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奇怪的夢境出現了◎
唐盼山之前向來起早,每天起床前睜眼的第一件事便是輕輕拿開纏在身上的手腳。
這事情持續了有兩個月，如今唐盼山算是第一次心中有想讓她知道自己睡相糟糕的事情。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便迅速被執行。或許是因為白天的不悅,他連晚上睡的也不安穩,明明已經習慣了身上多出來的挂件，但在夜裏葉皎皎抱上來的時候，唐盼山還是被驚醒了。
他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心中無奈,看向又壘到他懷裏靠在他胸前酣睡的葉皎皎,挑起對方一縷頭發。
長發柔順烏黑似最好的綢緞,從手心又滑下去。男人不悅的又掂了起來放在手心細細的摩挲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光如水般洩在屋內,唐盼山還是沒阖上眼,脫出失态控制的情況讓他煩躁,左右也再睡不着。
等臨近清晨的時候,他才有了些淺淺的睡意,閉上了雙眼。
日上杆頭的時候，葉皎皎終于醒來,她先是慣常的想伸個懶腰，卻感覺空間有些狹小。
葉皎皎睜大了眼睛,轉動了一下腦袋往上擡頭看。
是唐盼山英俊清晰的下颌線和英挺的鼻梁。
這個視角好像不對。
環顧四周心茫然，葉皎皎迅速的清醒過來，這才發現兩人的姿态也極其不雅。
她腿腳都扒在對方身上,把男人壓迫的空間逼仄,連一下也動彈不得,葉皎皎縮回了自己腿,還想偷偷摸摸的滾回去。
“唔。”上方傳來男人的聲音,還含糊得帶着睡意，“醒了？”
葉皎皎撤退的動作剛做到一半，此時算是被逮到了個正着，人有些尴尬，索性一下子退了回去。
唐盼山眼神迷離了兩秒便恢複清明，皺眉看着葉皎皎動作，倒像是有些煩惱，疲倦的閉着眼抱怨她：“你每天都纏着我呢。”
葉皎皎不敢吱聲，開始裝死。
男人繼續說話，聲音不緊不慢，一副要算賬的架勢：“算了，你也不知道。”
葉皎皎心虛不已，因為從她醒來的姿勢看，的确是她手腳并用的纏在對方身上，完全狡辯不了。
因為心虛，她也不敢在此時說“既然我睡相差，那就分房啊。”這樣極容易挑起對方怒意的話。
她算是明白了，唐盼山這是故意想讓自己知道她睡相有多差的。聽他剛剛嘴上說“算了吧”，估計內心不知道怎樣在說她呢。
葉皎皎代入一下，頓時覺得睡覺這樣被打擾是件很讓人頭痛的事情，唐盼山每天早出晚歸，估計對睡眠要求更高，聽對方意思她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定讓對方覺得煩躁吧。
葉皎皎以己度人，把男人想的簡直壞到了沒邊。
唐盼山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讓她改善睡相，自覺遠離他；恰恰相反，他是為了讓葉皎皎留下。
“我再睡會，好像有點難受。”聽到葉皎皎起床動靜，唐盼山背過了身對着牆說聲音略啞的說。
葉皎皎這才注意到男人聲音好像是有點虛弱，但也不敢詢問怕吵着了對方，“哦”了一聲便悄悄的出去帶上門。
這還是葉皎皎第一次起的比唐盼山早，廚房也空蕩蕩的，鍋裏也沒有溫着的早飯，葉皎皎臉上拍着香香看着家裏覺得竟有些不習慣。
真是奇怪，明明平常都是她獨自在家裏的，怎麽會感到失落。
摸了摸自己心口，難以解釋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低頭看了看自己鞋子兩秒，葉皎皎決定還是去房內探望一下對方，就當是做樣子吧。
唐盼山身體健壯，幾年下來也沒生過病，此時卻真的腦袋隐隐作痛，一抽一抽的疼。
葉皎皎在床邊傾下身子看着男人似乎是因為不适而微皺的眉，心裏也說不上有什麽感覺，怪怪的壓着她也有點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呀？”
葉皎皎也愁，她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只能替他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笨拙發問：“要不要喝點熱水啊。”
唐盼山睫毛顫動兩下，才睜開了眼，他眼睛生得極好，平時靠着自身冷冽氣質壓下去那股勁，現在生病脆弱時，那股媚意卻橫自生開，袅袅的映入眼前人眼中。
葉皎皎“哇”了一下，手指下意識要去摸對方眼皮，伸出去一半還是忍住了，放在半空又收了回來。
“你要吃藥嗎？”葉皎皎蹲在床邊又問。
唐盼山搖搖頭，不承認是生病了，嘴硬說：“我就是有些累。”
葉皎皎擔憂的看他一眼，這狀态明明就是不好，怎麽還否認？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男人，又翻箱倒櫃的從客廳茶幾下掏出小藥箱翻了一下。
還好她稱職，之前上街看到就順便買了一點，現在可不就派上了用場。
挑挑揀揀的開了一枚藥丸，葉皎皎又跑進房間，端着水杯連同藥一起遞給他，哀求道：“把藥吃了。”
看男人這樣子，左不過的發燒什麽的，雖然不明白唐盼山為什麽會因此生病，但葉皎皎還是盡職盡責的的想做好一個妻子的職責。
不知不覺間，她也會在意起唐盼山。
明明兩人緣分淺薄。
唐盼山這次倒是沒拒絕，但吃完藥之後又有些困意，昏昏的睡了過去。
葉皎皎蹲在床邊，認真的看着男人優美的面孔，平時還稍有些嚴肅冷淡的氣勢不複存在，轉而只有萦繞在其上的脆弱。
葉皎皎竟然有些愛憐。
起床到現在，她早飯也沒有吃，忙活到現在照顧對方，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感到有些餓。
葉皎皎不會做飯，來到廚房也有些愁，索性櫃子裏還有剩的炸團子，葉皎皎點起爐子重新煎了一下。
幾分鐘後，葉皎皎看着盤子裏煎的正好的團子美滋滋的開吃。
她簡直就是天才，第一次煎也沒有煎糊。葉皎皎一口就半個糯米炸團，許珠嫂子手藝好，團子本就炸的金黃酥酥的，今天被葉皎皎重複加熱煎了一下，也只是顏色變得略深，整體口感還是很棒。
葉皎皎吃了五六個，糯米不消食，也就沒有再吃了，想着唐盼山也沒吃早飯，準備将剩下的也送過去，但畢竟是炸物，葉皎皎還是猶豫的收了起來。
唐盼山沉沉的睡了一覺，夢裏卻也極不安穩。
他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夢到了葉皎皎，夢裏的她還是那麽嬌俏淘氣，支使着他做這做那。
但他們完全不親密，就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
夢裏的他卻糟糕了透，和個悶葫蘆一樣，不僅對葉皎皎不假辭色，還态度冷漠，全然不似一個合格丈夫，除了願意每天做家務之外，早上起來連早餐也不留，更是主動要去和葉皎皎分了房睡。
葉皎皎不高興，他坐在椅子上看報紙，頭也不擡；
葉皎皎被劃傷手指默默落淚，他也視而不見；
葉皎皎和他抱怨生活上的不開心，他始終态度敷衍不發一語……
拳頭硬了。
唐盼山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整個人處于一種奇異的狀态之中，似虛無缥缈又覺得自己分明是存在的。但又覺得不可置信，這夢境實在太過真實了些。
他甚至恐懼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夢裏的畫面瑣碎淩亂，時間也從冬天漸變進入春天。
一恍，夢裏時間已經悄悄的爬走了半年。
唐盼山看着新場景裏冷漠的男人和委屈的少女，頭痛欲裂。
直到這天。葉皎皎又一次氣鼓鼓的回來，放下包裹，和他抱怨：“春天都要過去了，我還是不知道爸爸媽媽過得怎麽樣？”
“唐盼山”輕輕吹了一口茶上浮沫，聞言也不甚在意随口道：“我爸媽有在打點。”
葉皎皎被這漠然的态度給激怒了，冷下臉色，又氣鼓鼓的跑了出去。
……不會說話就算了，去追啊。
唐盼山已經被這糟糕的相處方式給磨平了怒意，看到自己只是眼皮擡來了一下，連姿勢都沒變，毫無任何動作，更是恨鐵不成鋼。
不曾想，這天過得很慢。唐盼山無奈的看着夢裏的家、夢裏的星空，心裏惴惴，忍不住反複想，葉皎皎怎麽還沒回來？
看到還在房間看書的自己，唐盼山煩躁的“啧”了一聲，嫌棄的甚至不願去看他。
他剛這樣想，便有人拍起院子大門，響聲劇烈急躁，像擊鼓一般吵得人心不安。
“小唐！小唐！出事了！”
門外是鄰居急躁的聲音，唐盼山眼皮一跳，不好的感覺頓時噴薄而出。
他捏緊拳頭目光死死的盯着“唐盼山”聞聲去開門，男人表情平靜，想緩和對方情緒，但還沒等開口，鄰居便一臉焦急的語無倫次的說：
“小葉……小葉！落水了！”
“剛剛才發現。”
似乎憑空響起了驚雷一般，腦子裏甚至一片空白，壓根失去了任何情緒，只呆呆的看着底下“唐盼山”在和鄰居交談。
這次，他聲音終于帶上了一些情緒：
“人在哪？”
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唐盼山聽到自己這樣問。
就像是潮水湧過又離開，他感到自己慢慢的被淹沒，連指尖也失去了力氣，陷入最後的混沌之中。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