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年恩怨(二)

雲浮歇是花無葉大師兄的嫡傳弟子,說是花無葉的師侄,其實也跟花無葉差不了幾歲。

雖是沒差幾歲,可這靈力卻是差得遠了。

“師姑你是師祖的親傳弟子,怎能跟我這個晚輩相提并論?在我們這一輩裏,我都不算差的了!合歡他們都不如我。”雲浮歇憤憤不平地為自己辯解,态度雖然是放浪不羁,言語之間還是有幾分尊敬的。

花無葉輕嘆着搖搖頭:“你要是能學到你師父一半的精髓,我都要燒高香了。”

遙想大師兄當年的風姿……

還是算了,已經逝去的也不必再提。

兩人扯了半天,雲浮歇才終于注意到跟在後面的宋辰,正陰沉着臉盯着自己看。敢給他擺臉色,雲浮歇這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又氣勢洶洶地拔出了佩刀,“你是哪來的小白臉?敢用這種眼神看小爺,信不信小爺挖了你的眼睛?”

宋辰的臉色依舊沒有變化,絲毫不把雲浮歇放在眼裏。

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花無葉替他回道:“他啊,靈啓派宋辰,當朝淮國公之子。”

花無葉二話不說就戳穿了宋辰的身份,反正照雲浮歇這點本事,也鬧不出什麽太大的幺蛾子來。

“你……你就是靈啓派少主……宋辰?”雲浮歇先是震驚,愣了一會後立馬就收回了刀,直接撲了過去激動地握住宋辰的手,笑得甚是殷勤,“宋公子,久仰久仰!早就聽說過宋公子的威名,靈力高強風姿卓然,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見到本尊,真是太榮幸了!”

這轉變也太……

反正花無葉是看呆了,前一秒還是嚣張肆意的小霸王,下一刻就秒變宋辰的小迷弟,這什麽個情況?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追捧,宋辰終于緩和了臉色,從容地抽回自己的手,搖着折扇禮貌性地微笑起來:“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是神月教南月閣主吧?”

“對正是!”雲浮歇高興得合不攏嘴,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我姓雲,叫雲浮歇,沒想到宋公子還知道我!”

“喂,你小子是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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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葉走上前就給雲浮歇踹了一腳,揪住雲浮歇的耳朵,拖着他往後倒退與宋辰拉開距離,極為憤怒地道:“他做過什麽事你是不知道麽?榮幸你個鬼!獻哪門子的殷勤?”

“啊,痛!”雲浮歇偏着頭一臉吃痛的表情,他想扒開花無葉的手,卻又不太敢,幾番猶疑之下,只得用乞求般的眼神望她。

花無葉氣憤地甩開他的耳朵,扭頭卻見宋辰在笑,她怒目瞪了他一眼,宋辰才有所收斂。

哇哦,真是丢臉丢到家了!

神月教誰人不知,宋辰曾利用花無葉暗中配合靈啓派,奪走了神月教勢在必得的九天攬月神劍,還斬殺神月教數門徒。十年前圍攻千尋島,靈啓派也有參與,宋辰以及靈啓派對于神月教來說,可謂是頭等大敵,不共戴天。

雲浮歇心疼地揉了揉耳朵,真是流年不利啊,一遇見花無葉,先是脖子遭殃,現在又是耳朵。

“師姑。”雲浮歇湊到花無葉耳邊,故作神秘兮兮地在她耳畔低語,“你是從哪裏把宋辰這尊大佛搞過來的?要知道他有九天攬月在手,随時都可以把我給咔嚓了,我剛才語氣還那麽沖,現在可不得使勁讨好他嘛,不然我小命不保啊!”

花無葉震驚,不可置信地道:“你也怕他?”

“哎喲六師姑,你可是忘了?以宋辰的靈力修為,我們教主應付起來都很吃力,更何況是我這等小人物!”雲浮歇又氣又急,這可真不是他慫,只是在強悍的勢力面前不得不适當地低下頭。生命尤可貴,且行且珍惜。

“你不提我倒還忘了。”花無葉的眸光逐漸凝重,怒氣有所消減。

偷偷瞄了眼宋辰,他已經識趣地轉過身去了。

這樣也好,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仔細看看他了,記得他還沒有這般糾纏花無葉時,能在他臉上見到的笑也只是方才對雲浮歇那般,純屬本能的禮貌性微笑,他是一個表面溫潤如玉、實則孤傲清冷的人。在□□人的眼裏,當下的宋辰可是個大煞星,靈力高強,很有手段,讓一般的小人物都聞風喪膽。

花無葉自诩修為不低,可卻忘了,宋辰的靈力遠在她之上,江湖上的人大都畏懼宋辰。

是宋辰讓她安逸太久了,才會讓她有恃無恐。

其實說到底,宋辰不曾對雲浮歇造成過多大的傷害,所以雲浮歇不恨他也在情理之中,敬畏就敬畏吧。

花無葉扯住雲浮歇的衣領,把他拽過來低聲道:“別裝得太浮誇了。”

“我知道。”雲浮歇很自信地應下。

花無葉一伸手甩開了雲浮歇,末了還不忘瞪他幾眼。

院內逐漸寧靜下來,宋辰知道兩人已經“密謀”完畢,遂轉過身走上前來,臉上泛起他那一貫客氣禮貌的笑,道:“外邊天冷,若要敘舊,不妨到屋裏坐下喝杯茶如何?”

“那敢情好啊,宋公子裏面請!”雲浮歇又擺出了殷勤的笑臉,朝宋辰彎腰俯首,還作了個請的手勢。

花無葉不禁扶額,剛才還答應說不會太浮誇,轉身就給忘了!

屋外漫天飛雪,屋內茶香氤氲。

花無葉是真沒想到還會有這一天,她帶着神月教的師侄,心平氣和地與宋辰同坐一桌喝茶。不愧是活得“久”了,什麽怪事都能遇上,冤家對頭也能同席暢飲。

宋辰很客氣地要為兩人倒茶,而雲浮歇則搶着來,宋辰也不與其争執就讓給他了。

看着雲浮歇倒完茶之後就坐下了,花無葉踹了一腳他的凳子,問道:“你小子不在神月教好好待着,來這幹嘛呢?”

起初看見雲浮歇,花無葉也挺意外的。

可是後來抱着打趣的心理與其玩鬧,都幾乎忘了正事,好在現在想起來還為時不晚。

雲浮歇喝了口茶水,聽見這話,他有所顧忌地擡眸看了眼宋辰。可是花無葉都不避諱宋辰,雲浮歇又有什麽好顧忌的,遂坦然回道:“渠月閣收到消息,正派人士以常合門為首,将要齊聚突襲北冥湖。教主一聽說此事,就決定要親自前來援助北冥湖,讓我先過來看看情況。”

“渠月閣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花無葉震驚不已。

此事并未在江湖上傳開,花無葉之所以能知道是因為有前世記憶,而宋辰則是通過其弟宋延。正道那些人既然是密謀偷襲北冥湖,那麽肯定會封鎖消息,渠月閣再厲害也不可能延伸到常合門的內部。

雲浮歇聳了聳肩,搖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既然是渠月閣探知的消息,那想必是不會有誤的。”

是嗎?

花無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花無葉還沒傳遞消息之前,神月教就已經得知此事,并且教主要親自率領神月教衆人前來。如此一來,就可以改變北冥湖覆滅的命運,無疑是件好事。

可這一切,就是太過巧合、太過順理成章了,花無葉就是想不明白究竟哪個環節有問題。

“既然你都提前來了,那就暫且在這住下吧。”花無葉眼神示意雲浮歇起身,但後者毫無反應,花無葉直接奪過他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就拽着雲浮歇走出屋子。花無葉伸手随便指了間屋子,命令道:“你就住那,現在就給我自覺點去你房間裏待着!”

“去就去嘛,用得着這麽兇嗎?”

雲浮歇不忿地瞥了眼花無葉,不情不願地往那間房屋走去。

花無葉站在原地看着雲浮歇進屋關上房門之後,她也沒有立即回屋的打算,倚靠在門框上低垂着眼簾若有所思。

“你對你的師侄還挺嚴厲的。”宋辰從花無葉身後走出來,笑着看了眼攜對面的房屋。

然而,半響都沒有聽見花無葉的回聲,宋辰歪着頭好奇地盯着她,沉吟道:“阿容,你是不是在想,神月教為何會得到正派要圍剿北冥湖的消息?”

花無葉眸光微動,卻仍是沒有出聲。

宋辰現在是敵是友還未可知,花無葉自然不想與其談論太多。

宋辰好似能看透花無葉的顧慮,他也不再多問,伸手幻化出一盞天燈和一支金筆,“這樣吧,我再去向阿延探一探消息,盡可能打探出他們的具體計劃。”

看着那盞天燈飛遠,花無葉忽然想到了什麽,碰了碰宋辰的胳膊打趣道:“要是你老爹知道你幫我打探消息,他會不會氣吐血啊?”

話音剛落,花無葉就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宋辰的父親淮國公宋風華,花無葉和他可沒少打交道,他一向視花無葉為窮兇極惡之輩,恨不得将她打殺。而宋風華給花無葉的印象,就是刻板又嚴厲、剛愎自用目中無人,拘泥于世俗的老滑頭。

誰與歪魔邪道有交集,誰也就是魔頭。

可當初讓宋辰潛伏在花無葉身邊,宋風華便不覺得有什麽,甚至認為花無葉被欺騙是理所應當的。

如果宋辰是真心要跟随花無葉,花無葉不敢想象,宋風華知道後會是什麽表情。

宋辰沒有說話,花無葉瞬間就覺得有點尴尬,笑着笑着就走開了。她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應付正派那些個老狐貍。

望着花無葉的背影,宋辰微揚起嘴角,卻是一抹苦澀的笑。

事到如今,他哪還顧得了那麽多。

一連數日過去,雲浮歇所掌管的南月閣衆人基本都已抵達岐山鎮,而花無葉所在的邀月閣收到消息,也都趕來了岐山鎮。

據雲浮歇所說,神月教中的七大分舵會來四個,只留三個鎮守千尋島。

來的四個分舵基本都是神月教的主心骨,另外三個分舵平時不會輕易離開神月教,勢力都比較弱,所以只能留守教中。

花無葉千盼萬盼,終于将段浔給盼出來了。

花無葉安插在碼頭的人一看到段浔,就以花無葉之名将兩人請來了岐山鎮的緣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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