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憶

第二天一早,溫俊祺和阮瑾言就開車來到了南家老宅附近的櫻花樹旁,那是溫俊祺第一次遇見南毅暄的地方,南毅暄———那個他深愛着卻又不能愛的男人。溫俊祺走到櫻花樹旁手指輕輕撫摸着樹下的秋千,思緒不禁飛到了他們初遇的那一年。

他們初遇的那一年,溫俊祺三歲,南毅暄五歲。那一年被父母遺棄在南家老宅附近櫻花樹下的溫俊祺陰差陽錯的被正在散步的南父南母好心收養,打那以後溫俊祺便擁有了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和一個要與之糾纏一生的哥哥。溫俊祺這輩子也忘不了與南毅暄初遇時的情景,他還記得那時的南毅暄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他說“我叫南毅暄,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就是我的弟弟,所以以後你只能是我的。”小小的年紀卻說着霸道的言語,僅僅一句“你只是我的”便足以讓溫俊祺甘願為他做任何事。那時候溫俊祺的心甘情願不關乎情愛,只是因為這句類似誓言的話語讓他意識到了自己也是會被人需要的。從那時起溫俊祺和南毅暄便開始了他們糾葛的一生。

後來随着歲月的流逝,兩個小屁孩也變成了青澀的少年,那一年溫俊祺十四歲,南毅暄十六歲。十五六歲對于少年來說正是對愛情充滿悸動的年齡,南毅暄也不例外。十六歲的他也像其他同齡的孩子那樣向往和喜歡的人擁抱,和喜歡的人接吻。可能就是這種悸動再加上那麽一點點的沖動,那一年南毅暄奪走了溫俊祺的初吻,那一吻之後他們便隐隐感覺到彼此間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的發生着改變,只是那時的他們還沒意識到那種改變叫做(和諧)愛情。

兩個人就繼續這樣懵懵懂懂的在一起生活,時間一轉眼便過去了兩年。直到南毅暄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他們才清楚的意識到他們之間的改變究竟是什麽。那一年溫俊祺十六歲,南毅暄十八歲。那一天南毅暄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因為在那一天他付出了太多的第一次……那一天南毅暄第一次那麽放肆的喝酒,第一次借着酒意對溫俊祺傾訴愛意,第一次放縱自己和溫俊祺熱情的擁吻,第一次和溫俊祺瘋狂的做(和諧)愛,第一次那麽滿足的擁着溫俊祺入睡,第一次睡得那麽安心。而那一天對于溫俊祺來說也同樣是那般刻骨銘心……那一天溫俊祺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同的南毅暄,第一次敢面對自己的感情,第一次對南毅暄的親吻做出回應,第一次将自己的心和身體一同交給南毅暄,第一次躺在南毅暄懷裏入睡,第一次品嘗到愛情的甜蜜滋味。

從那日之後,二人便開始小心翼翼的經營起那段只屬于他們彼此的禁忌,易碎,不能見光的愛情。只是那時的他們都太過于天真,以為只要隐藏的好便會萬事大吉,可是他們卻忘記了只是一味的隐藏逃避終究是不能解決問題的,紙也終歸是包不住火的。

那一年溫俊祺十八歲,南毅暄二十歲。九月十一日,那是他們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日子,那日不光是溫俊祺的生日,也是他們愛情的忌日,他們的愛情開始于一個吻,也終結于一個吻。那時的南毅暄正在外地上大學,因為路途遠所以需要住校,而正是因為如此二人見面的機會便少之又少,于是那一晚的二人便被這久別重逢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在本應沉睡的深夜裏,二人卻在忘我的親吻厮磨,只是誰也沒有留意到房門曾被人打開又關上過。原本沒有起夜習慣的南母那一晚因為口渴的緣故便起床去廚房倒水,可卻在經過溫俊祺的房間時無意間聽到了幾聲微不可聞的呻(和諧)吟聲,出于本能的關心南母輕輕的将門推開一條縫隙,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在的那條狹窄的門縫中看見了她從來不敢想象的畫面,本應該在自己房間睡覺的大兒子此時正赤(和諧)裸着身子壓在同樣赤(和諧)裸着的小兒子的身上與之纏綿擁吻,這樣具有沖擊性的畫面是南母做夢也不曾想過的,此時的南母突然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順從本能的輕輕關好門悄悄地走開,這一夜的南母一夜未眠,她想了很多,她甚至想嘗試着接受,可是無論如何卻怎麽也邁不過去這道坎,于是南母在這一夜的思考後終于找到了她認為最完美的解決辦法,那便是送一個人離開,而這個人的最好人選便是溫俊祺。當南毅暄離開家回學校後南母便找到溫俊祺和他談了那一晚的事,在溫俊祺的眼中南母并沒有想象中的暴怒,而是一如既往的溫婉如水,只是說出的話語卻如冰棱一樣寒冷,根根刺入溫俊祺的心,溫俊祺不知道談話是什麽時候結束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回房收拾東西的,更不知道又是怎麽離開南家來到機場的,他只知道他被趕出來了,他被告知從此以後與南家再無瓜葛,他再也不是南家的兒子,他現在只是一個被塞了一張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兒的機票後就被流放出國的人,他想請求南母讓他留下,他想再見南毅暄一面,可是他又有什麽臉面提出這樣奢侈的請求呢,如果說他們的愛情真如南母所說的那樣開始就是一個錯誤的話,那麽就讓他自己來承擔這個錯誤的結果吧,所以他選擇沉默的離開,他沒有去南母為他安排的地方,而是自己買了去洛杉矶的機票,去那個自己從來都沒有去過的陌生城市,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等待傷口結痂愈合,哪怕最後會留下一道醜陋的疤他也會笑着輕撫,因為這是他愛過的痕跡,他相信時間也一定可以讓南毅暄忘記自己,就仿佛自己不曾出現過一樣。

忽然溫俊祺感覺到有一只溫暖的手正在輕撫着自己的臉頰和眼角,溫俊祺擡起手覆上那只還在自己臉頰上卻早已沾滿淚水的手冰涼的觸感便從指尖傳來,原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哭了,溫俊祺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有很久沒有在別人面前哭過了,本以為在這五年的時間裏自己早已将這份感情以及這份感情所帶給自己的痛淡忘了,可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你越是逞強想忘掉想丢掉它卻記得越牢,讓你一輩子甩都甩不掉。既然自己逞強了這麽久索性也讓自己徹底放縱一次,于是溫俊祺轉過身直接撲進阮瑾言的懷裏放肆的大哭了一場,把鼻涕眼淚都往阮瑾言那昂貴的西裝和襯衫上蹭,溫俊祺的舉動在阮瑾言眼裏像極了一個洩憤又撒嬌的小孩子。阮瑾言也随即溫柔的擁住懷裏正哭的昏天黑地的人兒,用手掌輕輕拍打着溫俊祺的後背安撫着他失控的情緒。不知是這安撫的動作起了作用還是阮瑾言的懷抱太過于溫暖而使人安心,溫俊祺竟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不知過了多久自己便在阮瑾言的懷裏睡着了。阮瑾言感覺到懷裏的人兒肩膀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劇烈抽動,剛想要開口安慰幾句,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平穩的呼吸聲從自己的懷裏傳來。阮瑾言突然間感覺到哭笑不得,前一秒還在自己懷裏哭得撕心裂肺,後一秒竟睡得如此安穩,看到這樣的溫俊祺怎能叫人不心疼,心疼他那強大的自愈能力,不知道要擁有這樣強大的自愈能力得需要經歷多少次的傷口結痂後再親手掀開,讓傷口重新變得鮮血淋漓後再親眼看着傷口重新結痂這樣的過程。思及此處阮瑾言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抽痛,那種抽痛足以讓人窒息。這時的阮瑾言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要讓溫俊祺快樂幸福,不管這份快樂是不是自己帶給他的,是用怎樣的方式讓他得到的,哪怕是要不擇手段阮瑾言也在所不惜,因為這就是阮瑾言愛着溫俊祺的方式。

阮瑾言看看正窩在自己懷裏熟睡的人兒輕輕将其打橫抱起向停車的方向走去。懷裏的人兒在被抱起時似有感應似的又往阮瑾言的懷裏鑽了鑽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便又沉沉睡去。阮瑾言來到車邊輕輕打開車門小心翼翼的将溫俊祺放在副駕駛座上幫他系好安全帶并随手從後座上拿了一條毯子溫柔的蓋在溫俊祺的身上,随後自己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往公寓駛去。

在阮瑾言開車離開時正有一輛車與他的車擦身而過往與他相反的方向駛去,最終停在了離櫻花樹不遠的地方。車停穩後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神情冷漠的男人,男人一如往昔般走到櫻花樹下,看着那被櫻花裝點的景色,輕撫那被歲月雕琢過的秋千,靜靜地發呆。時間就這樣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氛圍被突兀的電話鈴聲劃破,男人用低沉的嗓音接起電話“喂,我是南毅暄……”

命運還真是會捉弄人,試想如果溫俊祺和阮瑾言再晚走一會兒或者說南毅暄再早到一會兒是不是他們就可以更早的相見?可是一切都是如果,世間也沒有如果,因為他們的命運早就已經注定,誰也無法改變。也許他們的擦肩而過并非是悲傷的結局,也可能是幸福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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