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眼前哪有什麽破廟,只有一棵參天大樹,粗大的樹幹如同一面牆一樣擋在他們面前,粗粝的樹皮布滿均勻的裂紋,刻下歲月的痕跡,枝葉繁茂郁郁蔥蔥,華亭如蓋。
再看這平臺,縱橫不過十來步的樣子,哪裏能蓋得上一座廟?到是天上雲的确很低,除了這棵古樹,周圍也沒有其他太高的樹,站在平臺上俯覽,大片山脈如綠草地一般在腳下鋪陳開來。
莫雲丘繞着大樹轉了一圈:“秋哥,我記得應該就是這裏啊。”
駱秋原地不動,眉頭微微皺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廟呢?那廟雖說破了點小了點,可拆了總有痕跡吧,再說就算廟拆了,移了棵樹來,也不至于兩年時間就長成這麽大呀。
“我們該不是中邪了吧?”莫雲丘對着樹幹又拍又摸又戳。
駱秋面色沉冷,目光一寸一寸地掃過,還是看不出任何有過建築物的痕跡,眸色微黯,轉過身去:“算了,我們回吧。”
看着那雙晶亮的眼眸暗了一瞬,莫雲丘心中一抽,極不甘心地擡頭仰望着大樹,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下來,有些刺痛。
難道真的換不過來了?雖然說當影帝很爽,但總是不太适應,而且更重要的是,不希望那雙星辰般的眼睛蒙上灰塵。
“回去吧,還在想什麽?”駱秋遠遠地喊道。
莫雲丘加快腳步:“我們再找找吧,可能是走錯路了。”
“不找了,我累了。”
莫雲丘小心翼翼地多瞥了他幾眼,不再多話。
他們順着山路下山,經過一些賣旅游紀念品的小店。“來随便看一看啊!”小販吆喝着。
莫雲丘走上前,指了指山上:“這條路上去有沒有一座廟啊?”
小販看了一眼:“沒有的,上面沒有廟的,上面是一棵菩薩種的樹。”
“我以前來的時候,明明有一座廟,我還燒過香呢。”
“沒有的。”小販肯定道,“我在這裏擺攤好多年了,沒有廟的,你們走錯路了吧。”
莫雲丘徹底沒轍了,難道真的是撞到鬼了?
“老板買點紀念品吧?你看這塊玉怎麽樣?”小販開始推銷,拎起一塊白乎乎綠油油的石頭,上面雕了一尊菩薩。
莫雲丘掃了一眼攤位上琳琅滿目的紀念品,大多是飾品之類的東西,他拿起一個鑰匙扣:“秋哥,你來看看。”
駱秋無奈上前,這是一個琥珀色的樹脂鑰匙扣,一面是個劫字,另一面是個緣字。
劫即是緣,緣即是劫。世事難料,福禍相依,大概便是如此。
“這個好,我買個送給你。”
駱秋瞪眼:“你就送我這種破爛玩意兒?我給你的錢都被你吃了?”
“千裏送鵝毛禮輕人意重,懂嗎?”莫雲丘斜睨,“這鑰匙扣多少錢?”
“二十塊。”小販伸出兩根手指。
莫雲丘剛要掏錢,駱秋就搶道:“十塊錢賣不賣?”
“老板,二十塊錢很便宜啦。”
“這種塑料賣二十太貴啦,就十塊錢,十塊錢我都嫌貴啊,看你做生意不容易,日曬雨淋的,喏,十塊錢拿好了!”駱秋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人家,眼疾手快,丢下十塊錢,把鑰匙扣捏在了手裏。
莫雲丘傻眼,什麽時候秋哥把砍價技能點滿了,而且還應用得如此娴熟?平時從來沒有見他買過東西啊!
“秋哥,你買個十塊二十塊的東西還跟人讨價還價?”莫雲丘壓低了聲音。
駱秋揚着頭:“這裏賣東西報出來的價格就是讓人砍的!”
“讓人知道你駱秋跟小販砍價多丢人?”
“有什麽丢人的?我的錢是賺的,又不是搶的!再說了,現在你是駱秋,我是駱秋的助理!我沒砍五塊錢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确定仁至義盡是這麽用的嗎?”
那邊小販擺出不情願的樣子收下十塊錢,轉而又開始兜售其他東西:“再看看吧,這串佛珠喜歡嗎,開過光的。”
莫雲丘挑來挑去,看什麽都喜歡:“秋哥,這串好,雕得還挺精致的,或者這串吧,挺沉的,看上去比較有質感。”
駱秋側目:“你能買點稍微上檔次的東西嗎?”
“我覺得挺好的呀,秋哥,這幾串都不錯,怎麽辦?”
駱秋黑着臉:“買買買!”
确定了沒有辦法把身體換回來,雖然是遺憾,但總算是絕了個這念頭,不用再把心思花在這上面,好好考慮将來才是正題。
兩人暫且放下雜念,盡情游玩了一番,在山上住了一晚再下山。
莫雲丘一想到回去就要繼續當影帝了,整個人還恹恹的,沒想到駱秋帶着他去九寨溝玩了一圈,又在成都待了幾天,才返回北京。
當莫雲丘問起為什麽大方地放那麽多天假,駱秋冷笑着說“這是最後的狂歡”,吓得莫雲丘一陣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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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回到家,佟成睿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你們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們私奔了呢!”佟成睿在電話裏吼。
莫雲丘都不敢把電話放在耳邊,生怕被震聾:“不是有告訴你去四川玩了嗎?”
“電話總是打不通,你們知道我多擔心嗎?都不知道每天給我報個平安!”
“這不是山裏信號不好嘛,佟媽媽。”莫雲丘痛苦地揉着太陽穴,學着駱秋的口吻。
“而且都沒有給我帶土特産,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們買了好多佛珠,開過光的,你要嗎?”
“你買的還是小莫買的?”
莫雲丘疑惑:“有區別嗎?”
“你買的我考慮拿一串,小莫買的就算了,肯定是地攤貨!”
莫雲丘心頭有草泥馬飛奔而過,再也不想理會佟成睿了。
正說着,莫雲丘看到駱秋從樓上下來:“不聊了,有工作安排再發給我。”
“是阿睿?說什麽來着?”
莫雲丘用力地哼了一下:“他竟然敢鄙視我的品味!”
“品味?你有這東西嗎?”
駱秋剛剛換洗過,穿着一身白衣,手裏拿着記事本。莫雲丘幾乎看傻了眼,這套衣服是自己的不錯,可現在他穿出來,怎麽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白色的襯衫領口開了一粒,露出一截脖頸,鎖骨隐約可見,白色的長褲燙得筆挺,褲線整齊得好像畫出來的一樣,剛洗過的頭發,有一縷碎發垂在額角,撩人心尖。最讓他驚嘆的是駱秋不知道哪裏翻出了一副無框眼鏡,禁欲氣息十足。臉還是那張臉,可氣質完全變了,眼鏡下視線淩厲,透着凜凜不可侵犯的冷冽之氣。
他往沙發上一坐,背脊挺直,雙腿交疊,筆記本擱在膝蓋上,微微側頭看過來,簡直酷炫到沒朋友。
再看莫雲丘,上身穿着寬松的煙灰色上衣,下身穿着牛仔褲,眼神柔和明亮,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就是腳上的小熊拖鞋稍微有點不搭。
“現在我們開始工作。”駱秋打開記事本,推了下眼鏡,斜斜地看着莫雲丘,整個人瞬間鬼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