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糖

第9章糖

“走吧走吧，去醫務室。”簡莳看尹咲猶豫了一下，順水推舟放開被鉗制的十五歲，把文筱筱抱了起來，很是做作地審視了她的傷口，“哎喲喂，照我舅舅的叔叔的姥爺的孫子的同學來看，這可傷的不輕啊..要挂急診才行！”

尹咲還是很好哄的，再不說什麽煙花，催着簡莳快點往回走。

到了醫務室，醫生都認識她們了：“又是你們？怎麽老往這裏跑，很好玩嗎？”

看了看傷口，随便上了點藥：“一點小擦傷，沒事的。”

“醫生，你再仔細看看。會不會是誤診啊？”尹咲竟然還知道“誤診”這麽專業的詞，真是不得了了..

簡莳只好大發善心安慰道：“我舅舅的叔叔的姥爺的孫子的同學其實也不是很靠譜，被很多人說庸醫。可能是我看錯了。”

尹咲這才放了心，有些感激地看着簡莳嘀咕道：“你真是個好人，兩次都是你救了我們，大恩不言謝，定當湧泉相報。”

這貨一定是沙發土豆。武俠劇看多了吧..

而純粹為了省事而用計的簡莳也感慨終于告一段落，可以回家睡覺了。

正準備開口告別，尹咲繼續感慨地說道：“不像某人，逮誰都一張撲克臉，而且還見死不救。真不知道你怎麽願意跟她總是厮混在一起。”

“你說誰呢你！”十五歲沒有耐住性子，音調也高了起來。

尹咲回擊道：“哼，我指名道姓了嗎？你激動什麽啊？”

“別看你是個小屁孩我就不敢動你！我今天..”十五歲很豪邁地撂起了袖子，簡莳看這厮是要抄家夥了，為了不要住在醫務室，還是把十五歲給拉了回來一臉蓋在胸前。

十五歲的掙紮也只是幾秒，然後估計是要窒息了，用力把她推開，一張俏臉番茄一樣：“你要憋死我嗎？”

簡莳這才反應過來習慣性的動作會對她造成那麽大的傷害，可是十五歲已經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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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這大小姐怎麽這麽不清白咯。這麽愛到處亂跑！

早知道就不答應老板看着她了。這要是丢了..丢了飯碗可怎麽着？

王叔剛打算去追，簡莳攤手阻止了他：“我去，你送兩個小孩回家。”

誰說停電跟煙花會有關系的？

簡莳剛追上十五歲，那句“看你腿那麽短跑得還挺快”的嘲笑還沒出來，就被鋪天蓋地的耀眼煙花湮沒了。

十五歲回過頭來，用力地将她甩開，簡莳臉上的笑容也淡去了。

因為十五歲之前跟文筱筱一樣，在哇哇大哭。

她沒轍了。

十五歲的智商明顯不是自己幾根棒棒糖可以輕易誘拐的。

所以她只好等簡莳哭完，才問道：“你這是哭什麽？”

十五歲捶着她的胸口，看那兩個肉球嘲弄般地又顫抖了兩下，心裏更加難受了..

造物者為什麽要把這人造地這樣完美，當作禮物送給了自己，最後為什麽要去跟別人分享？

“關你什麽事啊！你繼續去向着尹咲啊！”十五歲說完，捶胸的動作更加頻繁了，将所有的氣都發在了那上面..

你個紅顏禍水！

簡莳這才想起，小時候媽媽對別的小孩好一點，自己也會這樣撒氣的..

這是...

“你都十五歲了，以為還小啊！”簡莳頓時覺得自己高估了十五歲的自己的情商。

或許兜裏剩下的那兩根棒棒糖，還真的拿來可以哄她..

“我偏要！你咬我！”這天的煙花實在難得，因為簡莳一點也不會安慰人，十五歲幹脆決定也不要懂事了。話音落下，覺得面前的山峰更加礙眼了..擡高手，蓄足內力..心中念咒..乾坤大挪移..

那兩個東西還是沒能如願移到她身上來。

十五歲的手也無力地落了下來。

因為她，又一次被簡莳抱住了..

這個二百五..

剛剛自己不是警告過她這樣無法呼吸麽..

怎麽又...

可是..

好舒服..

好像也不怎麽生氣了，就這麽将就一下吧..

十五歲悄悄踮起腳尖，往上面蹭了蹭，暗嘆自己怎麽就不長個子呢..

那麽尴尬的身高差，每次都不正不依百發百中恰巧被種在中間..

她上升到她脖子的高度，終于可以喘一口氣了。

卻聽見那人，用溫柔地可以淌得出水來的聲音，呢喃道：“我很自私的，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比自己好。”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隔着這麽近的距離說這樣暧昧的情話。

十五歲差點融化在這樣的柔情裏，再度擡起了手，心中默念..降龍十八掌！使出了要把她胸口拍下來的力氣，重重地揮了下去...

簡莳整個人都被拍蕩漾了...

可是十五歲還是很氣憤地說道：“你愛你自己管關我什麽事！”

“你就是我啊..你看來還是不懂我的意思，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把尹咲當小朋友對待，再怎麽，也不會疼愛過你啊！”

她說疼愛。

十五歲不知道為什麽，就被這個詞彙觸動了心弦。

簡莳看她又要過來的架勢，趕緊雙手交叉保護住胸口。

“我也是最愛你！”她猝不及防被十五歲的自己把臉重重埋在自己的胸口。雖然煙花聲轟隆嘈雜，這句話還是一字不差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愛”這個字眼，有多少年沒有人對自己說過了呢..

簡莳才想起來，自己的那份孤獨，并不是家裏破産，丈夫和離之後才開始的。

自己好像從一開始開始..

就很寂寞。

我說寂寞？

簡莳去看懷中的小孩，輕柔地将手覆蓋上她的發絲。

那是屬于十五歲的沒有經過任何染色才有的黑漆帶點自然卷。

最後一束煙花滅了，四周總算安靜下來。

簡莳擡頭望了望布滿星辰夜空

沒錯，

自己一直以來都很寂寞。

她想起了簡莳生氣的理由。不是嫉妒。

是因為她很讨厭被人誤解說惡劣，

明明自己也是個普通人，也曾很努力去靠近有好感的同學。

可是總因為表達方式不對失去一個又一個朋友。

可那又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

為什麽每個人都那麽讨厭自己呢？

所以上帝讓我們以這樣的方式擁抱？

是讓我自己溫暖自己吧..

我會做到的..

而且，會竭盡全力在所不惜保護她。

最起碼..我受過的傷害，她能不再承擔一次。

只是命運的陀螺與紅繩不知道被誰操控着。

所謂一腔熱血的決心，真的就這麽簡單會實現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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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十五歲看她久久不動，戀戀不舍地從溫柔鄉裏擡個臉出來，與簡莳對視起來，“你又在發呆？”

自己也很喜歡發呆麽..看來還真是跟小時候一樣，沒有變呢。

簡莳捏捏她的鼻子，調笑道：“我是在想，你要不要吃糖。”

“我才不要那個臭丫頭的糖！”這人怎麽跟天氣一樣陰晴難定啊！簡莳有些擔心起自己都搞不定自己了。

将糖紙剝開：“那好吧，也不能浪費了。我自己吃完。”

“你更不準吃！”眼看那顆透明色的糖果就要被她扔到嘴裏，十五歲慌亂，氣憤，惱怒..

只有一個想法，也說了出來。

這次可能是真的在嫉妒。

不然，她怎麽可能失去理智，做出下面活生生把糖果硬是要奪回來沖動舉措。

“我都已經吃了，你要搶過去麽？”簡莳笑着伸出了手掌，往躺在糖紙上已經剝好的糖果舔了一口，有些挑釁地看着她。

糖果是薄荷味的，專屬于夏季清涼惬意的味道盤旋在兩人之間。

天空又是一記喝彩。

看來第二波煙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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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隔着糖紙，但同樣能清晰感覺到小舌游過的濕滑痕跡。

簡莳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一動也不敢動，只得任憑她發落。

十五歲不動，她也不敢逾越..

否則被削了那倆出氣筒也是有可能的..

等到不會看氣氛的煙花終于安靜下來，簡莳才把只剩下孤零零糖紙的手握成一個松散的拳放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十五歲就自言自語一般讓她住了嘴：“這是誤會..做不得真的，才..才不是什麽..間接接吻呢！你不要想多了，我是不可能喜歡上你的！剛剛說愛你也是撒謊，會這樣也是因為你長得跟我很像，才會情不自禁的..啊呸，我在說什麽！前面那一句删掉！你這樣來路不明的人...現在都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才不會喜歡你...”

“是啊，我記得我們的初吻好像确實是在十五歲，不過不是這個情況。你這是提前就害羞起來了嗎？。。而且..我們只是很普通的吃一顆糖而已。。什麽間接接吻？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簡莳看她虎頭蛇尾，想起自己的也只得幫腔，“還有，我要是騙你就天打雷劈，..我真的是..四年後的你，我就是簡莳。”

天空很配合地來了一記悶雷湊熱鬧。

“好吧我承認，其實我...”簡莳無語問蒼天，幹脆想要坦白，十五歲卻沒有再理她，又一個人跑走了。

傾盆大雨說來就來，

簡莳追回了別墅，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突如其來扔過來的毛巾遮住了視線。

她把毛巾拿下來。

就看見十五歲小小縮在龐大的沙發裏，

也在用一塊一模一樣圖案的親子毛巾擦頭發。

十五歲的那塊可能是簡爸爸的，所以幾乎可以把整個人包裹起來，顯得她更加地渺小，需要呵護。

心有所想左右逢源擦了幾下，竟然分不清東南西北，把自己弄成了“木乃伊”、

簡莳看了看窗外淅瀝瀝的雨水，走近了，把十五歲的“浴巾”給掀了。

看到她濕答答的劉海和那副激起人保護欲的弱受樣子，在她又要逞強之前，把自己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放在她的頭上，認真地擦拭起來。

“我自己來...”

被慌亂扔出去的最愛的毛巾多了屬于那人成熟誘人的香水味道。

“我這裏還有一顆糖，你要吃嗎？”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拿回了吹風機，耐心地給她逐束吹幹。

聲音太大了，只能湊近了在她耳邊低聲說。

那溫柔修長的手指不經意間碰到她挂着水珠的肌膚，有一份特別的旖旎。

“要..”

萦繞耳邊的嘈雜吹風機聲響停了。

手上被塞了一顆糖。

十五歲意識到，自己竟然把那句非常丢臉的要說了出來..

已是不知道這晚多少次發了脾氣，扔下鼓搗吹風機的簡莳，跑回了卧室。

關上了房門。

粗糙的糖紙和在密不透風的口袋裏焐的有些有些粘乎的糖果讓人覺得有些廉價了。

笨蛋..人家想要的又不是這個...

不是想要這個又是想要哪個呢？

十五歲清楚明白地想清楚了那句猝不及防跳躍進自己腦海的話完整版..

害羞地拽過一邊的枕頭包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