這麽被毀了,喻家将陷入到一個絕境。

可這個火窟窿, 不該許賀沉去承受。

滿室重歸寧靜,許賀沉給足她時間考慮。

半晌,喻唯熳一句話定生死,“算是喻家借你的,将來會把錢慢慢還回來。”

許賀沉:“可以。”

喻唯熳剛松下口氣,許賀沉又道:“不過我不要錢。”

這火坑,是他甘願跳的。

津耀家大業大,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不缺錢,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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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波流轉,是密不透風的一張網在将喻唯熳狠狠套住,悄無聲息,且引誘味十足。

“要什麽,以後再說。”

許賀沉老神在在,将茶杯推到喻唯熳眼前,率先堵住她拒絕的話:“別擔心,我要的,你一定給得起。”

幾天後。

喻唯熳接到喻乃文的電話,喻乃文電話中有抑制不住的滿腔喜悅:“幫家裏好好謝謝賀沉,這回喻家多虧了他!”

幸虧舉報信裏說的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是假的,只有錢的問題是真的。用錢能解決的問題,在喻乃文眼裏都不是問題。

不過,他好像搞錯了自己的救星。

喻唯熳聽着電話,冷笑:“不是我,你能安心在這兒打電話?”

電話那頭被堵了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喻唯熳語氣不耐,瞬間變得犀利:“我這回差點給許賀沉跪了下去,他才願意借這個錢,喻先生,你以後要是想讓我在許賀沉的人生中消失,那你就接着打我的算盤,我是不在意這些,但後悔的人只會是你。”

“有你這麽跟爸爸說話的?”喻乃文一瞬間提高聲音:“我養你這麽大,養育之恩大過天!讓你給我辦點事還虧了你了?”

“你養我這麽大?”喻唯熳也拔高音調,下一秒卻又低下聲嘲諷,“你生了,你養了嗎?”

說什麽養育之恩,在喻唯熳這兒全是二十幾年來受到的委屈。

“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麽跟我說的?還用我再提醒你嗎?”喻唯熳深吸口氣,“當時趕我走,現在就別借喻家來要挾我。”

說多無益,她不想再多浪費一絲口舌,只在最後警告,并且原話奉還:“你也不想讓我爺爺的心血白費吧。”

原定在東郊工廠那條新聞完成之後的半天假期,被臺裏重新調整到了今天,趁着半天假,喻唯熳約上梁韻和陪她逛街。

中午下班之後喻唯熳先回了家一趟,準備先洗個澡再去赴約。

剛走到樓道門口,就有隐隐約約的摔打聲傳來,且這聲音越往上走聽得越真切,喻唯熳心頭一跳,迅速上了二樓。

果然是趙琳與方坤又在打架。

打開門之後,喻唯熳還差點被一個撲面而來的茶杯砸中臉,她僥幸躲過,茶杯打在牆上,瞬間四分五裂。

滿屋狼藉,幾乎看見的能摔的東西都在地上。她放在餐桌上的水杯也被他倆摔在地上。

光天化日,趙琳與方坤誰都不是弱勢那一方,就這麽不管不顧,當着喻唯熳的面吵架,而且兩個人都挂了彩。

喻唯熳站在門口,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兩個,她怒氣上湧,重重甩上門喝道:“別吵了!”

聲音擲地有聲,三個字将方坤與趙琳拉開。

喻唯熳實在搞不懂,都要談婚論嫁的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從前濃情蜜意在此時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本無意摻和別人家事,但三番兩次讓她撞見,況且這次差點誤傷她,還摔了她的東西,一而再再而三,喻唯熳忍也忍不住了。

她平複下心情,踢了踢腳邊的雜物,看那兩個狼狽不堪的人,“我記得,我租這房子的時候,房東說我的室友是一個女孩子。”

趙琳捂着泛紅的左臉,泛滿眼淚,但終究心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喻唯熳覺得,她說的夠清楚了,一開始方坤的存在,就是多餘的,只是她不管,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誠心誠意提建議:“如果你們再吵,而且這種争吵升級為打罵,傷及無辜,那我覺得我有必要把這屋子裏第三個人的存在告訴房東,你們該走的就走,別怪我故意告狀。”

趙琳哭泣不止,轉頭回卧室:“收拾你的東西,給我滾。”

方坤狠狠瞪喻唯熳一眼,轉頭去追趙琳。

洗過澡,喻唯熳換了件貼身的連衣裙,修長身材彰顯無遺,梁韻和已經等在樓下,她沒來得及化妝,抓緊出了門。

屋子已經被方坤收拾好了,他正在沙發上幫趙琳塗着胳膊,看樣子又是已經和好如初。

見怪不怪,喻唯熳與這兩個人無話可說,只祈禱不要再讓她撞見這些破事。

而在她走後,坐在趙琳身後的方坤才在趙琳的催促中,戀戀不舍移開在她傷口上放了一分鐘之久的酒精棉。

視線轉到趙琳那張臉上,再與喻唯熳那張不施粉黛卻依舊精致的臉作對比,方坤皺皺眉,嘴上是不耐不悅卻又不得不克制讨好的語氣:“弄疼了?”

……

到了私人訂制,梁韻和衣服一件又一件地挑,沙發上的戰利品都快沒地方放下,喻唯熳站到她身邊出聲阻止:“夠了吧,你生日還能一分鐘換一套?”

梁韻和看了眼沙發上的袋子,後知後覺的覺出有些多,“我早就挑完了呀,現在在給你挑,挑完我們就走。”

最終梁韻和給她選了個什麽裙子,喻唯熳也不知道,她只神神秘秘地笑:“絕對合适你,絕對好看,我生日那天絕對豔壓群芳。”

喻唯熳無奈:“連你也壓?”

梁韻和:“我勉為其難,跟你一起壓。”

兩人拿衣服出門,幾乎同時,私人訂制經理從辦公室出來,恭敬對身後的明禮遞衣服:“這回是我們的問題,勞煩明秘書跑一趟,也麻煩你替我們給許董帶聲抱歉。”

明禮盯着那個已經半個身子坐進車裏的背影,擺擺手:“客氣了。”

半天休整,縣裏大雪封山,不少人被困住,臺裏派喻唯熳去現場跟蹤報道,一走三天,喻唯熳又沒回家。

第四天回來後,臺裏做春節晚會,電視臺記者有一個特殊紀錄片要放到晚會上播,這天忙到半夜,喻唯熳才從臺裏回家。

小區裏房子年代已久,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一到晚上安靜得針落可聞,半夜十二點,亮着燈的屋子沒有幾戶,其中就有她租的那間。

喻唯熳一開始沒有多想,畢竟都是年輕人,有活力,晚睡正常。

但直到她進了樓道,才真真正正發覺自己完全想錯了。

樓道聲控燈全部亮起,喻唯熳站在一樓,看見趙琳滿頭是血,正踉踉跄跄往樓下跑。

身後方坤緊接着就跟下來,拽住她的頭發往牆上撞,“你他媽別不識好歹,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還跟老子講道理?”

趙琳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會本能的嗚咽。

喻唯熳脫下高跟鞋沖上去,朝方坤後腦勺砸了一下。

趙琳脫力,軟綿綿倒下,血液順着樓梯一層一層向下淌。

“你他媽敢再動一下,你試試!”喻唯熳舉着手機錄像,“我不介意讓全小區的人都出來看看,看看你殺人的現場!”

喻唯熳一邊撥急救電話,一邊瞪方坤:“我告訴你,你敢再往前來一下,我讓你這輩子牢底坐穿!”

方坤被這一句話鎮住,愣了半天,看見手上的血,雙腿發軟,想要上前去碰趙琳。

喻唯熳已經打通120,看見他伸過來的手,起身反手給了他一巴掌,逼迫他退後。

挂斷電話,喻唯熳将衣服脫下按住趙琳的傷口。

擡眼,看方坤的眼神是極致的冷靜,卻帶有十足的殺傷力。

趙琳被緊急送往醫院,路上的血壓就不在往下掉,頭上的傷口不止一處,醫院裏一刻沒敢耽誤,總算将人救過來。

醫生說,趙琳腦袋上的傷再深一些,送來的再晚一些,人就危險了。

喻唯熳渾身泛冷。

她再不能坐視不管,這是一條人命,今天若不是她正巧碰見,趙琳也許就沒命了。

沉默許久,喻唯熳撥通了房東的電話,房東确實不知道方坤的存在,聽完這事也是大吃一驚,立馬從鄰省趕回來,要處理這事。

打完房東的電話,喻唯熳毫不猶豫,報了警。

做完筆錄已經是第二天破曉,趙琳父母也在此時趕到醫院,喻唯熳再回家裏的時候,客廳裏的血跡早就已經暗紅幹涸,看得人直泛惡心。

下班之後去醫院,趙琳已經醒過來,但還是虛弱。方坤的父母在她床邊哭:“方坤對不起你,我們知道,可他忏悔了,琳琳你就放她這一回行嗎?看在你們倆好了這麽久的份兒上,你放他一馬行不行,算阿姨求你。”

趙琳心灰意冷:“我放他?他快要打死我的時候,想過放我嗎?”

“你們出去吧,我現在頭疼,不想看你們。”

趙母将那兩人趕出去,喻唯熳坐在她床邊,“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謝謝你。”趙琳瞬間淚流不止:“我現在才明白過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真是太傻了。”

“你現在知道也不晚,”喻唯熳勸她,“能記在心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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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家暴真的好可怕,大家一定一定不要虧待自己,保護好自己,希望你們都遇到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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