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韓家的陳年往事

沒了消遣的樂趣,古代的生活,即便她這樣的宅女都會覺得無聊,沒有電腦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打發時間。

閑得無聊時,她也會以審視的目光來打量這個陌生的時空,想着她将來該怎樣适應這個朝代的更疊。

聽說,這個她從未聽過的安王朝,自建國以來,已有一百多年的基業,由氏族把持朝政,這樣的鼎盛也沒持續多久就開始內亂。

還聽說,周邊小國騷擾不斷,曾經,北邊的滄瀾王朝,還有西南的燕赤王朝形成夾擊之勢,使得安王朝腹背受敵,這一仗打下來,足足打了十年,大半士族子弟參加了戰亂,也永遠将性命留在了疆場上,而這場戰争對百姓更是一場浩劫。

更聽說,立下戰功的寒門将軍趁此機會迅速擴張勢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權力地位,靠着手中的兵權,利用戰後休整的機遇,快速擴充各方軍力,至此,武将的命運從此改變,并且王朝後期,有漸漸逼退世族大家的先例,政治格局一夕扭轉。

這樣的朝代權力更疊,聽起來是不是很熱血澎湃?

桑榆就是,可再一想,這關她什麽事?

她作為一個穿越女,卻連以前看過的那些女主指揮朝堂,左右江山的一半本事都沒有,毫無參與感,能多有激情?

倒是她這後院裏的争鬥把戲,讓她覺得比朝代更疊更加狗血,更讓她身歷其境。

柳含煙是個隐忍的人,從不說她跟韓世忠還有韓家的這種種過往,可架不住桑榆愛打聽,從房裏的下人嘴裏也知道了不少事。

可聽完之後,她只覺得,這韓家就是一鍋腐臭的渾水。

而能在韓家這鍋渾水裏掀起風浪,還得拜兩人所賜,一個是好色糊塗的韓世忠,另一個是老于世故,卻又固執偏見的韓老夫人。

當年韓家家徒四壁的時候,是韓老夫人将韓世忠拉拔長大,自是對韓世忠各種寵溺,但對其他人卻跋扈的厲害,連娶兒媳婦也是折騰了一圈,眼界高的姑娘看不上韓家的窮酸,平凡農家的姑娘,韓老夫人更是看不上,說什麽畢竟韓家祖上也是讀過書,當過官的,說白了也就是個九品的芝麻官,被韓家人當個光宗耀祖的由頭來擡高身價,只會讓韓世忠更娶不到老婆。

結果,年過二十了都沒娶到一房媳婦兒,韓世忠有些着急了。

也許,真是韓家祖上燒高香,居然在同年,讓韓世忠碰到了桑榆的娘,當時已是一家繡房的資質出衆的繡娘。也不知韓世忠是哪點吸引了桑榆的娘柳含煙,拼死拼活的賺錢給韓世忠捐了個官,才讓韓老夫人勉強同意柳含煙進門。

可誰曾想,柳含煙才懷孕四個月,就聽聞韓世忠在外招惹了一個唱小曲的姑娘,死活要娶進門,身懷有孕的柳含煙差點沒岔了氣,可老太太抵不過兒子的苦苦哀求,就做主納了這個小妾。

老太太的說法倒不新鮮,男人三妻四妾沒什麽,況且她兒子如今也是個官,娶幾房姨太太太正常了,況且柳含煙正懷着孕,不能侍奉丈夫,有別的女人知冷知熱,能照顧好她的兒子,她很放心。

她可曾想過,她兒子的官是怎麽來的?這新鮮勁才多久,就能趁妻子有孕在身,另娶他人?當時的柳含煙可謂傷心欲絕,心懷惆悵。

這樣憂慮的結果是,桑榆提前出世,産婦小孩身子都不大好,大夫只能囑咐着多調養。

看着柳含煙日漸虛弱的容顏,哪兒能再吸引韓世忠的目光,索性就此抛卻往日情分,只往小妾房裏跑。

在桑榆兩歲時,韓世忠的後院就多了好幾個妾室,有些居然出自商賈之家,也不知看上韓世忠哪一點,心甘情願來當妾。

韓世忠是個疼人的人,自然不能委屈了這些人,何況有些人還幫着平步青雲,坐穩了當地的縣丞之位,韓老夫人對這種局面大喜過望,也就更加寵愛和倚重這幾個人精一樣的妾氏。

之後,韓世忠繼續納妾,再之後,各房傳來喜訊,子嗣一一落地,韓家香火旺盛,各房争寵更是熱鬧異常。

可這些,都已經跟桑榆母女無關,柳含煙也從韓世忠不斷的納妾,韓老太太一再的要她忍讓時,她就已經不再抱有希望,只是苦了自己體弱多病的女兒,終日感傷,但也還是為了女兒強撐着。

不是不知道女兒受過其他女人和她們孩子的欺辱,不是不知道各房對于她這個無權無勢的正房嫉恨和算計,可這些她柳含煙又能怎樣?

無依無靠而且溫厚懦弱的柳含煙,如果不是為了女兒苦苦撐着,恐怕也早在當初生産的危急關頭撒手人寰了吧,也許她就是在那時候看透的,所以不再強求這些,只管照顧好女兒桑榆。

一直很同情柳含煙的命運,連桑榆都不禁感慨,她和她娘的遭遇,不是活脫脫的安陵容和她母親嗎?

可她畢竟不是安陵容的性子,更不是為了跑這個莫名其妙的朝代來受閑氣的。

所以桑榆也是鬧過一陣子的,其他人只當她是失足落水後受了驚,她自己鬧騰了幾天,也覺得沒意思,不但連累關心的娘親,還有房裏的丫鬟,更是讓她絕望的意識到,她真的跟衆多穿越的女人一樣,想要再穿回去,何其難啊。

就這樣認命的過着日子,一晃過了三年的光陰。

現如今,她有了新的名字,桑榆,她也滿13了。

現在的桑榆,不複從前的性子,比從前果敢自信樂觀活潑,可也如從前一樣,話不多,遠離是非,文文靜靜的陪着娘親在自己落魄的後院種花種瓜,這樣規矩了幾年,倒也讓韓老夫人沒再為難她們母女,倒是誇贊了她幾句“寡言娴靜,不惹是非”。

桑榆那個無語啊,她倒是想折騰,可這爹爹不親,姥姥不疼的家裏,還要被各房姨娘庶女虎視眈眈的盯着,她能鬧騰出去什麽名堂?

她們母女不但平日裏吃穿用度比不上家裏的任何一房主子,連下人都冷待他們,她那個久不露面的親爹更是趕時髦,對她和娘親玩起了冷暴力,對她們大房熟視無睹到了極點,她沒因此變态了或者養廢了就不錯了。

桑榆覺得,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不如靠自己,所以打小她就跟娘親學些刺繡種地的活兒,不求開辟什麽發財之路,養活自己不成問題,所以一路安寧的長到了這個年紀。

若不是她這般不尋常的出行,若不是其他姨太太的煽風點火,她恐怕還不會被韓世忠記起,更沒有機會跟他傾吐心中早已凝聚的不滿。

雖說韓世忠算是個渣爹,但如果順着毛摸,勾起他心裏僅有的一絲愧疚,她這回才能順利的逃過一劫。

可自從回到靈州,桑榆的心就空了,窩在自己的小床上,開始跟那些病西施一樣傷春悲秋起來。

真好笑,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麽還是忘不了安成珏,忘不了他的風采,忘不了他的失意,也忘不了他最後離別前,那毫不猶豫,一去不回頭的樣子。

桑榆殘忍的發覺到,安成珏是真的不想再見到她了。

其實這都是可以理解的,桑榆雖然傷心,也并不意外,畢竟,安成珏從來沒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也從來沒給過她表達傾慕之情的機會。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過客,如今離開了,自然也不會想念。

桑榆忽然痛恨自己這樣的清醒和善解人意,痛恨自己這樣清醒的知道安成珏的“絕情”,她卻仍然無法逃離開,也痛恨自己居然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如果她能夠糊塗一點,蠻橫一點,為自己多想一點,她或許就不會這麽煩惱。

迷迷糊糊的昏睡了好幾天,桑榆勉強打起精神,繼續過回原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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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字真是個糾結的過程,還好現在還能享受其中,不然真的寫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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