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6)

韓老太太揮揮手,便是往跨院外走去,韓素梅在原地憤憤跺腳,“二哥現在是安穩了,我看他分明就是養精蓄銳,哪有那麽容易就讓他放了手?!”

敢在爹爹勉強聲張要娶小桃為正室,這已經是不得了的大事了,奶奶怎麽那樣放心,偏要生米煮成熟飯了,才知道後悔麽?

不過她一個小女子,也沒辦法,心情不好只能拿當差的出氣,可要怄死。

而韓府是終于平靜如水,白府又熱鬧了起來。正月已經過了,白迎秋的婚嫁之日眼看就到,大家喜上眉梢地準備,加上小桃和阿冬也是八字有了一撇,下人們口口相傳,連老爺夫人都是知道了。

白夫人自然是惋惜,“哎,本想給長宏的,還是讓阿冬撿了個便宜。”

“媽,你這是什麽話,小桃和阿冬本來就是情投意合。”白迎秋坐在窗口,一邊繡花一邊笑道。

白夫人瞥她一眼,“當初不也是你同意,讓我把小桃調到你哥那的?”

白迎秋手上動作一頓,很快就笑了起來,“那是我沒想清楚,如今看看……還好大哥沒碰小桃。”

那段時間對她來說仍然如迷霧般,如果重來一遍,她肯定還是會敵不過私心和醋意,同意母親的做法。人就是這樣,都有無法掩飾的自私,但她心底裏,還是想要小桃好的。

“哎,不說了。”長宏至今尚未娶親,已經讓他們二老操碎了心,還好白迎秋懂事,否則還不要愁死,白夫人嘆道,“只是這小桃和阿冬也不知道掩飾,阿冬天天往我們府裏跑,多少是有點……”

“怕什麽,那麽多人都在場,就讓他們見見面,有什麽不好的?”白迎秋笑了笑。

母女二人在屋中聊天,小桃便是跟在長宏身邊,看少爺練字。

長宏站在桌邊,筆尖潇灑恣意地在紙上揮毫,不一會,就寫出一副大字。他是爽快人,寫出來的字和畫便都有豁達的氣勢,看在人眼中,只覺得如至山頂,一覽衆山小般的壯烈狂放。

小桃磨着墨,“少爺,您的字寫的真好。”

長宏笑而不語,先是把字寫完,又用小楷寫上年月日,蓋了印章,才看向她,“可惜啊,我的字再好,也收不了姑娘家的心,是不是?”

說罷,又是暧昧的單眼一眨。

小桃頓悟他意指為何,嘟着嘴,“少爺,您用不着三天兩天地取笑我和阿冬吧。”

自從阿冬告白之後,倒是沒對她有過什麽逾矩的舉動,他怕也是明白她心裏還有些沒譜,就靜靜地等她答複。她心情沉澱下來,也是理清了思緒。她承認一開始就對阿冬有好感,但那好感只是建立于朋友的基礎上,并沒想太多。她還是前幾日才開始對阿冬的牽手有反應,砰然心動的感覺似乎是來的晚了些,但終究是有。或者說阿冬帶給她的,更多是安心,平穩。

“少爺,阿冬那麽好的人,能喜歡上我,我很感激。”相處多日,小桃已經把長宏當成了能夠傾吐心聲的人,也知道他平日裏的不正經都是掩飾,“少爺,可是我還有點怕。怕就這樣安定下來,萬一……萬一我要是突然走了,阿冬該怎麽辦。”

她能莫名其妙地來這裏,說不定哪天也會摔一跤,又給摔回去,這樣的話,叫還留在這的人怎麽辦?給了期待,再讓人絕望是最過分的,如此一來,還不如從開始就沒讓人家感受過幸福。

聽她語帶沉重,長宏放下筆,坐在寬椅中,單手撐着臉頰,認真地問,“突然走了?你為何會突然走了?”

“我……”小桃無話可說,這大實話說出來,還不要吓死人,“天有不測風雲嘛。”

長宏誤會她是擔心自己會出事死去,不由笑道,“何必杞人憂天,還未發生的事,你去想它做什麽?人生短短幾十年,要及時行樂才好。退一步講,你若現在拒絕了阿冬,你和他的心裏,會好受?你就不後悔?因為未知而斷送了有知幸福,小桃紅,你真覺得這樣是好的?”

少爺的一番話懇切真摯,小桃聽在耳中,也是明白了的。

“哎,我就是有點……”她近來奇怪,或許是越接近幸福,越會擔驚受怕,過去她了無牽挂,快快活活地,過天是一天。日後倘若答應阿冬,那就是奔着結婚去的,住在一起,生兒育女,共度一生,這樣深沉的感情,她怕阿冬受不起打擊。

“你還是我認識的小桃紅麽?”長宏搖着頭,戳上她的腦門,“你啊,就該沒心沒肺地才對。再說了,現下是擔心這些的時候嗎?你和光烈的事可解決好了?別怪我沒告訴你,光烈現在可是下足了功夫,勢必要遂了你的願,娶你回去當正室呢。”

這一道驚雷劈下,劈醒了小桃。

是啊!這事她還沒解決呢,就去幻想和阿冬生兒育女了!有她這麽沒譜的麽!

小桃立刻皺起臉,“哎喲,我該怎麽辦啊,二少爺怎麽那麽……”

說好聽叫執着,說難聽,那就是自我中心。而且她還生着氣呢!

想到這,小桃哼了聲,“少爺,您哪天要去醫館了,務必帶上我。”

“帶上你幹嘛?”

明知故問,還能去做什麽?當然是去和韓光烈說清楚,把東西送回去,若是她在氣頭上,還能大着膽子罵他一頓。

而自從知道真相,方懷明便是隔三差五地來白府拜訪,小桃只以為他是來找長宏研究學術,可漸漸的,她發現方懷明總是用那種意味不明的幽深目光注視着自己,難免心驚肉跳。

正好今天阿冬也在,出了屋子,小桃後怕地瞧了一眼,就忙把阿冬扯到回廊上,困擾地,“阿、阿冬,你說方校長,他對我……是不是有點奇怪?”

她想不出什麽拐彎抹角的問法,只好直白地說。

阿冬聽後愣了半天,“奇怪?”他第一個反應是好笑,可見小桃目露煩惱,知道她是真的擔心,便仔細回想,這一想,還真的覺得有那麽點古怪。

方教授向來是不近女色的,學堂裏有兩個女老師,那也是同事關系,和鎮子上的婦女聊天,也是疏離和藹,難得會想面對小桃這樣,不掩飾眼中的熱情,直勾勾地瞪着她。

阿冬面色一凜,難得說韓光烈一個情敵不夠,又來了個方教授?

這着實棘手,方教授他一向敬重,若是他真的對小桃圖謀不軌,他該怎樣做,才能不破壞情誼?

“阿冬,你覺着怎麽樣啊?”小桃搗搗他。

阿冬沉吟片刻,“這事還不确定,小桃,你莫敏感,我會去問問長宏少爺。”

小桃皺着臉,“哎,女人的第六感很靈的,每次被他看了,我就覺得毛骨悚然,直覺是出了事!”

兩人在這憂心忡忡,互相安慰,屋子裏頭,方懷明按耐不住,想要對小桃說明真相,長宏嘆道,“就怕她接受不了。”

方懷明自知有理,皺着眉,沉吟片刻,“不如,我收養小桃,做她的義父可好?”

這樣一來,既能已父女相稱,又能天天見面,了卻他的心事。

長宏思索着,“可以是可以的,正好月底迎秋便要出嫁了,我們本想讓小桃跟着前往曾府,可不管怎樣,她都是個丫頭,去了那裏,難免會被人欺負,如果校長你收養了她,便是給了她自由。小桃這丫頭,有主見,是極期待自由的。”

想到小桃曾對韓光烈高聲大喊“一生一代一雙人”,又嚷嚷着平等自由,長宏就忍不住輕笑出來。

方懷明見狀,心裏是有了譜,立刻就站起身,“那麽,我這就去找你爹娘談談。”

長宏笑道,“我也一起去吧。”

二人雙雙推門出來,小桃和阿冬聽見聲響,受驚地扭頭看來,灼灼陽光中,四人八目相對,兩人歡喜兩人憂。

長宏提起長袍下擺,來到小桃面前,“小桃,若是讓你出白府,給你自由,你可願意?”

這沒頭沒腦地來了個喜訊,小桃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她初來異世就被白迎秋搭救,沒錢沒能力,在白府裏做個丫頭,很是舒坦,但她現在已經适應了生活,便知道一輩子做個小丫頭,到底還是累的。而且身為丫頭,總會被人瞧不起。

聽長宏這麽說,小桃和阿冬對視一眼,驚疑不定地,“少爺,您為何會這麽說?”

“是你遇到貴人了。”長宏看向方懷明,方懷明直視小桃,目光又貪婪,又緊張,仿佛是想透過這份注視,把過去丢掉的十幾年都彌補回來,“方教授無兒無女,見你聰明伶俐,就想收養你,你覺得可好?”

收養?!

小桃後退一步,驚愕地瞪向方懷明。方懷明忙扯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小桃心驚肉跳,什麽收養啊,這是叫他幹爹的意思麽?幹爹這詞在未來可是很黃很暴力的!

腦內不由胡思亂想起來,臉色便越發的青紫,阿冬見狀,忙摟住她,“小桃,你可還好?說句話啊。”

他倒是覺得不錯,原本以為方懷明對小桃有歹意,如今一見,仿佛是只有長輩對後輩的疼愛。

對方手掌傳來源源熱流,小桃勉強恢複神智,表情凝重,眼神亂飛,“呃……我、我還是想留下來,伺候少爺比較好。”

“為何?”這下不禁長宏叫起來,方懷明也忍不住,來到小桃身邊,他努力壓抑自己的感情,和顏悅色地說,“小桃,為何不願和我出府去?你可是擔心我說一套做一套?放心,學堂就在這鎮子裏,長宏他隔幾天便會去一趟,我若是讓你過得比這裏還差,你大可去告狀。”

方懷明懇切,小桃飛快地看他一眼,越看越心慌,她總覺着戴眼鏡的教授都是禽獸。她是自己吓自己,臉色鐵青,阿冬便扶着她,“校長,這太突然,給小桃一點時間想想吧。”

方懷明忙答應,“好好,是我太心急了。”但凡是有點可能性,他都不會放棄。

又看了小桃一眼,方懷明對長宏嘆道,“那今天還是算了吧,等小桃答應了,我再去和你爹你娘去請求。”

凡事都要以當事人的意志為根據,若是小桃真的不願意,那麽,他也沒法子。

方懷明頹然離去,三人默默注視着他,心裏都有些觸動。

小桃眉頭緊皺,總覺得古怪,他的眼神給她的感覺,已經不單單是對年輕女孩子有企圖那樣單純了,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而長宏更是明白,看出小桃心裏是怕,便把阿冬叫到一旁,問道,“阿冬,你可能告訴我,小桃為何會不答應?”

他可沒忘記前幾日,小桃還生氣地嘟囔難道因為自己是丫鬟,就該被那樣對待嗎?那低咒的對象明顯是韓光烈,他雖是好奇,卻也沒去細問。由此可知,小桃是想擺脫這個身份的。

阿冬是為小桃好,斟酌片刻,便對長宏說了實話,“小桃說,方校長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覺着……他……他是起了色心。”

話一落地,室內靜了一靜,許久,長宏才不可遏止地爆發出大笑,“不是吧!起了色心?哎喲這小桃紅……”他笑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也忒瞧得起自己了!方校長那是……”

話說一半,又無法再說下去,頓覺凄慘。

哎,這父女之情,血濃于水,誰不想讓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待在自己身邊?可方懷明卻只能這樣眼巴巴地看着,不敢認,不敢說實話,只怕自己的女兒會記恨自己。想出個收養的法子,卻又被誤會圖謀不軌。

長宏長嘆一聲,對好奇納悶的阿冬說,“叫小桃放心吧,方校長是沒那心思的,他只想要個女兒。”

阿冬心存猶疑,“可是……”

“知道你擔心小桃,就算有一點危險,你也舍不得她,但是這件事,本少爺拍胸脯保證,對小桃來說,絕對是好的,你就放心去勸說小桃吧。”

有了長宏如此保證,阿冬好歹是放下了心,他靜靜與長宏對視,企圖看出一絲惡意,可那雙坦誠的眼睛裏,只有溫和和善意。

阿冬便收了凜然和警惕,感激道,“若真是如此,阿冬現在這謝謝長宏少爺。”

“謝我做什麽?”

阿冬笑而不語,只是心中撥着算盤,如果小桃真是能出白府,那麽她的婚事,就不用等白夫人做主了,到時候他便可請求父親,去向方校長提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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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獨家發表

阿冬把長宏的話原原本本複述給小桃聽,小桃坐在石凳上,有些出神。

長宏是沒有壞心眼的,一定是為了她好,能做出那樣的保證,她便能放下心,只是好好地突然要叫人家一聲爹,還真是說不出的別扭。

阿冬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方校長專攻學術,在鎮子中也是有口皆碑的,你若成了他的女兒,不僅能增長學識,說不定也能随他到外地去見識見識。”

“外地?”小桃頓時兩眼放光,“大上海?六朝古都?北平?”

阿冬失笑,只覺得小桃期待的眼神很是可愛,“嗯,若是校長不能帶你去,我也可以帶你去。”

小桃激動地回視阿冬,一個興奮,就抓住了阿冬的手,“真的?你願意帶我出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好不容易來一遭民國,卻沒見識東方巴黎的美妙,豈不是可惜?這時的風土人情,穿着旗袍妖嬈多情的女子,都是她曾經幻想過的。

阿冬瞅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又看看小桃,胸口熱氣湧動,忍不住說,“那是自然,只要你願意,天涯海角,我都和你一起去。”

春風拂過面頰,帶來溫柔的觸感,小桃後知後覺地,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些不妥。

沒點穿的時候,她坐在阿冬的車後座也沒有感覺,可現在,已經大大不同了。

當下便覺得那雙手炙熱非常,想要松開,阿冬卻反手一握,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小桃臉上燥熱,羞怯地移開目光,“呃……我……”

“小桃,你還未回答我。”阿冬也是緊張,“你對我……是否也有意?”

小桃脖子都紅了一片,有些埋怨阿冬太蠢太遲鈍。她如果沒有意,哪還能和他這樣說話見面?早就像對韓光烈那樣,又苦惱,又愧疚,又生氣了。

小桃狠狠白了阿冬一眼,“你這木頭,偏要我把話說明白嗎?!”

阿冬被那眼神瞪得七葷八素,只覺得是被一朵桃花砸中了心房,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這是……這是有意的意思嗎?”

“笨蛋,沒有,沒有!”小桃抽出手,推了他一把,扭頭往邊上走。

阿冬樂呵呵地傻笑,忙不疊跟上去,他的壞心眼在這時才蹦出來,纏在小桃身邊,“沒有什麽?沒有有意麽?可是你的臉紅了。”

“你怎麽和少爺一樣讨人嫌!”

“長宏少爺若是聽見,他可是會傷心的。”阿冬長得眉目端正,說笑起來,是百分百的溫柔,可現下他促狹地眨着眼,讓小桃大開眼見,再實誠的男人,壞起來也是一樣的氣人吶。

小桃加快腳步,阿冬正要追上去,冷不防後面跑出個小人,狠狠撞上他的腿。

阿冬一個剎車不急,直直地向前撲去,小桃聽到聲響,又恰好回頭來查看情況。這下可好,二人面對面,阿冬踉跄幾步,竟是一把抱住小桃,嘴唇也精準萬分地印在了小桃的嘴上。

“赫!!!”小桃目瞪口呆,倒抽口氣。

四目相對,兩人都紅了臉,阿冬愣愣感受着那陌生的柔軟觸感,心髒狂跳,忙撤離開來,手卻還抱住小桃的腰。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春天了,萬物都好。

兩人怔怔對視,都在為剛剛突然的親吻而手足無措。

這是他們最親密的動作,也是她……的初吻。

一時間,周圍靜悄悄的,阿冬熱切地瞅着小桃,“我……我……”心緒波瀾起伏,他收緊手臂,直白地說,“我會負責的!”

小桃臉又紅了一層,“什麽負責,你、你……”

“當然是娶……”阿冬正要趁機說出心願,便聽見身後響起了一陣咯咯笑聲。他們這才想起罪魁禍首,就是有個小人突然從旁門竄出來,撞上他的腿,他才會不小心和小桃……

可真是又愛又恨。

兩人雙雙看向聲源,那站在原地捂臉偷笑的,居然是王大廚那個寶貝兒子,阿儒。

“哦哦哦,不知羞!光天化日的,阿冬欺負良家婦女!”

這都是從哪學來的詞啊!硬生生把阿冬掰扯成了欺男霸女的禽獸啊!

小桃忘了害羞,憋着笑,“你從哪來的?!”

阿儒一點都不怕她,雙手叉腰,“哼,我在那邊玩,看到你們,就想出來打個招呼,只可惜……”說罷,他小大人似的攤攤手,聳聳肩,“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阿冬這個歹人!”

“阿儒,你是戲文聽多了吧!”小桃哈哈大笑。

阿冬臉色鐵青,什麽叫歹人,他是真心實意的,雖然不小心親到小桃,的确很暗爽。

咳了聲,阿冬板起臉,走到阿儒面前。他個頭高壯,杵在小孩面前,就像個柱子。

阿儒被陰影籠罩,這才意識到膽怯,向後退了一步,“你、你要殺人滅口嗎?”

“你都是聽的什麽戲!”阿冬忍無可忍地拎起阿儒,“走,我要教訓教訓你。”

阿儒瞪大眼睛,向小桃伸手,一臉的悲痛欲絕,“快來救我,愛妻!”

“誰是你愛妻!”小桃橫眉豎眼,淩亂道,“阿冬,好好教他怎麽說話!”

這孩子到底是跟誰學的啊,這些個詞……聽得她腦仁疼。

于是阿冬面色嚴肅地把阿儒抗到了院子外,挑了隐蔽的假山後頭,确定小桃沒跟上來,才把阿儒放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麥芽糖,“喏,給你的。”

阿儒喜滋滋地填進嘴裏,“嘿嘿,謝謝阿冬哥。”

阿冬摸摸他的小腦袋,“哪裏,是你做的好。以後也要見機行事,明白了?”

“嗯嗯!”

阿冬滿意地誇贊阿儒,“真是聰明。”

阿儒之前就被王大廚教導幫忙去追吳媽,如今阿冬有難,他便挺身而出,和阿冬狼狽……不,裏應外合,騙了小桃的一個吻,還讓小桃以為是意外。

站在長廊中,小桃忽然覺得脊背發涼,扭臉卻見阿冬微笑着走出來,便強壓下去,迎上前,“怎麽樣,教訓了嗎?問出來阿儒是怎麽會說那些話了嗎?”

“都是戲聽多了。”阿冬神色如常,解釋道,“你別想多了,那孩子聰明,學會些大人話,也是正常的。”

“哪裏正常!那小大人可是看見我們……”一想到剛剛,小桃的臉又羞紅起來。

阿冬見狀心頭一動,牽住她的手,“小桃,剛剛……我雖是不小心,但是……我是想的。”

小桃驚訝地看向阿冬。

他難得沒有害羞,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有沉靜的力量,寫着對她的情意,“我們倆在一塊,姐姐和爹娘都是知道的,小桃,你可願意到我們顧家去?”

“……”這、這是求婚?!也太快了吧!

誰說民國時候含蓄的,他們才确定關系,就蹦到結婚去了,實在是……

小桃捂着臉,“太早了太早了,我們還是先培養感情吧!”

阿冬也不逼她,好笑地抱住她,“好,都聽你的,你何時願意,我就何時娶你。只要你記得,我對你的心意,沒有半分摻假。”

有了這一出,小桃便開始認真思考被方教授收養的事,平心而論,的确是一樁美事,方教授那樣的人,跟了他不會有錯,她能擺脫丫頭的身份,就不比再受一些沒教養的人的白眼,有了自由,還能四處跑,或許哪天阿冬再出去做生意,她也就能跟着上船了!

思來想去,她已經有所松動,便去找長宏商量。

長宏笑說,“你答應吧,我是支持的。如果真的受了委屈,放心,有我做主,還能把你接回來。”說着又單眼一眨,“不過恐怕到時候,是不需要我去接了,阿冬就眼巴巴地把你扛回家去了吧。”

“少爺!”

“哎喲,還臉紅吶,稀奇稀奇。”

有什麽稀奇的,說到感情,再彪悍的女人,那都是會臉紅害羞的。

于是這事便是定下了,方懷明激動萬分,恨不得立刻接小桃出府,只是要去和白家二老說明情況。還好兩位都是明事理的人,“讓小桃伺候迎秋出嫁,我們便讓她出府,可好?”

迎秋是小桃來這鎮子上跟的最久的人,兩人之間的情誼也超過了一般主仆,方懷明哪會不從,疊聲說好。

小桃便天天去到白迎秋的院子幫她整理嫁妝,白迎秋看着她,便記起開始時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他們打鬧,取笑,若是沒有身份限制,好的就像是一雙姐妹,只是最後她……

搖頭甩去不合時宜的晦澀情緒,白迎秋道,“小桃,你和阿冬……我祝你們幸福。”

“謝謝小姐!”小桃笑道,“你和表少爺就好了,馬上就能天天見,夜夜見,是不是開心壞了?”

這丫頭說話還是如此,迎秋搖頭笑笑,“你啊,怎麽就不能穩重一點?”

“有阿冬一個人穩重就成了,我負責活潑可愛。”

白迎秋噗嗤一笑,“你啊,嘴貧。這還沒過門呢,就這樣分配任務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近日來韓光烈都沒到白府走動,小桃着實是松了口氣,卻不知道是方教授在那焦頭爛額地穩定他的情緒,可現在,小桃正和白迎秋笑鬧,便見佩兒從外頭進來,吐吐舌頭,“韓家二少爺來了,正在長宏少爺院子裏呢,聽聲響,似乎在吵架。”

“吵架?”小桃和白迎秋對視一眼,多少都猜出了原因,便立刻站起身,“去瞧瞧。”

一路上,白迎秋眉頭輕蹙,“小桃,怎麽回事?你和韓光烈他……”

“我有日子沒見他了,還以為他是死心了……”小桃愁眉苦臉,一路小跑地回到長宏院中。

果然,還沒到院門,就隐隐約約聽見了争吵聲。這兩人感情向來是好的,如此激烈的争執,白迎秋還是第一次聽見。

兩人心下惶然,跑到屋子中,這才發現在場的還有阿冬。

長宏眉頭緊皺,站在一旁,韓光烈揪着阿冬的衣領,額角青筋直蹦,顯然是氣急了。

他能不氣麽?好不容易來了白府,就聽人家說阿冬和小桃成了一對,這才幾天啊,怎麽事情就變了?!難怪方教授這幾天不讓他亂跑,要他安心鑽研醫術,原來是怕他知道真相!

越想越氣,韓光烈捏起拳頭,眼看就要砸向阿冬。

阿冬也不是好惹的,平日尊重主子,也敬重他們,可在這件事上,他本就不贊成韓光烈的做法。先是不經小桃同意,就說要人,而後不顧小桃意願,偏偏要娶她。還好是方教授勸了下來,否則早就鬧到韓老太太那裏,搞得滿城皆知了!

使勁推開韓光烈,阿冬沉聲道,“二少爺,請聽阿冬說一句,我和小桃情投意合,還請您不要再做糾纏。”

“糾纏?我糾纏?分明是你趁虛而入!我早就說了要她的!”韓光烈氣得呼吸不穩,又是要沖上來揍阿冬。

阿冬偏頭躲過,正要說話,就見小桃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擋在了他的前面。

韓光烈的拳頭硬生生止住,從小桃的臉頰旁擦了過去。

“你幹嘛?!”許久未見,韓光烈面上一喜,可見小桃護着阿冬,怒意又源源升騰上來。

小桃瞪着眼,也不顧臉頰抽痛,“我幹嘛?不許你欺負阿冬!”

“你!”

“我什麽我,你怎麽能這樣!”小桃憤憤然,想到之前痛毆的壯漢,新仇舊恨一齊湧上,也顧不上主仆有別,當下就氣憤道,“還沒找你呢,當初我和小姐被人輕薄,可是你安排的?!姑娘家最看重名節,你怎麽差人做那種事!太過分了!”

舊事翻出,韓光烈面色慘白,茫然地後退一步,“你、你怎麽會知道……”

那件事他當初做了,就有些不安,想要瞞上一輩子的,卻不想讓小桃知曉了真相。

難怪她會這樣讨厭他。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做了什麽,早晚會被人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最後一更了,抱歉妹紙們

剩下的等咱回家/(ㄒoㄒ)/~~

咱十四號回來,等着咱~~~!

☆、JJ獨家發表

一時間,屋子裏是靜悄悄的。

韓光烈自知理虧,無話可說,但目睹小桃對自己嚴加指責,胸口還是傳來陣陣鈍痛。

他過去的所作所為自然是錯的,可那是在氣頭上,被阿九一蠱惑,就鬼使神差地認可了他的法子。可在看到她受傷後,他就已經後悔了,否則怎麽會送禮物來彌補她?

而當初她遺失的一根桃花釵,他至今還好好地收在箱子裏。

韓光烈唇瓣緊抿,面色鐵青,幽深的眸中閃爍出的心痛讓小桃不知所措地後退了一步。

“你……”小桃咳了聲,竟覺得自己的指責太過分,傷了他。

誰才是受害者?是她啊,當初她險些被輕薄的恐懼至今仍未全部消散,更何況這種懲治人的法子未免也太可惡,她胸口一團怒氣,早就在憋着勁預備好好教訓韓光烈一番,若不是阿冬攔着,她搞不好還會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就沖到韓府去給自己讨一個公道。

然而現下,韓光烈沉默不語,目光緊鎖住她,似乎是有滔天的怒意和失望,小桃忽然就被勾起了愧疚之心。

在場幾人都神色不明地注視兩人,白迎秋眉頭緊皺,原來當初韓光烈的英雄救美竟是他自導自演的,這樣一來,她為此對他改變了看法,豈不是諷刺?

阿冬則是面目凝重,他一直都沒有自信,他最笨,害怕表達,明明是他先遇上小桃的,卻有許多次,眼睜睜地看着韓光烈和小桃拌嘴吵鬧,他明白韓光烈的嘴硬和別扭代表什麽,也知道十五那天,在狹窄的小巷子裏,韓光烈脫口而出的話語是發自內心的。

他承認自己有私心,生怕韓光烈會搶先一步,趁着小桃回絕了他,就毫不遲疑地,在姐姐的慫恿下向小桃表明心跡。只是如今,韓光烈他……

“當初的事,的确是我欠考慮。是我的錯。”半晌,壓抑的氣氛終于被韓光烈一聲道歉打破。

幾人訝異地擡頭看他,長宏一時間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聽錯。

光烈居然會認錯?

小桃也驚疑不定,這時候她該得意地回敬他才對,卻是憋不出一句惡言惡語,只覺得距離自己不過兩步的韓光烈和她認知的有着不同的樣子,“你……你的道歉……我……我……”

“好了好了,既然光烈已經知錯,小桃,這件事便算了吧。”長宏見好就收,韓光烈畢竟是主子,他能主動低頭,已經是大事一件了,況且這兩人實際上還是表兄妹,鬧僵的話,方教授又要郁卒半天,“不過光烈,你再生氣,也不該用那樣的法子,如今算是攤開來講清楚,這樣,事情就算過去了。”說罷,長宏掃視二人,笑道,“如何?”

小桃忙不疊答應,“好好好好。”

韓光烈會乖乖認錯完全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外,她被突如其來的歉意砸得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順着長宏的意。

再吵鬧下去,她未免也太不識趣了。

幹笑兩聲,怒意和憋足了想要吵鬧的心情已然消散,加上她無法回應韓光烈那濃郁的情愫,就忙腳底抹油,逃亡般地扭頭向門口走去。

阿冬迎上前,握住小桃的手,兩人正要離開,身後的韓光烈便開口道,“我已經向父親說了要你。”

小桃脊背一涼,僵硬地扭過頭,視線中被陽光籠罩住的少年人身高體長,有着志在必得的氣勢。

她心底沒由來一陣驚慌,和阿冬對視一眼,“可是,我已經和阿冬……”

“那又如何?是我先要的你,他是個後來人。”韓光烈嗤笑一聲,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

阿冬有了感應,将小桃握得更緊,毫不示弱地與韓光烈對視上,“二少爺,這種事講究情投意合,并不是你說要,便能要的。”

“哦?為何不能?況且,你和她一起,你又能給她什麽?”韓光烈眉峰單挑,“阿冬,我素來視你為兄弟,你和子文也情同手足,我并不想說得難聽,只是對待姑娘家,你能給的,還是少了些。”

他可以和長輩抗争,娶小桃回去當正室,到時候有金銀珠寶不說,下人們也會對她敬讓三分,而阿冬呢?管家的兒子,又為了生意要常年奔波在外,始終無法給小桃一個安穩的生活。

阿冬神色漸冷,“二少爺,您這麽說,不是瞧不起我,而是瞧不起小桃。”

韓光烈一怔,他本篤定了小桃會走向他,卻見阿冬如此說後,小桃忙不疊地點頭,蠻不贊同地瞪了他一眼,“就是,誰稀罕你家的錢。”

用膝蓋想她也能猜出這段時間,韓光烈為了她的事和家裏鬧得是怎樣的雞飛狗跳,如果那樣目光短淺,真的為了點錢就從了他,她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

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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