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明辰有點無聊地抱着杯子喝起水來。

金石戰隊長時間沒有教練，經理自然不可能帶他們複盤研究比賽，趙遼這些人也完全沒這種概念和習慣，上場全憑野性本能，下場迅速忘記對手長什麽樣是什麽角色，純屬玩來了。

而江明辰本身就對比賽的興趣一般，加上沒人指導壓根看不出門道，就覺得很無聊。要不是為了多看兩眼偶爾閃過鏡頭前的鄭玄，他寧願上網游去種地喂狗收菜。

——這麽想着的時候，鏡頭居然給了操作中的鄭玄本人一個超過五秒鐘的長鏡頭。

江明辰眼前一亮。

鏡頭下，鄭玄的舉動有點“不合群”——相比起一般選手的熱血沸騰和緊張，他有點不像在比賽。

此時此刻，鄭玄靠在椅背上，左手豎起食指搭在嘴上，右手則食指長時間按着一個鍵盤按鍵，屏幕視角就在不間斷地360°旋轉。

姿勢是比較悠閑，但他的神色有點嚴肅，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忽然，他長時間按着鍵盤的食指松開，屏幕鏡頭正對着提着刀的刀客大聲狂笑。

大聲狂笑在剛才的時間裏不知怎麽來到了這裏——但其實解說看得明白，大聲狂笑是被向楠“驅趕”到這裏來的。

鄭玄左手按住鍵盤，右手握住鼠标，猛地一甩，刺客神出鬼沒便猛地沖了出去，一手按住大聲狂笑的肩膀，另一手拔出匕首——封喉。

大聲狂笑被割了一刀，急忙掙紮着退出去幾步，提起大刀向他劈來。

鄭玄又躲到了遮蔽物後面，看着大聲狂笑去了大半的血條，想了想，茍着不動了，又恢複了之前的姿勢，繼續轉屏幕玩。

直播彈幕上已經掐成一團了，黑噴趁此良機罵鄭玄慫卵，不敢正面剛，還在比賽途中開小差玩起屏幕來了。

鄭玄的粉只好解釋刺客就是這樣，這是為黑而黑。

黑噴就把話題從鄭玄一個人身上轉移至整個滄水戰隊上，罵滄水戰隊有毛病，搞兩個當不了輸出主力的刺客做核心王牌組合，根本就是嘩衆取寵，每次別的戰隊跟滄水打都很日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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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這場雙人組合賽以周歷和方寧海的刀客神醫組合勝利為結束。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滄水戰隊最喜歡靠奶給輸出續命，以此拖死對方，而這一次雙人組合沒帶奶，就成了周歷靠奶磨死了鄭玄和向楠。

江明辰有點失落，看見鏡頭掃到鄭玄。

鄭玄的神色有那麽一瞬間的晦暗不明，但下一秒就轉過了身去，再轉過來時神色仍然溫和如同平常，似乎之前那是錯覺。

再之後的團隊賽則再一次陷入了拉鋸戰，彈幕上面對滄水戰隊的黑噴也達到了高潮。

結局是滄水戰隊磨得了勝利，這才令滄水的粉群找回了面子，重新占據彈幕回噴。不管什麽戰略方式，贏才是道理，有本事你們也靠磨贏一場啊。

江明辰看完了比賽，摸出手機，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十五分鐘，也沒想出能發什麽過去。

表演賽的娛樂成分尤其重，比完賽還有和粉絲互動環節，折騰了好半天才結束，兩隊隊員終于能回去後臺，有直奔化妝臺去卸妝的，有趁機多自拍兩張的。畢竟平時一堆游戲宅在基地訓練，很少給自己這麽拾掇。雖然也就是個自然淡妝，但臉色一好看，黑眼圈遮一遮，也感覺很不像自己了！

經理說暫時還不能走，場上後續的活動弄完了大家都得去酒店裏陪贊助商們吃飯，大約要等個一小時左右。

衆人也沒在意，各自玩手機也就打發了。

而向楠實在精神不好，他連上了三場，還都可說是主力，現在手都有點顫，就找了間沒人的休息室，倒在沙發上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着睡着，向楠感覺有東西貼着自己的臉，睜眼一看，接過了熱奶茶，朝來人笑了笑：“怎麽買的？”

“出去買的。”

“你這叫投敵啊，海媽。”向楠笑着把吸管紮進蓋子裏，喝了一口，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來人正是清平戰隊的副隊長，甜柑橘方寧海。

方寧海沒接向楠的話茬，只是蹲下來，輕輕地捏住向楠的手臂舒展開來，看着小手臂明顯還在不受控地生理性微微顫抖。

向楠單手握着奶茶杯子又喝了一口，開玩笑道：“這都得怪你們隊長，個人賽我沒想打的，還是跟你打，你一點水都不放。他就不能抓個好阄？上回建議他去跟着平安戰隊搶新年拜佛頭炷香他去了沒？轉個運啊，現在的年輕人怎麽一個比一個說不聽的呢？”

“我不放水，你也贏了。”方寧海頭也不擡地說。

向楠笑了起來：“那是，你想幹什麽我閉着眼睛都看得出來，所以說清平就是幸運E，換個別的奶，我可能也沒那麽順利打下來。”

方寧海問：“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嗎？”

向楠咬着吸管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問：“我？”

鄭玄剛從走廊盡頭的自動售貨機買了罐咖啡，一邊往回走一邊拉着易拉環，忽然聽到了身旁傳來輕微的反鎖門的聲音，便扭頭看了眼。

幾乎是同一時刻，有人叫他：“鄭隊！”

鄭玄回頭，見戰隊經理朝自己小跑過來，問：“什麽事？”

“就是——哎，別在這說。”經理伸手去擰旁邊休息室的門，一邊說，“進去找個沒人的——哎？這門怎麽鎖的？”

經理擰了幾下沒擰開，也不強求，“去那邊找個房間說。”

鄭玄跟着經理進了間沒人的休息室，把咖啡遞過去：“喝嗎？”

經理擺擺手：“不喝。對了，就是要跟你說，剛錢總給了電話過來，有人跟他要盛菱。”

鄭玄問：“哪個盛菱？”

盛菱是隊裏的神醫，那個十七的女孩子，她的角色是她自己帶進隊裏面的，也叫盛菱。而過檔去別的戰隊通常有兩種形式，一是轉手選手本人，還有就是轉手角色。

經理說：“對方只想要選手，但盛菱角色本身不是很好，所以錢總的意思是要賣就打包。”

鄭玄沒說話。

經理看着他的神色，嘆了聲氣：“我也覺得奇怪，就問錢總，盛菱妹子剛來隊裏還沒一年，表現一般般，怎麽就有人問了？就——唉。”

就靠臉。

這也是俱樂部老板強行要把盛菱安排到正選隊伍裏面的原因。

鄭玄喝了口咖啡，問：“所以為什麽要來問我？我不負責隊員的去留問題。”

“唉，這不我試探了一下，盛菱她不願意轉。”經理幹笑，“她對楠哥——你知道啊，她挺聽楠哥話的。”

鄭玄點點頭：“盛菱是向楠的粉，為了向楠來滄水報名青訓營的。”

這一點盛菱沒天天對外張揚，但也沒遮掩過，報名表裏就差寫明了是來近水樓臺追向楠的。

其實她無論從手速還是反應、戰略意識、大局觀等諸多方面考慮，都很一般，鄭玄和向楠篩選青訓生時并沒有通過她，但她憑證件照上的顏值吊打了一片人，就這麽被老板給看中了。

鄭玄沒有告訴過盛菱這一點，他猜向楠也沒有讓盛菱知道這一點。

盛菱雖然性格過于活潑，但同樣刻苦，訓練得很認真，對比賽的熱情并不輸給任何人。當然，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動機不良。她的動機估計就是能和向楠并肩作戰，最好能再發展出更深一層的關系。

大家都沒有點破過，得過且過，難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