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抓◎
這提議自然是遭到了周靈的強烈反對。
孫淑琴還想說啥,讓周愛革制止了,眼神沉沉地看着周靈,裝模作樣地做說教:“不願意就拉倒,将來讓項炀打死也別跑回來叫屈,回你屋去吧!”
周靈倔強着一張臉回了西屋。
期間孫淑琴過來一趟,又佯裝為她好的樣子勸了幾句,見周靈還是不依,就轉身走了。
若放在往常,她得挨頓罵,這回她一再拒絕,周愛革跟孫淑琴多吭一句氣都沒有,應該是在走先禮後兵的過程吧?
該來的終歸要來,所有事都架起來了,不想上也得硬上。
于是,周靈又一次被叫去主屋,聽到孫淑琴一句‘既然怎麽說你你都不聽,也別怨我跟你爹了。’
然後兩個哥哥,一個為了自行車票,一個為了二百禮金,随着周愛革一聲令下,一甩繩子套過來,就想給她五花大綁。
做戲要做全套,周靈像是吓木了,愣了片刻才劇烈掙紮反抗,孫淑琴把早就準備好的布子穩準狠的往她嘴裏一塞,在她耳邊道:“二妮你聽話,爹娘不能白養你一場,誰叫那項炀給的禮金不夠呢,你倆哥哥不夠分的呀……”
周愛革抽了口卷煙,那煙夾在手上微微抖着,話卻是铿锵有力,道:“行了,啰嗦些啥?”
明兒還有一場戰鬥呢。
不過今晚把周靈往別的男人炕上一送,那項炀不認也得認,頂多讓他煩上兩天,不到年就忘了。
周靈還在反抗,直到腿上挨了周護民一腳才老實了。
周護民把扣系好,得意地道:“怎麽樣?我說就是欠踹吧,踹一腳這不老實了。”
周靈帶着怨恨的目光投過來,周護民還一瞪眼,亮了亮拳頭:“再瞪,再瞪把你這雙招子捶瞎了。”
周護國有點哆嗦,說不上為啥,就是莫名緊張,甭管咋說,這也是他二妹,心底還有點最後的良知,抖着聲問:“真、真要把二妮送過去啦?要不……”
周護民不樂意了,道:“自行車票還想不想要?”
周護國又猶豫了,一想到那嶄新的自行車,他過年的時候騎着二八大杠,前頭坐着兒子,後頭坐着媳婦,風風光光的走丈母娘家的情景,緊張的心逐漸穩定下來。
也是周靈太倔,好聲好氣的跟她商量,她不聽。
那項炀也不是好東西,還不如嫁的遠遠的呢。
周愛革一根煙抽完,心也定下來了,道:“早去早回吧,我送你們出莊。”
孫淑琴在旁邊道:“我跟你一起吧。”
周愛革不耐煩地道:“你跟着做啥?家裏不用留人麽?”
孫淑琴其實緊張的有點六神無主了,往常多跋扈的人這會兒都不敢往周靈臉上看,一個勁的點頭:“是是是,我在家等着。”別的話又脫口而出,“你回來去趟老大家,問問周珊那張……”
“咳!”周愛革瞪她一眼,孫淑琴把後頭的話壓下,她就是慌。
旁邊周靈确認了,那張自行車票應該是由周珊提供。
再看看旁邊的周護國和周護民兩人都不驚訝的樣子,顯然也是知道了。
是得讓他倆知道,不然把她送過去跟史家要自行車票,不當場露餡麽。
周靈此時都有點佩服周珊了,關鍵時刻不出頭、不露面,只動動嘴皮子就能把周家這哥倆累成孫子。
她白拿獎勵!
想到獎勵,周靈納悶,那個神秘的東西這次獎給周珊的應該是自行車票,她這麽拱手讓出來能舍得?
還是說,除了自行車票還有別的獎勵?
周靈弄不懂,就沒再細想,但周珊想這麽一直躲在後頭隔三差五的攥弄事,是甭想了。
這年頭沒啥娛樂活動,天擦黑就有上炕歇着的,村裏也是早早就陷入一片寂靜。
夜色中,周愛革悄悄開了門,他出來尋摸一圈回去。
周護國把周靈裝進麻袋,一哈腰扛在肩上,低聲道:“二妮,甭管咋說,今晚上都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好好配合,等進了紅星地界,我們就給你松開。”
旁邊周護民唬道:“跟她說這幹啥?不聽話就打,打到聽話為止。”
兩人一個哄一個吓唬,周靈知道這會兒做戲除了吃虧沒啥用,就不去觸那個黴頭。
門重新打開,周愛革打頭陣,那哥倆扛着周靈跟上。
路上很寂靜,這年月養狗的人都少,整個村裏連聲狗叫都沒有。
三人也不說話,仗着路熟,腳跟腳的往外走,摸着黑出村。
沒人注意,他們前腳走,後方不遠處就有黑影閃了閃,從另一頭撤了。
幾人沒玩啥計謀,下意識就往村東走,黑燈瞎火的,誰願意走遠路?
出了村子,周愛革就不送了,低聲交待着:“晚上路不太好走,你們寧可走慢點也不能出別的岔子,咱收了史家禮金,就得把二妮好好的送過去,尤其是老二,別動不動就動手,明白嗎?”
周護民就是吓唬她,只要周靈老老實實,他當然不會随便動手。不過他自小打周靈就打習慣了,更不覺得有什麽,但這會兒正冷的縮着脖子,嘶嘶哈哈的點頭:“知道知道。”
周靈也開始掙紮,晃了兩下,‘嗚嗚’兩聲。
周愛革低聲呵斥:“老實點。”周靈就不動彈了。
周愛革把手電筒遞過去,道:“手電筒先別開,過了金牛村再開,早去早回。”
目送哥倆扛着周靈離開,周愛革轉身回去。
另一邊,從旁的路早繞過來的王建強報了信,項炀點點頭,黑夜裏,眸色如冰,道:“好,按計劃行事,去找巡邏的民兵同志報個案……”
王建強貓腰走了。
他是聽說好兄弟明天要領證,過來喝酒慶祝,回去的途中迷了路,‘碰巧’看見有人鬼鬼祟祟扛着麻袋出村,那麻袋還時不時掙紮一下,瞧着可疑,又那麽巧的遇上巡邏的民兵,就順手彙報了下情況。
所以,等周護民哥倆走了一段,做了下交接,正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兩側的土溝裏突然呼啦啦站起來十來個人,一束光突然驟然亮起,照了過來。
“什麽人?站住,別動!”為首的一聲厲喝,兩側的人呼啦啦圍上來,手裏端着木倉,大聲呵斥着,“幹什麽的?肩膀上扛的什麽東西?”
周護國冷汗頓時就下來了,腿一軟險些沒癱地上。
周護民更是,腦瓜子瞬間嗡嗡的,他之前有多耀武揚威,現在就有多慫,結結巴巴地小聲道:“二、二妮聽話,二妮,聽、聽話,哥求你了。”
很顯然,周靈并沒有給她這個面子,突然開始瘋狂掙紮,嘴裏使勁‘嗚嗚嗚’的喊。
“隊長,麻袋裏裝了個人!”
幾杆木倉齊呼啦的端起來,對準了周護民:“老實點,把人放下。”
周護民哪還有在家裏的本事,膽子都要吓破了,結結巴巴地道:“放、放放,這就放……”
旁邊周護國大聲辯解:“這是我親妹妹,我自家妹妹,民兵同志,誤會,都是誤會。”
一個民兵過去救周靈,另外幾個上去就把周家哥倆按地上了。
麻袋解開,露出裏頭五花大綁的周靈。
那民兵道:“自家妹妹就這麽綁着?”
“家裏給她定了人家,她又不樂意了,所以我爹就讓我們……”
民兵給周靈松綁,把她嘴裏塞的布拿下來,她啐了一口,道:“我呸,昨天給我定了村裏的項炀,眼看着明天要去領證了,今天又因為另一家給的彩禮高突然決定要把我嫁去別的公社,我不同意,你們就用強的,現在還想往我頭上潑髒水。”
“二妮,你胡說啥呢?”周護國目眦欲裂,都什麽時候了,有事不能過後再好好商量嗎?這時候瞎禿嚕什麽?
“怎麽?敢做不敢當嗎?”
周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走過去照着周護民的腿狠狠的踹了下去:“狗東西,我不答應你們還打我,你還踹我!”
“啊!死丫頭,反了天了,回頭看老子怎麽收拾……”
旁邊的民兵正在捆他,心裏也鄙夷,雖說這年頭把閨女嫁出去給兒子換彩禮很普遍,可像他們家這樣的還是頭一次碰上,手裏繩子一緊,呵斥周護民道:“閉嘴,你威脅誰呢?”
旁邊湊過來一個沒穿民兵制服的人,揣着袖子,身上帶着酒氣,像是才反應過來的樣子,道:“啥?你是俺項哥的對象?這位女同志,你剛才說跟誰定親了?再說一遍。”
周靈也很自然地裝不認識,道:“我跟項炀定親了,正經媒人上門提的親,我爹都把彩禮收了,結果今天突然又給我許一家。這位同志你是?”
“項炀是我哥們啊!你們明天不是要領證嗎,我們哥幾個今晚上才給他慶祝了一番……”王建強爆粗口:“卧槽,這不行啊,你們這是耍着我哥玩呢?草,我們不能吃這虧,等着啊,一個都別走,我去叫人。”
周護國哥倆都癱那兒了,又冷又害怕,渾身打着擺子,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