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梅半甜
空蕩電梯只有兩個人并肩而立。
但在這一隅空間內, 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态與氣氛,自中間一分為二,左邊站的是喻唯熳, 右邊站的是孟繁。
喻唯熳不冷不淡看她一眼,只當碰到個陌生人。
孟繁卻能明顯看出不自在,但也仍在強作淡定。
紅色數字在不斷增加, 樓層逐漸增高, 孟繁最先忍不住:“來找賀沉?”
從電梯門上可以清晰看到孟繁此時的動作與表情, 喻唯熳頭也沒回, 她淡聲反問:“跟你有關系?”
“唯熳,別對我有那麽大敵意,我只是來找賀沉談工作的,”孟繁笑笑, 溫婉語氣反倒顯得她極為大氣, 她稍作停頓, 幾秒後又接着問道:“不過, 你跟賀沉還沒在一起吧,咱們現在頂多算是公平競争, 既是公平競争……”
這話聽到一半兒, 喻唯熳冷笑, 她重複:“公平競争?”
孟繁也看着她,眼中是實打實的無辜。
喻唯熳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內心噴湧而出的複雜情緒, 也不理解孟繁是如何将前塵往事忘得一幹二淨。她是破罐子破摔, 是想要把高辰松這個人徹徹底底清理出她的生活了。
從前是受她蠱惑,受她挑撥, 才讓三年空白趁虛而入,可如今不同, 喻唯熳不是軟柿子,憑什麽要再次受她拿捏。
電梯已經到了許賀沉的頂層,門稍微開了一個縫隙,明禮已經在門外等着,喻唯熳與他對視一眼,随即就迅速按下關門鍵,又按了“1”。
層數遞減,但喻唯熳氣勢卻如風拔地而起,與逐層降落的電梯相反,是壓不住的升高,噴湧。
她抱臂,對孟繁的“公平競争”滿不在乎,只冷淡說:“孟繁,你上趕着往上貼了這麽長時間,還沒放棄呢?”
孟繁嘴角微微抽動,她要臉,要面子,“沒放棄”這樣直白的話,說不出口,尤其喻唯熳的眼神太過壓制,她一時怔愣,卻也忘記反擊。
喻唯熳接着問:“你喜歡許賀沉,但許賀沉喜歡你嗎?”
孟繁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這是致命問題,她知道答案。
“那我替你回答,上次的事在津耀一樓采訪的事沒忘吧,”喻唯熳善解人意,細心解釋:“忘了也沒關系,我替你回憶回憶。”
孟繁臉色早已不再是國民氣質女神的模樣,一雙明眸更顯晦暗,對喻唯熳怒目而視,“你住口。”
“那天回去,他是怎麽叫的我來着?”喻唯熳選擇忽視,自顧自說:“哦,好像是,兩個都叫了,親愛的,寶寶,都叫過了。”
“但是,我還是喜歡他叫我唯唯。”
電梯到了一層,門開,三三兩兩的人守在門口,看見電梯裏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這可是大明星孟繁,只不過,門內雙方無聲對峙意味極其明顯,四目相對,互不肯讓,見狀,門外邁出一只腳準備上電梯的人竟又将腳收了回去。
重歸安靜,電梯來來回回,又載着人一層一層上去。
孟繁克制,冷靜,也伴随着破罐子破摔:“這又代表什麽?沒蓋棺下定論的事,都有變數。”
“怎麽沒有?”喻唯熳大衣衣袖稍稍捋起,露出兩只精致的銀白手镯,其中一只手镯被喻唯熳摘下,“這镯子我跟他一人一只,我這個,刻的是他,他那只,刻的是我。”
另一只手镯摘不下來,喻唯熳摸着上面細小的鎖芯,揚唇:“而這個,只有許賀沉脖子上的項鏈能解開。”
你想玩陰的破壞我們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時間掐得剛剛好,說完這話,電梯門适時打開。
門外早已不是明禮,而似乎頂層內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只剩下電梯門前負手而立的許賀沉一個人。
孟繁沒料到他會站在門口,不自覺往後退了步,手心發汗,但偏偏許賀沉看都不看她一眼,半個眼神都沒往她這邊分。
喻唯熳看明禮那一眼不是白看的,目的就在這裏,她與許賀沉對視,也有一絲出乎預料,但只占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全是早有預料。
她的手指還在捏着那個镯子上的鎖芯,面對門前的人,淩厲感瞬間消散,全化作柔弱,無辜的大眼睛盯着他,滿臉寫着委屈。
許賀沉也不是什麽遲鈍的人,她捏着那镯子不放,他能想出原因。
不用喻唯熳出聲,許賀沉先拉住她捏镯子的手,而後不經意松了松領口,只露出脖子上吊墜的一大半,是個鑰匙形狀的,他說:“別想着把這手镯摘下來。”
手就這麽牽着,一直沒有松開,兩人如膠似漆,幾乎忘記了背後還有人,就這麽徑直往許賀沉辦公室走。
後頭的孟繁反應過來,她不甘心出聲:“賀沉。”
步子是喻唯熳停的,許賀沉沒拉動人,回頭看她。
喻唯熳雙眼微彎,狡猾如狐貍,十足看好戲的意味,半分委屈都沒有。
許賀沉變本加厲,由牽手改為摟抱,不讓她這好戲看得舒心,同時對趕上來的孟繁說:“工作上的事,找明禮,他會給你安排。”
說完這話,明禮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站到孟繁面前,恭敬朝她伸手,往反方向引:“孟小姐,請跟我來。”
孟繁還是不甘心,可她不能就此違抗許賀沉的話,停工許久,人氣下滑得厲害,明星就是靠人氣吃飯,她不能連這最後的籌碼都丢了,且人要懂蟄伏而出,更要懂伺機而動。
于是在明禮無聲的催促下,孟繁腳踩精致黑色高跟鞋,一步步走遠。
人一走,喻唯熳在許賀沉懷裏擡頭:“這麽狠?”
許賀沉垂眸笑:“對你好不就行了?”
喻唯熳盯着他故意露出的項鏈,心裏如同灌了蜜,她扯唇,卻又有抑制不住的遺憾:“本來又是想給你驚喜的。”
“嗯,”許賀沉松開喻唯熳,牽她的手往前走,“但這次,我收到了。”
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會議室空無一人,喻唯熳沒忍住,又回想起樓下想要上電梯卻沒上的人,懊悔說:“我以後還是不來津耀了。”
許賀沉捏捏她的手,調笑道:“怎麽?不想給我驚喜了?”
喻唯熳瞪他一眼:“因為我耽誤你們多少工作,我不真成了禍國殃民的蘇妲己了?”
許賀沉卻十分淡然,十分肯定:“沒人說你。”
喻唯熳不解:“為什麽?”
許賀沉沒頭沒尾來了句:“剛才開會的是津耀所有部門的經理。”
“嗯?”
“散會之前,我跟他們說,老板娘管錢,見不到老板娘,老板就不能發工資。”
“所以,唯唯,誰還敢不讓你來?”
……
許賀沉本意是接到她一起去吃頓晚餐,這餐廳是最新開在深城的一家主題餐廳,而且恰好菜系全是喻唯熳喜歡的口味。
營業通知都還沒有發出來,但許賀沉與這家老板是熟識,成了餐廳第一位客人。
喻唯熳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這餐廳是很早之前她就與梁韻和約好想要一起打卡的餐廳,菜系都很符合她的口味,兩人關注許久可遲遲等不到空閑的預約,也就這麽耽擱下來。
直到菜全部上齊,喻唯熳沒有插手其中任何一個環節,許賀沉一手安排了全部,且十分妥帖,令人心滿意足。
飯桌上多半是喻唯熳在動筷子,許賀沉只是靜靜看着她動,喻唯熳只顧低頭吃飯,但大部分原因是他剛才那番解釋的話。
宣誓主權,也沒他那麽宣誓的。
餐廳裝潢偏古風,綠植存在于各個角落,她坐的位置旁邊還有一條細小溪流,仔細聽還有鳥鳴,如同置身于山澗。
對今晚的安排,喻唯熳很滿意。
她不開口,但無法阻擋許賀沉開口:“下周開始出差,時間不定,歸期不定。”所以走之前必須有事要交代清楚。
沒幾天就是許賀沉生日,喻唯熳算着日子問:“六月份之前能回來嗎?”
“不太确定,”許賀沉說:“估計會晚一點。”
“所以,這段時間我不在家,但晚飯你也不要随随便便對付過去。”
喻唯熳好像懂了他帶她來這餐廳的目的,于是猶疑問:“你給我訂了晚餐?”
許賀沉答非所問:“這家怎麽樣?”
“挺好的。”
“那就行,我不在家,每晚讓這餐廳給你送晚餐。”
這餐廳都沒有開始營業,且環境食材都是實打實的好,一頓飯四位數,喻唯熳忽地有些心疼錢:“用不着,這得多貴。”
“已經訂了。”
喻唯熳提議,“那你告訴我多少錢,我轉給你。”畢竟只有她一個人吃,許賀沉又吃不到。
許賀沉看她,忽地笑了下:“剛才說的話又忘了?”
“老板娘管錢,老板的就是老板娘的。”
許賀沉走後第三天,喻唯熳也開始忙碌,加班,一日三餐不規律,有時候一忙,在位置上一坐就是一天,午餐都會忘記吃,晚餐就更是吃得很晚,每次都會拜托王姐給她捎來午餐。
王姐自然不是什麽徹底站在喻唯熳一邊的人,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時就将這小報告打到了許賀沉那裏。
于是第四次忘記吃午飯之後,餐廳突然由每日一送變成了每日兩送。
事情敗露,但許賀沉卻沒有任何話,只是每次都在微信上告訴她,這些菜是多少錢才能買下來。
喻唯熳不願浪費糧食,更舍不得許賀沉的錢,因此不得不按時吃飯。
這一招奏效,但喻唯熳也覺得奇怪,她甚至懷疑許賀沉在她身邊安了監控。
可這念頭荒唐至極,再加上她也心虛,哪裏會懷疑到王姐身上。
上班的節奏快,喻唯熳頭腦陷入高度集中,對周身事物不太關心,只覺得最近辦公室加班的人變得越來越多,王姐甚至有時候都跟她一起下班,每次都會順路将她送回瀾灣花苑。
連續加班第五晚,王姐有事提前跟陳忠和回了家,喻唯熳在辦公室改稿子到九點才收拾東西離開電視臺。
下樓時許賀沉恰好将電話打來,“累不累?”
喻唯熳笑:“還好,王姐把車留給我了,不用再走回去。”
停車場有王姐留下的車,拜托喻唯熳提前加滿油,明天好出任務。喻唯熳循着王姐發來的停車定位,上車擰動鑰匙,汽車方向盤往左打了半圈,還沒有完全駛離車位,有輛黑色大衆自車的右方直直沖出來。
喻唯熳反應快,連忙倒回去,才沒有被那車撞到,她輕輕驚呼一聲:“這車是趕着去投胎?”
許賀沉聲音也随之一緊,問:“怎麽了?”
“沒事,”喻唯熳駛出停車場,沒太在意這插曲:“剛剛有個車開得好快。”
許賀沉随即叮囑:“晚上開車注意安全。”
“我知道。”離他生日越來越近了,喻唯熳問:“還順利嗎,什麽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有嘩嘩翻動紙張的聲音,意外的好聽。
隔着萬千公裏,許賀沉聲音卻一如既往地熱烈滾燙,就好像此時人就靠在喻唯熳耳畔,低聲嘶磨。
他說:“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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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啦,鞠躬鞠躬qwq~
孟繁真的是一個低段位綠茶,放心,她這點三腳貓破壞不了什麽,但她真的好低段位我都忍不住吐槽……
另外,大家猜猜王姐啥時候掉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