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善人唐盼山◎
他們的火車票訂在上午,要先坐客車到市裏,再去火車站等候。
然後在車上度過22個小時便抵達了唐盼山就職的東部軍|區。
葉皎皎打扮得很樸素,圍巾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烏黑漂亮的杏眼。
唐盼山一手提着箱子,空出另一只手緊緊攥着葉皎皎衣袖,他再三叮囑,就像是照顧小朋友一樣,三步兩回頭确認她的行蹤。
的确是很有責任心的男人啊,葉皎皎擠在人流中,努力跟着唐盼山的步伐。
将箱子推到貨架上,唐盼山示意葉皎皎坐到靠窗的裏面,他擡手看了一下表,皺起眉說:“得明天才能到。”
葉皎皎放下托着下巴的手,無聲的看向他撒嬌。滿眼都是她吃不了苦的意思。
唐盼山坐到她旁邊,撩過葉皎皎額頭散發,輕聲哄她,“是我疏忽了,我過會去問問有沒有人願意換卧鋪的。”
葉皎皎這才算滿意,這個年代的火車又慢又颠的,加上昨晚并沒有睡足,整個人精神算不上好。
她乖乖的一手攀住唐盼山胳膊,頭也倚在對方肩上,臉上雪白的粉腮被擠出圓潤的弧度。
像胖乎乎的小豬崽。
唐盼山忍不住這樣想,又粉又嫩的,又天真,可不是個無憂無慮的小豬崽嘛?
為了克制住自己不被這想法逗笑,他用力以舌抵住牙關,繃着嘴角,盡量正色。
葉皎皎又困,但被車颠的又睡不着,百無聊賴的捏起唐盼山的手臂。
唐盼山肌肉流暢,因為她的貼近而繃得緊緊的,葉皎皎自诩老夫老妻了,也不害羞。
從小臂捏到肩膀,最後連手也不放過,扳着對方手指屈起來,又伸直,再對着自己手比較了一下大小。
然後失落的放下,悠悠吐氣:“你手好大喔。”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自己白嫩軟乎乎的手往他跟前比劃着,“我的手和爪子一樣。”
唐盼山一直安靜的任她玩弄,聽到這抱怨,才笑着拉過葉皎皎的手,他心裏想着是胖乎乎的小豬蹄,嘴上還是安慰着:“女孩子手就是要這樣才好看的嘛,我手上都是骨頭,有什麽好的。”
葉皎皎順着他的話又看向那雙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大手,這雙手上有黛色的血管,平時并不明顯,但如果遇到主人情緒比較激動的情況,就會浮上顏色。
昨晚拽住她腳踝的時候,她就清楚的見到了這一幕。
他是不記得了嗎?
葉皎皎倒不懷疑唐盼山是不是裝的忘記,她并不認為對方有那樣自然的演技。
不過現在回過神來,她倒是有些想不通了,對方昨晚那樣委屈的同自己抱怨撒嬌,就像是備受冷落的小孩子一樣,是真心還是假意?
唐盼山靜靜的看她目光放空的進入沉思,眼神緊緊裹在她身上不肯移開。
總感覺,發生了什麽。
坐他們對面的是一對中年夫婦,裹着頭巾也在看着他們,唐盼山即使不穿軍裝,身上也有一股凜然如出鞘刀劍的氣息,一看就不是個好招惹的。
至于他身邊的小姑娘,看不清臉但也能隐隐約約感覺出是個美人胚子。
倒是個般配的。
婦人打量了一會他們倆,見兩人一副如膠似漆的樣子,也忍不住抵抗無聊開口搭讪起來。
“小夥子,這是剛結婚吧。看兩人黏的喲。”
唐盼山聽到聲音,回了一個謙遜的微笑,将葉皎皎頭更往自己懷裏按去。
葉皎皎被強行埋|胸之後,剛想擡頭,便聽見他随意的搭腔,“是剛結婚沒幾天。”
她又被箍緊按了回去,葉皎皎累了,不甘示弱的手碰上唐盼山胸肌,蠢蠢欲動的捏了捏。
雖然說這個動作在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做過,但今非昔比,唐盼山此時不敢陰飕飕的乜她了,甚至連多一個眼神都不願給她。
莫名感覺有些挫敗,葉皎皎摸着手上柔韌的美好肉||體,心裏直誇自己有豔福。
唐盼山自然不如表面那樣輕松,他一邊不動聲色的回應着對面乘客的話,一面還要掌握着葉皎皎。
但葉皎皎顯然不是個老實的,捏了一下還不夠,還鬼鬼祟祟的移到了別的地方,沒事搞個突擊。
唐盼山太陽穴直跳,忍受着身體上的騷擾、精神上的折磨,恨不得再多長兩只手,把葉皎皎給制服住。
但這也僅此于想想而已,葉皎皎皮嬌肉嫩的,他并不想拿自己的耳朵去賭嬌氣包、愛哭鬼流不流眼淚。
如若要以一個男人是否有讓老婆哭泣過為标準來定義這個男人為好男人時,想必唐盼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壞男人了。
下地獄的那種。
唐盼山雖然沒有這個覺悟,但是已經初步具有這方面覺醒的意識了。
而這一切,還是要歸功于葉皎皎。
葉皎皎自幼就嬌氣的出奇,在某些拿捏人的方面又天賦異禀,無師自通的怎樣懂得如何使用贊美、撒嬌、置氣甚至是眼淚來攻伐下一個人的心。
她玩了一會兒,又覺得不舒服,鬧着要喝水吃東西。
唐盼山只好松開她,認命的從随身行李中拿出水壺和點心給她。
點心是唐母早上趁早剛做好的,用了秋天曬好的桂花,細細的篩過一遍,又用着最精細的面粉,給她的兒媳婦做成了這一道佳肴。
她的兒子,自然也不會給略過。
唐盼山想着早上母親塞給他的一袋饅頭,并不想說話。
葉皎皎很喜歡唐母的手藝,這種面點,向來很容易吃噎,她細細的扳成一小塊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時的就着水。
唐盼山已經啃完兩個饅頭了,葉皎皎才勉勉強強剛吃完一塊糕點。
唐盼山目光又凝在她身上移不開,葉皎皎好可愛,揪着他衣角可愛,撒嬌也可愛,使喚他時也可愛,怎麽樣都好可愛。
他腦子裏反複着重複“好可愛啊”,看着對方安靜的吃着糕點,雪白的腮被撐起又像小倉鼠一樣咀嚼着。
吃東西也好可愛。
唐盼山覺得自己是上頭了,注意力被葉皎皎牢牢的黏住,舍不得移開。
還是葉皎皎察覺到他的奇怪,見他視線凝在自己方向,還以為是唐盼山也想吃她的糕點。
倒很大方,直接拿了一塊遞過去。
“喏,不許看我了。”
唐盼山才不願意解釋,他含笑着接過,心跳和小錘子一樣咚咚的跳動着。
這樣短暫又滿足的時光,他自然是無暇再去回想昨晚究竟有沒有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的火車要一直坐到第二天上午,葉皎皎在前世也沒有這樣久坐過,沒過兩小時便覺得難受,鬧着他去換鋪。
唐盼山心裏就是後悔,車票是他回家之前就買好了的,那時候哪考慮過妻子是否受得住這樣一個長途。
他半是後悔半是心疼的,起身便向卧鋪車廂走去一個個詢問,他出了兩倍的價格,很快便遇到一個願意交換的乘客。
葉皎皎終于如願躺上床,她枕着硬邦邦的枕頭,唐盼山就在她身邊守着她。
像虎視眈眈的惡狼不允他人觊觎。
他真是好人。
葉皎皎一邊閉上眼,一邊在心裏誇他。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落幕,從車窗可以窺見外面繁星點點,在墨色深重的夜晚綴着些光亮。
她這一覺不知為何,明明條件并不如何,但她卻睡得很舒服。帶着些惺忪睡意哼了一聲,扯了扯床邊人的手指。
唐盼山清醒得很快,葉皎皎注意到,他在醒來的那瞬,眼神兇惡冰冷的像是浸了水的冰塊。
她被一下子吓到了,但再一去确認,唐盼山已經帶上溫和笑意看着她。
“怎麽了?”他聲音低低的,像玉石相擊,并不疏離。
可能是她看錯了吧,葉皎皎不再在意。很快想起她要做什麽事,難得大發善心拍了拍床下的被褥,“你上來睡會吧,這樣睡太累了。”
唐盼山挑了挑眉,的确是有些感動,他攥住葉皎皎手指垂下目光,輕聲說:“謝謝。”
葉皎皎指尖被唐盼山呵出來的熱氣回暖了些,指尖像花苞一樣透着些淡淡的粉。
這太奇怪了,葉皎皎收回手指,也就沒有計較他此時的孟浪,而是沉默的往床內側挪了挪。
唐盼山聽從意見躺上床睡了一會,葉皎皎就在發呆。火車裏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在寒冷的夜晚聞起來格外清晰。
葉皎皎聞到了煙草、盒飯,還有長途車專有的難聞氣味。
她起先沒注意,現在注意到了,神經都有些繃緊,難受的蹙眉,低頭去看唐盼山來轉移注意力。
細碎的月光被反射到唐盼山輪廓分明的臉上,看着這樣一張美人面,葉皎皎心裏難得舒服了幾分。
或許是過了幾個小時,又或許是過了一會,葉皎皎醒來。她下意識擡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依舊是漆黑如點墨的夜色。
唐盼山畢竟身體素質極佳,睡了一會便又恢複活力。他望着葉皎皎安靜的睡顏,不忍在這小小的卧鋪上擠她,便主動下了床,又在一邊看着她。
葉皎皎醒來發現又是自己一個人在床上,知道這是唐盼山心疼自己,但還是不高興起來。
怎麽會有這樣大無私之人啊。
葉皎皎忍不住陰陽怪氣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