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喲,回來了?”王寒輕剛踏進老板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的人好奇地伸長了腦袋。
秦赫,公司老板之一,也是王寒輕的大學學長,王寒輕人緣不行,也就跟這個師兄還能說上幾句話,當初也是秦赫堅持讓他來現在的公司的。
“趙小岚那小子今天表現怎麽樣啊?”
趙小岚是秦赫的遠房親戚,連制藥廠都有各種領導的親戚,更別說他們公司,再說趙小岚算是專業對口,來他們公司也不算改行。
按照慣例,新人得有老員工帶着,王寒輕在他們公司是出了名的情商低,不給新同事面子,也不怎麽給領導的面子。
奈何人家專業能力過硬,團隊合作在王寒輕眼裏不值一提,他在學校的時候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到了工作崗位,一個人也能勝任一個組的工作。
比起搞好人際關系,公司更看重個人能力,來公司是工作,又不是拉幫結派的,王寒輕的臭脾氣對于公司利益而言,不傷大雅。
也就是看着秦赫的面子上,他才勉強答應,帶帶趙小岚這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
王寒輕也不懂得拐彎抹角,“不怎麽樣。”
秦赫習慣了王寒輕的脾氣,知道他沒什麽惡意,無非是實事求是,“你好好帶帶他,跟着你呢,他好歹能學點東西,如果你實在覺得他沒法教,讓他給你們跑腿打雜也行。”
“用不着。”王寒輕也不是故意駁秦赫的面子,他口中的用不着,是字面上的意思,沒有絲毫的陰陽怪氣。
大家同在一家公司上班,都是打工人,除工作需要外,他沒使喚過任何人,自己有手有腳的,不用趙小岚跑腿。
秦赫也不尴尬,“制藥廠那邊的要求都了解清楚了?”
“嗯。”
“奇了怪了,你怎麽對制藥廠的項目這麽積極。”當初秦赫是随口一說,沒想到王寒輕主動請纓,一個小程序罷了,哪個小組都能做,王寒輕主動得有些反常。
王寒輕這人吧,很被動,也不會争功勞,公司安排他跟哪個項目,他只管跟,沒有怨言,顯得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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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寒輕沒回答秦赫的問題,抿着嘴沉默了一陣,反問道:“你知道TheEnd嗎?”
“啊?你問這個幹嘛?”秦赫雖說是直男,玩的地方也比較花,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臉色一變,眼神上下打量起王寒輕,“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男人嗎?”
秦赫對王寒輕的事情略知一二,王寒輕這長相,哪怕是德行再壞,情商再低,在大學時也有大把的人追求,其中也不乏有男生。
王寒輕的是女生也得罪,男生也得罪,秦赫沒忍住問他是不是性冷淡。
平時寡言少語的王寒輕,居然一本正經地告訴自己,他有喜歡的人了。
只是秦赫想再套話,王寒輕打死都不肯透露,連對方是男是女都無從得知。
一聽王寒輕打聽gay吧,秦赫自然八卦起來,“說說啊。”
“算了。”王寒輕沒搭理他,轉身出了辦公室。
大概是王寒輕的沖劑起了作用,到家的時候,裴戎腦袋疼得沒那麽厲害,他趕緊把門診開的退燒藥給吃了,躺到床上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七點。
裴戎在黑暗中睜着眼睛,這一覺睡得很飽,腦子裏在段時間裏都沒辦法恢複思考的能力,他怔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是請假回家休息了。
他轉頭看向窗戶的方向,睡覺前拉上了窗簾,夜幕降臨後,小區的路燈也亮了起來,稍許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撒了進來。
“唔…”裴戎撐起身子,順手打開了床頭燈。
暖黃色的卧室燈很柔軟,裴戎漸漸恢複了感知的能力,燒已經退了,身體也沒那麽沉重,随之而來的是饑餓感。
他習慣性拿過手機看了眼,沒有工作上的消息,辦公室發來的消息也是詢問他身體怎麽樣了。
裴戎一一回複後,看到了那個手帕頭像的聊天框,才想起自己把王寒輕的好友又加了回來。
王寒輕依舊沒什麽禮貌,連個像樣的稱呼都沒有。
“燒退了嗎?”
裴戎睡飽了,心情平和,也懶得跟他計較,“退了,多謝關心。”
饑餓感驅使裴戎起身去尋找食物,出房間時,他順手将手機擱到了床頭櫃上,等他吃點了東西回來後,微信全是王寒輕的消息。
“你不喜歡看電影,吃飯可以嗎?”
“你喜歡什麽菜?”
這兩句話過後,出現了時間提示,或許是見裴戎不回複,王寒輕不死心,又提了別的建議。
“畫展呢?”
“還是音樂劇?”
“還是球賽?”
“那就球賽吧,棒球賽,正好有周六的票,早上九點我在xx體育館門口等你。”
問句已經夠給人壓迫感了,王寒輕還喜歡用短而急促的排比問句,看得裴戎直搖頭,以至于沒把王寒輕最後敲定的結果放在心上。
接下來幾天,王寒輕還是會給裴戎發消息,內容無非是一些日常的問候,裴戎心情就回,心情不好就裝看不到。
王寒輕給裴戎的感覺很奇怪,要說王寒輕纏人,有那麽一點,但是黏得又不是特別緊,說話直了一點,但不會開任何令人不适的玩笑,可能是單純的情商低,腦子還是有的。
周六這天,裴戎是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的,他抓過手機,鈴聲停了下來。
他索性先看了眼時間,才早上十點,周末不睡到大中午的,還叫周末嗎?
手機界面上全是王寒輕的微信消息,沒什麽起床氣的裴戎,因為鋪天蓋地的消息有點上火,他一條一條的看,眉頭也擰得越來越緊。
先是一條“我到了”,看得裴戎雲裏霧裏的,王寒輕到哪兒了?還需要跟自己彙報。
接着是照片,照片是兩張棒球賽的門票,裴戎腦子裏“咯噔”一下,好像對棒球賽有那麽一點點印象,他往上翻了一下聊天紀錄,果然!
“是九點的票,你慢慢來。”
從時間跨度上來看,王寒輕不是個急性子,甚至時隔一小時,才給裴戎發消息。
“你到哪兒了?”
“知道地方嗎?”
“我可以來接你。”
随着時間越來越近,王寒輕的發消息的頻率也随之加快,硬是熬到了十點鐘,錯過了進場時間,他才沒忍住給裴戎打電話。
電話裴戎沒接到,裴戎只打算回消息,王寒輕也夠锲而不舍的,又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裴戎爬起身來,往床頭一靠,無奈地接起電話,“喂?”
通過手機,裴戎的聲音會更低沉一點,加上剛睡醒,他的鼻音也會更重一點。
接通電話前,王寒輕還擔心裴戎是在路上出了什麽事,又或者臨時有工作,聽到裴戎黏糊糊的音調,他質問一句,“你為什麽不來?”
王寒輕的情感表達能力很差,即便是面對這面,裴戎都不一定能看出他的心情變化,何況還隔着手機。
裴戎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自從遇上王寒輕,他總是再不停地自我調節情緒,以免自己發火。
“王寒輕,我沒有答應過跟你去看球賽。”
“你也沒有拒絕。”
裴戎像是在教一個不懂事的小朋友,“成年人的相處禮儀,沒有正面答應你,就是委婉拒絕,非得要我把話說的那麽難聽嗎?”
電話那頭,王寒輕沉默了一陣,“這是我特別喜歡的一個球隊。”
雞同鴨講的回答,在裴戎看來,就是沒聽進去自己的話。
裴戎沒辦法,斬釘截鐵地告訴王寒輕,“我不喜歡看球賽,也不想跟你一塊兒看球賽,你別這樣可以嗎?如果你覺得我拒絕得不夠正面,我現在正式拒絕你,你要想騙女人結婚也好,要想跟男人發展也罷,我幹涉不了,我頂多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一下你,我不會和你約會,也不想跟你慢慢相處,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情商低也又不是傻子,只要裴戎話說得夠狠夠直白夠難聽,哪怕是王寒輕這樣的人,也會知難而退。
電話裏能聽到汽笛聲,裴戎看了眼電話,時間還在流逝,只是王寒輕沒有說話,他主動開口,“我先挂了。”
電話被挂斷後,王寒輕揣上手機,他好像把事情弄得很糟,他只是想跟裴戎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裴戎要是不喜歡,他還可以換別的,其實他也不介意被裴戎放鴿子,這種等待至少是有期望的。
迎面跑來一對遲到的小情侶,和王寒輕擦肩而過,王寒輕攥着門票,手指情不自禁用力,将門票摳出了一兩道痕跡。
王寒輕覺得相親是上天給他的一次機會,只是他不太明白裴戎為什麽會相親,裴戎明明是不喜歡女人的,是不是…時間久了,裴戎的性取向也發生了變化。
有了這樣的猜想,王寒輕躍躍欲試的想法開始有些退縮,他手伸進褲兜裏,悄悄摩挲着揣在裏面的手帕。
如果裴戎是想找個正正經經的女人結婚,自己是不是不該做多餘的事情,是不是不該打擾裴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