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吃過飯後,裴戎陪王寒輕回家收拾東西,随後又将人送回了公司。
車停在路邊,裴戎整個上半身趴在了方向盤上,安全帶被繃得很長,他側着頭看向王寒輕,“早去早回。”
王寒輕有很多話想跟裴戎說,他會找機會給裴戎打電話的,希望裴戎能接到,他也會想裴戎的,希望裴戎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也能抽空想想他。
但這些到嘴邊的話,又被王寒輕咽了回去,怕自己詞不達意,怕給裴戎負擔。
他朝裴戎伸手,“能抱抱嗎?”
小狗和主人道別的時候會垂頭喪氣,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主人不抱也可以,他也不會生氣,當然如果主人肯抱的話,他會很高興,這一趟“遠門”都會因為這個擁抱,變得不那麽煎熬。
裴戎一只手繞到身後,解開了安全帶,身子往前一傾,牢牢将王寒輕摟住,臉頰也順勢貼在了一起。
“只是抱抱嗎?”裴戎耳語道,他可以答應王寒輕很多要求,“早知道你今天要出差,昨晚我是不是該翹班?”
王寒輕心頭一動,裴戎再說下去他真就不想走了。
每次分別,都為下次見面許下過很多的願望,幸好有這些願望,讓分別後的每一天都值得被期待。
“走吧。”裴戎拍了拍王寒輕的後背,旋即将人松開,目送着王寒輕進了寫字樓,人影徹底消失在自己視線裏時,他才發動車子離開。
等紅綠燈的時候,裴戎有些迷茫,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想了一下,還是往家的方向開去。
裴戎在想,沒遇上王寒輕的時候,自己放假的日子在幹什麽?和圈裏的朋友聚聚,找個看對眼兒的0一夜情,又或者在家裏睡一天的懶覺。
那時的日子,看似豐富多彩,實則更加空虛,好像誰都行,也不用特地等誰,沒有對誰有特別的期望。
傍晚在家,裴戎沒有做飯的習慣,點了個外賣應付一下,外賣剛吃完,手機屏幕亮起,伴随着提示音,微信備注上是彭立的名字。
“今晚出來?”
這句含蓄的問句,潛臺詞是在問裴戎要不要找人解決生理上的需求,裴戎漫不經心地點着屏幕,他并不想去,正想着該怎麽回絕彭立。
彭立是個急性子,對話框上一直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就是不見裴戎的消息,他等得不耐煩了,直接給裴戎打了電話。
“怎麽回我消息這麽墨跡啊?正在輸入那麽久還沒發出來?你是做了首詩嗎?”
裴戎笑了笑,想找借口說沒看到都不行,“這不正打字嘛。”
彭立也沒跟他多計較,直奔主題,“出來嗎?好不容易見你一面,上次上個廁所人不見了。”
要不是彭立提醒,裴戎都快忘了,也就是上次在TheEnd遇上王寒輕後,自己好像沒和彭立見過面。
“我…”裴戎腦子在飛速運轉,“這周算了吧…”
彭立有點不樂意了,“你這麽忙?”
別人不知道,他彭立還不知道嗎?裴戎工作清閑得很,只是看他願意不願意出來罷了。
誰知道裴戎還敢順坡下驢,“對呀。”
“對個屁啊!”彭立急了,“你忙不忙我還不知道嗎?出來!”
被拆穿後,裴戎也不尴尬,跟彭立打着哈哈,“不太想…”
不是不太想和彭立見面,只是不太想應付陌生人了。
“什麽不太想?”彭立能明白裴戎的意思,不想幹炮,他倆總可以見面吧,“你不想男人的時候,連我都懶得見了,合着我只是你找男人僚機是嗎?”
說話真難聽,給裴戎聽笑了,“行了行了,跟你見面可以,不去TheEnd吧。”
找個普通點的酒吧,免得遇上熟人。
彭立雖然嘴上不高興,還是滿足了裴戎的要求,找了個普通點的酒吧,還特意要了靠角落的位置,足夠安靜。
兩人一碰面,彭立的表情像是要吃人,等着跟裴戎算賬。
“現在我想見你都這麽難了啊?你他媽最近在忙什麽?總不可能真的是忙工作吧?”
面對彭立的逼問,裴戎只能實話實說,“沒忙,就是沒想着出來。”
跟王寒輕打打電話,開開視頻,一個月見一回,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彭立了解男人,了解gay,更了解裴戎,但裴戎轉性的幾率又比戀愛的幾率大,所以他有些不太确定地問道:“你是不是背着我…你說,你最近到底幹嘛去了?”
“見小學弟去了。”裴戎坦白道。
王寒輕跟他倆一個中學,說是小學弟一點都沒錯。
沒想到彭立臉色一頓,裴戎笑道:“用不着這反應吧?”
彭立眨了眨眼睛,說話都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你…你見到心夏了?”
“什麽?”裴戎聽清了彭立的話,反問只是他下意識的反應,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随之而來的是茫然。
他很久沒聽到嚴心夏的名字。
嚴心夏是裴戎中學時期的初戀男友,自打兩人分手後,也斷了聯系。
彭立作為唯一知道他倆關系的朋友,也不在裴戎面前提起嚴心夏的名字。
那會兒裴戎高中畢業,嚴心夏比他小一年級,兩人異地戀了一年,本以為大學還能在同一個城市裏,嚴心夏聽從家裏的安排,出國留學了。
彭立立馬意識到裴戎說的小學弟,不是嚴心夏,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嚴心夏回國了是嗎?”裴戎看着彭立。
“啊?”彭立也學會了裝傻充愣這套,只是他演技沒裴戎好,反應也沒裴戎快,臉上還帶着一絲絲慌亂。
裴戎靠在沙發上,煞有介事地看着他,“他聯系你了是嗎?”
別看裴戎平時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嚴肅起來,還真有當幹部的風範。
彭立只能老實交代,“他是聯系我了,讓我先別告訴你。”
初戀的分量,在男人心裏占據了重要的位置,是血肉裏紮着刺,會習慣它的存在,等再提到這個人的時候,還是會疼得撕心裂肺的。
裴戎倚靠在沙發上,沒再去看彭立,從兜裏掏出了煙,沉默着沒說話,他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感受。
時間真的能撫平一切,包括感情,他對嚴心夏也沒那麽喜歡了,只是嚴心夏留給他的後遺症倒是延續了很久。
大學期間,他也談過戀愛,認真談過,只有他自己知道,對感情會有保留。
再到後來單身一人,也會去找陌生人尋找慰藉。
這些都是嚴心夏給裴戎帶來的影響。
彭立在心裏罵自己嘴快,趕緊又岔開話題,“那你說的小學弟是誰?你大學同學?”
提到王寒輕,裴戎這才回過神來,手裏的香煙也燒了大半,煙灰順勢掉落到身上,散落成了小顆粒。
“不是。”裴戎順手将煙按滅在了煙灰缸裏,“說了你也不認識。”
雖然王寒輕和他們同一個中學,但是自己都沒印象的人,彭立怎麽會記得。
想到王寒輕,裴戎心裏沉甸甸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一點,這個時間,王寒輕在幹什麽?不會還在忙吧?
“說說嘛,又不是你大學同學,沒準兒我真認識呢。”
裴戎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随口說出了一個名字,“王寒輕,你認識嗎?”
這句輕飄飄的話,彭立沒有說不認識,反倒是安靜了下來。
裴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認識?”
彭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生怕裴戎會看出什麽端倪來。
“真不認識?”不認識就坦坦蕩蕩說不認識,彭立的反應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裴戎蹙着眉頭,“他和我們一個高中的。”
“哦!哦!”彭立抓了臉頰一把,“我知道他,他跟我弟一屆的嘛,人緣不太好,轉校生才來學校就得罪人,剛想起來。”
裴戎心裏很亂,懶得去計較彭立說的是真是假。
他倆見面的時間不長,裴戎卻喝了不少的酒,幸好他來之前有先見之明,沒有開車。
在路邊等車的時候,裴戎讓彭立先走,彭立有些不放心,“那你自己回去?”
“別啰嗦了,又不是小姑娘。”裴戎順手關上了車門。
等出租車開遠後,裴戎沒有等車,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酒吧位處市中心,再晚都熱鬧,晚上風大,吹得路上的行人都攏緊衣服,行色匆匆。
裴戎鼻腔都涼透了,他手揣進兜裏的時候摸到了電話,拿出電話看了眼,屏幕空蕩蕩的,沒有王寒輕的消息。
平時被王寒輕聯系得多了,一下子冷淡下來,裴戎還有點不習慣。
他有點想聽王寒輕的聲音了。
他打開王寒輕的微信,打完字又删掉,删了又打,他壓根兒沒想好說什麽。
算了。
就在裴戎打算放棄的時候,王寒輕居然在這個時候打來了電話。
裴戎沒多想,接了電話,“喂?”
電話裏風很大,嗚嗚作響,熟悉的聲音回應了裴戎一聲,“喂。”
“不是不能打電話嗎?”
王寒輕聲音比平時還要低一點,“是不能打電話,公司在這附近租的房子都沒信號,但是能出來,我出來打的。”
能出來?要出多遠?
裴戎很想知道,到底有多遠,“走了多遠?”
“借了別人的自行車,也就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