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幼崽心裏裝着事情, 第二天早早就醒了。

睡眼朦胧間發現爸爸正伸手撩開喬爸爸額前的碎發,慢慢朝喬爸爸靠近。

他頓時清醒了許多,眼睛似是要發出亮閃閃的光。

傅言寒看到睜着大眼睛的小幼崽, 動作微頓:……

小幼崽卻興奮極了, 小聲地問:“爸爸,你想偷親喬爸爸?”

傅言寒伸手蓋住他的大眼睛, 輕聲道:“時間還早,睡你的覺。”

小幼崽伸手扒開臉上的寬大手掌:“早知道我剛剛就應該裝睡!”

“不想繼續睡了?”傅言寒沒有理會他的話。

小幼崽見爸爸避而不答, 小臉上寫着不開心。

随後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 貼着爸爸小聲地說:“讓我替爸爸保密也可以,就是……”

“要多少?”

小幼崽:“……這次不要零花錢。”

傅言寒有些詫異,他還有拒絕零花錢的一天?

小幼崽輕輕往被子裏縮了縮,小聲道:“就是你們今天約會可不可以帶上我?”

約會?

傅言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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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幼崽以為傅言寒是不想他跟去,頓時有些着急, 聲音也大了一些:“就是爸爸和喬爸爸昨天說的攝影展!”

喬洛微微蹙眉, 拽了拽被子。

小幼崽頓時安靜, 不敢大聲出氣。

傅言寒下意識地隔着被子輕輕拍了兩下, 像是哄孩童繼續入睡一般。

直到見喬洛沒有醒過來, 才動作極輕的下床,同時将小幼崽抱了起來, 掖好被子之後,才抱着小幼崽離開卧室。

直到被傅言寒抱着走到外間, 小幼崽才大口呼吸。

傅言寒見這副可愛的小模樣, 眼中露出些許笑意。

小幼崽見狀握着小拳頭,威脅道:“爸爸不許笑!不然我告訴喬爸爸, 你想偷親他。”

傅言寒挑眉, “不想去攝影展了?”

“想!”剛剛還一臉奶兇的模樣, 頓時笑成小甜心的模樣。

傅言寒将他抱回他自己的卧室,給他換上衣服。

喬洛醒來下樓時,傅言寒已經吃過早餐,正坐在客廳的看着平板上財經報導。

小幼崽換了一幅新的拼圖,正思考手中的拼圖放在哪個位置時,突然看到喬洛。

頓時像撒歡的貓一樣,沖了過去:“喬爸爸!”

喬洛被小幼崽撲過來的慣性帶着後退了一步,才将他抱在懷裏。

“這麽開心,是有什麽好事嗎?”

小幼崽笑得露出小牙:“爸爸答應帶我一起去攝影展。”

喬洛愣了一下,随後皺眉。

小幼崽見狀眨了眨眼睛:“喬爸爸不想我跟着去嗎?”

喬洛的确不想小幼崽跟着一起去,他知道今天的攝影展會出現問題,小幼崽過去意味着有可能受到危險。

傅言寒也注意到喬洛的神色:“沒關系,黎徵也會帶黎雅過去,他們不是好朋友?”

喬洛有些着急,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絕。

小幼崽此時被喬洛抱着,輕易便能察覺到喬洛的不願意。

“喬爸爸,我忽然想起來,快要期末考試了,我要留在家裏複習,就不跟你們去了。”小幼崽忽然捧着喬洛的臉說。

只是他還太小,不會掩飾眼中的失落。

喬洛看着小幼崽委屈的小表情,心裏也是有些酸澀。

更何況傅言寒已經答應了小幼崽,忽然又爽約,本就是失信的行為。

喬洛有心想解釋,可就算他說了影展會發生意外,也不會有人相信。

“谕仔,待會去影展之後,要一直跟在我身邊,不可以随便離開,知道嗎?”

小幼崽愣了一瞬,随即小臉露出一個洋溢的笑,在喬洛臉頰上親了一口:“謝謝喬爸爸!”

喬洛見他開心,也跟着笑。

只有坐在沙發上的傅言寒,輕擰眉心,覺得喬洛有些奇怪。

喬洛心不在焉地吃了點東西,就出發去了攝影展。

來參觀攝影展的人并不少,也有不少孩子。

他們到的時候,碰巧遇見了黎徵帶着黎雅。

黎雅依舊像個優雅的小公主,見到喬洛的時候,臉上滿是歡喜。

“喬哥、叔叔,”黎雅看到喬洛懷中的小幼崽時,改了對喬洛的稱呼,微揚着小下巴語氣中帶着些許不屑:“小魚仔,你已經大孩子了,居然還要爸爸抱着走,羞不羞?”

小幼崽只是早上起得太早,坐了一路車困了而已。

被黎雅這麽一說,頓時掙紮着要下去。

“丫丫!怎麽說話的?”黎徵板着臉說了黎雅一句。

黎雅俏皮的沖着小幼崽做了一個鬼臉,小聲地說:“羞!”

幾人寒暄幾句之後便一同進去,喬洛落在後面,忽然回頭看向不遠處幾個穿着灰藍工裝的男人。

傅言寒見他沒跟上來,便停住腳步問他:“怎麽了?”

喬洛搖頭:“沒什麽。”

剛才那幾個工人中,有人看過來時的眼神令他覺得危險。

即便是心中裝着事情的喬洛,在看到雲路的攝影作品時,還是深深沉浸了進去。

雲路在攝影上真的很有天賦。

尤其是在取景上十分大膽,卻又十分細膩。

“喬先生,覺得它怎麽樣?”雲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身邊輕聲詢問道。

喬洛倏然抽回沉浸在作品中的思緒:“抱歉,我不懂藝術,只是覺得深林中的點點螢火靜谧安好。”

“喬先生謙虛了,它的确叫做《靜谧》,喬先生有很強的共情能力。”

雲路又和喬洛說了幾句話,便被一個工作人員叫走了。

喬洛頓時心中一凜,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幼崽去哪了?

面上露出焦急,攝影展的場地很大,喬洛極快地在參觀者中間穿梭。

卻在轉角處撞到了一個人,對方胸膛很硬,喬洛覺得鼻子好痛,随後才是熟悉的雪松氣味。

“還好嗎?”傅言寒扶住喬洛的肩膀。

喬洛忍着痛搖頭:“沒事。谕仔呢?他在哪裏?”

傅言寒擡手指了二樓的不遠處,“那邊有一個兒童區,他現在和幾個孩子在那邊玩。”

喬洛松了一口氣。

随後又立即問道:“雲先生呢?”

“不知道。你很關心他?”

若是平時,他當然不會關心,但現在情況特殊。

現場随時都有可能會發生意外。

按照書中劇情發展,傅言寒要想在意外發生的時候,第一時間去救雲路,那他們兩人大概是站的很近。

想到這裏,喬洛有些慶幸小幼崽去了二樓兒童區。

“傅先生,你千萬別去二樓。”

傅言寒神色詫異,但見喬洛認真的樣子,沒有拒絕。

之後的時間裏,喬洛心裏一直忐忑,也不知道意外是如何發生的?

如果只是展架砸下來,那傅言寒不去二樓,小幼崽确實安全。

如果是發生火災或是其它大面積的意外,即便小幼崽在二樓也不安全。

喬洛目光一直盯着展廳內的情況,還沒有發現哪裏奇怪的地方。

正當他疑惑,自己是不是猜錯書中這段劇情時間的時候,小幼崽從二樓下來了。

正朝他這邊走過來,而他不遠處正是被工作人員叫走的雲路。

喬洛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

下一秒靠近雲路身邊的裝飾柱紛紛倒塌,喬洛覺得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大聲喊了一句:“小心!”

那一瞬間,自己眼中的畫面像是被放慢了速度一般。

他看到傅言寒驚恐的目光,也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奔向雲路。

那個身影是盛延霜。

喬洛昏倒前的畫面,就是小幼崽掉着大顆大顆眼淚。

世界很靜,像是沒有聲音一般。

喬洛抱住小幼崽,擋下柱子的時候,傅言寒也用最快的速度沖向他,只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他赤紅着眼眸,用力推開壓在喬洛身上的柱子,嫣紅的血液從喬洛的發間流出。

傅言寒怔怔看着手上的鮮血,強制自己冷靜:“叫救護車!”

小幼崽已經泣不成聲,想抱喬洛,可看着緊閉着眼睛的喬洛,又不敢伸手。

傅言寒和醫護人員上救護車時,轉身道:“黎徵,麻煩等會将谕仔送過去。”

黎徵一臉凝重的點頭,應下。

小幼崽一邊哭着一遍跑着想要跟上去,卻摔了一跤,膝蓋很痛。

黎徵連忙跟上,将他抱起來:“叔叔帶你過去。”

搶救室外,傅言寒靜靜站着,眼眸低垂,無法看清他的情緒,周身戾氣讓人不敢靠近。

黎徵很快就跟着到了醫院,見到傅言寒立即上前詢問:“怎麽樣了?”

傅言寒擡眸,眼眸中依舊不滿紅血絲,搖頭,随後問道:“谕仔呢?”

“丫丫陪着他,在樓下大廳,有盛延霜和雲路在。”

黎徵神色凝重似是有話要說,只是還沒開口,搶救室的門便打開了。

傅言寒快步上前:“醫生,他怎麽樣了?”

“頭部被重物撞擊有重度腦震蕩,右臂骨折,幸好沒有傷到內髒,接下來就等病人醒過來了。”

喬洛被安排在最好的病房內,一直昏睡着沒有醒。

黎徵見傅言寒守在喬洛身邊頹然的模樣,微微嘆息,但還是開口道:“谕仔的情況不太好,從影展到醫院的這段路上一直哭,卻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這很不對勁。

傅言寒看向他:“醫生那邊怎麽說?”

“谕仔拒絕看醫生。”

雲路和盛延霜很快帶着兩個孩子到了病房,黎雅甚至一直握着小幼崽的手。

只是小幼崽剛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喬洛時,便甩開了黎雅,磕磕絆絆地朝着喬洛走過去。

站在病床邊,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發出低啞的氣音:“喬、爸爸……”

傅言寒眼眸瞬間變得幽深:“谕仔,爸爸帶你去見醫生。”

小幼崽并不理會他,只安靜地看着喬洛。

傅言寒想要強行将他抱起來,而他的小手卻緊緊抓着床單,無聲地說着:“不要……我不要離開!”

黎雅也哭成了淚人。

病房裏衆人皆是一臉沉重。

傅言寒:“谕仔,你現在必須去看醫生。喬洛那麽喜歡和你聊天,他醒來之後聽不到你聲音,會難過。”

小幼崽依舊緊緊抓着病床的上的床單,不敢去碰喬洛。

嘴巴裏嗫嚅着:“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我,喬爸爸就不會受傷。

傅言寒将他攬在懷中,擦着他的眼淚。

“不是你的錯,這只是意外。”

小幼崽在傅言寒懷中搖頭,一直無聲的說:“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好不容易等他哭累了,才将他帶去看醫生。

宮女士匆匆趕來的時候,黎徵他們已經離開了。

小幼崽也哭着睡着了,眼角還在不停的流淚,小臉紅紅的,蜷縮在一團,讓人心生憐憫。

宮女士伸手摸了摸小幼崽的臉,才看向病床上:“喬洛怎麽樣了?”

“昏迷之後還沒醒過來,腦震蕩加骨折。”傅言寒簡短的說着。

“谕之不能說話是怎麽回事?”

傅言寒:“嗓子沒事,是受到了刺激,暫時性失語。”

宮女士揉捏着眉心:“喬洛的事情,你告訴親家了嗎?”

“沒有,他母親身體不好,等喬洛身體好些,再和她說。”

“也好。”宮女士面色凝重:“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場怎麽會突然倒塌?”

傅言寒:“還在調查,暫時還不知道原因。不過,人為的概率很大。”

因為是雲路第一個意義上的個人攝影展,很多事情都是他親力親為。

他和盛延霜也經常過去查看,絕對沒有問題。

現在出現這樣的事故,極大可能是有人故意的。

宮女士沉着臉,這是雲路的攝影展,她心中多少有些猜測。

“谕仔什麽時候能恢複?”

傅言寒搖頭:“醫生說是心理障礙,打開心結後應該就會恢複正常。”

喬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今天難得是是個好天氣,透過窗戶能看到外面的橘紅晚霞,很漂亮。

只是他現在無心欣賞,他的頭好暈,想吐,十分難受。

守在一旁的傅言寒見他醒了,立刻詢問道:“怎麽樣?哪裏難受?”

喬洛怕說自己會吐出來,只能搖頭。

傅言寒按鈴将醫生叫了過來,給喬洛檢查一番,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才離開。

約莫過了七八分鐘後,喬洛才勉強壓下去想要嘔吐的感覺,聲音極輕的問:“谕仔呢?他沒事吧?”

“他沒事,在外間沙發上睡着了。”

喬洛聞言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雲先生呢?他有沒有事?”

他還是記得意外發生的時候,傅言寒也朝着小幼崽那邊跑,而雲路身邊的卻是盛延霜。

劇情總算被改了。

只是他越是想東西,想要嘔吐的感覺越強烈。

最後只能閉着眼睛,放空大腦。

可是頭上的傷和手臂又好痛。

因為腦震蕩的緣故,喬洛一直睡覺,也沒有食欲。

他知道小幼崽不能說話,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本就是快要放寒假的時候,傅言寒直接給小幼崽請了假,只要回去參加一下期末考試即可。

喬洛第二天看到小幼崽完好無損的趴在自己病床旁時,很安心。

然而沒有任何人告訴他,小幼崽不能說話這件事。

就連過來給他送湯的管家也只字未提。

小幼崽給他手中塞了一張紙,大眼睛盯着他看。

喬洛有些莫名,他頭暈的症狀還未減輕,但還是堅持打開那張紙。

上面是小幼崽稚嫩的字跡:喬爸爸,對不起。

喬洛摸着他細軟的頭,“谕仔不用說對不起,那只是意外而已。”

小幼崽聞言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掉。

見他張着小嘴巴,卻聽不到聲音時才發現不對勁。

喬洛看着小幼崽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樣?”

小幼崽抓着喬洛的手,将自己的腦袋貼上去,乖巧地蹭了蹭。

沒有開口說話。

喬洛紅着眼眶,低聲道:“谕仔要快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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