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雖然時笏和邢司兩個人都堅決反對,但最後還是唐沐沐取得了勝利。
久違的小兔妖終于回到自己的懷抱,唐沐沐滿足的抱着兔子進了屋,只剩下門外的時笏和邢司相互沉默。
最後也只能進了隔壁的房間。
這兩人今天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甚至時笏都不知道邢司的名字。
邢司并沒有跟時笏交流的念頭,進了屋,讓時笏把他放在桌上,就一聲不吭的開始低氣壓。
他明明都跟來了,居然還是沒能防住!
一想到那只白兔子,現在就窩在唐沐沐的懷裏,甚至還會在唐沐沐的身上留下氣息,邢司心裏就煩躁的不行。
哪怕那氣息他十分鐘就能給遮蓋掉也不行。
要不是怕吓到唐沐沐,他現在都能幾下尾巴把這個客棧給拆了!
邢司就好像一個守着寶物的兇獸,恨不得把周圍的人都趕走,連看都不願讓那些人看一眼。結果!自家寶物自己跑了!
他又氣又煩躁,偏偏又舍不得兇沐沐,只能自己一個人生悶氣,身體也越發的燥熱。
“喂,你叫什麽?”房間裏實在太安靜了,又沒有兔子給他摸,時笏只能跟那條黑蛇搭話。
房間裏安靜了快十分鐘,沒人開口,時笏都以為那條黑蛇睡着了,才聽到冷冰冰的一聲,“邢司。”
“邢司?”時笏抽了抽嘴角,“那你志向還挺遠大的。”
不過是一條黑蛇,居然敢以邢為姓。
要知道妖獸裏,姓邢的大部分都是龍族,或者是千年以上的蛇妖。這條小黑蛇居然敢給自己起這麽個名字,也真的是很有志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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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是,蛇妖之中,又有幾個不想化蛇成龍呢?
蛇妖在妖獸之中地位雖然不低,但終究比不上四大妖獸之一的龍族。
邢司并沒有搭理他,對他來說名字不過是個代號。
房間一時安靜了下來。
而隔壁唐沐沐和小白,就相處的很好了。
唐沐沐洗漱完畢後,就将小白抱到了床上,輕輕摸着軟綿綿的兔毛,“要睡覺嗎?”
小白趴在枕頭邊,抖了抖小尾巴,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我可以問山……姐姐一件事嗎?”
唐沐沐又一次被小兔妖的聲音萌到了,她輕咳一聲,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可以。”
小白默默的往唐沐沐身邊挪了挪,整只兔子慢慢趴下來,“為什麽姐姐要留在傅公子家裏呢?”
她其實想不太明白,那人的病并不重,吃點靈草就會好,完全不需要姐姐留下。
而且,姐姐眼裏多出來的又是什麽呢?
唐沐沐聽到小白的問題,微微沉默。她雖然一直單身到現在,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麽。愛情小說裏多的是狐妖遇到了書生,一見鐘情之類的情節。
現在不過是從狐妖變成了只兔妖罷了。
“小白……今年多大了?”唐沐沐突然開口問道。
小白眨巴眨巴眼,遲疑的算了算,“應該是……快要兩百歲了,下個月我就成年啦,成年之後就可以化形了呢。”
唐沐沐點了點頭,她輕輕揉了揉小兔妖的腦袋,聲音柔和:“小軟選擇留下,是因為她不想離開傅公子。”
“就算傅公子沒有生病,小軟也不會跟我們走的。”
小白不解的看着唐沐沐,“為什麽?”
“因為她喜歡上了傅公子。”唐沐沐彎了彎眼眸。
若是小白年歲還小,唐沐沐可能會随便找個借口,把這事瞞過去,但小白都快成年了,更何況……
隔壁那只白虎,一看就是圖謀不軌,唐沐沐可不會讓自家小兔妖吃虧。
“喜歡?”小白想了想,“就像爹和娘親那樣的喜歡嗎?”
唐沐沐略微有些驚訝,她點了點頭,問道:“小白覺得那是怎麽樣的喜歡呢?”
“唔,爹會給娘親采好吃的果子和靈草,娘親會爹做好看的衣服。平時出門的時候,娘親若是不想動,都是爹抱着娘親的。”
說到這,小白有些氣呼呼的告狀,“小白都是自己走的!”
唐沐沐還真沒想到小白的父母居然這麽恩愛,不過想來也是,小白一看就是被寵着長大的。
小白的氣來得快,去的也快,轉眼就把剛剛生的氣抛到腦後了,“所以……姐姐要跟傅公子成親了?”
唐沐沐失笑,“還早呢。”
至少要等小軟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傅言,否則傅言只會把她當成一只兔子。
唐沐沐想着,忽然發現房間
有些安靜。她低下頭,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兔妖,輕聲問道:“怎麽了?在想什麽?”
小白遲疑的開口,“人類……不是很可怕的生物嗎?”
在青藤山上,大家都告訴她,看見人類一定要快點跑,千萬不能被人類抓住。但是下了山之後,雖然也遇到了壞人,但也遇到了像傅公子和那個小道士一樣的好人。
小白眼睛裏滿是疑惑。
“人類和妖怪一樣,有好有壞。”唐沐沐想了想,問道,“小白覺得時笏是好妖怪嗎?”
小白認真的點了點頭,“恩。”
那只大老虎會抱着她到處走,還會給她吃好吃的靈草,當然是好妖怪。
“但是時笏曾經打傷過一名道士,還搬空了那名道士的洞府。”唐沐沐笑眯眯的看着小白,“小白覺得那名道士會覺得時笏是好妖怪嗎?”
小兔妖抖了抖鼻尖,默默搖了搖頭,“不會。”
唐沐沐笑了笑,“你看,每個人對于別人的看法是不一樣的,就像你覺得時笏是個好妖怪。但對于我來說,他只是只陌生的妖怪罷了,談不上好壞。”
小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所以人類也是,會有好人也會有壞人。”
“傅公子救了姐姐,所以對于姐姐來說,傅公子是好人,所以姐姐喜歡上了他。”小白的聲音頓了頓,“但是……傅公子喜歡姐姐嗎?”
唐沐沐回想着幾次見面時,傅言的一舉一動,她總感覺傅言應該知道了些什麽。
否則為什麽他要把屋子讓出來,一個人出去?而且在看見小道士的時候,傅言雖然掩飾的很好,但神情還是有些緊張,是在擔心小道士把小軟抓走麽?
唐沐沐覺得,傅言應該至少已經知道小軟并不是普通的兔子,至于小軟其實是只兔妖……應該還沒暴露吧?
懷裏的小白似乎一下子想通了,嘟嘟囔囔着:“傅公子肯定也喜歡姐姐的,他還給姐姐起了新名字,還教姐姐認字呢。”
好像也是,小軟的那張紙條上的字就寫得挺好……?!!!
唐沐沐突然想到一件事,猛的坐起身。
小白迷茫:“姐姐,怎麽了?”
唐沐沐抽了抽嘴角,內心崩潰。
那張紙條!
她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當時意
外在門口遇到了傅言,唐沐沐沒辦法,只能說小軟不是她家的兔子。但她卻在桌上留了紙條,請傅言幫忙照顧小軟,這根本就是前後矛盾,自己打臉……
更何況,唐沐沐微微閉了閉眼。
傅言從頭到尾,都沒跟她們說過自己給小軟起過名字。但那張紙條上,小軟寫的是……
家中突有急事,麻煩傅公子照顧相思幾日,他日必有重謝。
麻煩傅公子照顧相思幾日……
照顧相思幾日……
相思……
她當時腦子是壞了嗎!居然忘了這一茬,還誇贊小軟這兩個字寫的好看!
唐沐沐突然對自己的智商産生了高度懷疑。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張紙條絕對已經被傅言看到了,唐沐沐也沒辦法了,也不知道小軟現在怎麽樣……
唐沐沐躺了回去,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沒告訴小白。
小白雖然心裏疑惑,但她性子乖巧,唐沐沐不說的話,她便也不多問了。
一人一兔各自心事重重的入睡了。
夜裏。
紅河鎮的夜晚相當安靜,只有風聲掠過。
時笏和邢司都沒有睡,一個坐在窗框發呆,一個對着茶杯生悶氣。隔壁的燈早就關了,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那一人一兔輕微的呼吸聲。
時間慢慢推移,眼看着要到午夜,空氣裏突然出現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時笏皺着眉,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卻沒見到人。那股味道越來越重,連邢司都回過了神。時笏從窗框上快速站起身,“去隔壁看看。”
這味道似乎對妖獸沒有用,但對人類卻不一定。
時笏說着,正想伸手帶着邢司一起過去,就看見那條小黑蛇就自己飄了起來。
之前這條蛇是沒說過自己會飛,還一定要呆在那個唐沐沐的手腕上。
不過這事跟他關系不大,時笏也只是随意看了邢司一眼,确定他能跟上來,就直接出了房門。
一人一蛇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咚的一聲。
時笏原本打算敲門,聽到聲音直接一把推開了房門。
然後……他便沉默了。
只見屋內的燈已經重新點亮了,唐沐沐正抱着小白,一臉微笑的看着綁在自己腳下的兩個人。而他們聽到的咚的一聲,卻是那兩
個人倒在地上發出的聲響。
唐沐沐對于兩人的到來并不驚訝,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來啦。”
時笏抽了抽嘴角,點了點頭。邢司不知何時落在了時笏的肩上,時笏也沒管他,問道:“怎麽回事?”
唐沐沐一手撐着下巴,“他們要偷東西,被我發現了,我就把他們打暈了。”
這麽簡單?
時笏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往前走到桌子邊,一手搭在了桌上。果然,邢司趁着這個機會直接從他身上下去,徑自就往唐沐沐那邊爬。
之前還在唐沐沐懷裏呆的好好的小白,又感受到了那股涼意,她相當熟練的從唐沐沐懷裏往外一蹦,回到了時笏懷裏。
而邢司也回到了唐沐沐的手腕上。
時笏和邢司都滿意了。
唐沐沐倒也沒拒絕,只是有些奇怪的摸了摸邢司的鱗片,奇怪道:“怎麽感覺你身上的溫度不太對?”
但她仔細摸了摸,又感覺是自己的錯覺。
另一邊,時笏低頭,又問了小白一遍:“怎麽回事?”
小白說的就詳細的多了。
和時笏他們一樣,小白也聞到了那股奇怪的氣味,醒了過來。
然後她就發現床上躺着的山神大人不見了。
吓得她急忙從床上蹦下來,正準備去隔壁找時笏。然後就看見山神大人正坐在桌邊,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晃着一個茶杯,就好像……在等着什麽人。
沒過一會,房間的窗戶就悄無聲息的自己開了,然後……
小白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兩個人,“他們就進來了。”
“再然後他們就被山神大人打暈了。”
那兩個人可能都沒能看清打暈他們的人長什麽樣。
時笏聽完,皺着眉走到那暈倒的兩人旁邊,用腳踹了兩下:“這兩個人是你的仇人?”
“你不記得了嗎?”唐沐沐彎了彎眼眸。
時笏挑了挑眉,用腳把一個人踢翻個身,露出了正臉。時笏猛然怔住,這人他居然還真的認識,就是昨天抓了他的那三個獵人之一。
“怎麽會是他們?”時笏面露驚訝。“他們認出我們了?”
唐沐沐無語的看了時笏一眼,“還不是你!”
拿那麽好的靈草喂兔子,他們自然以為遇到了肥羊,再加上唐沐沐一副涉世
不深的樣子,是來偷東西的都不錯了,沒準是來綁票的。
唐沐沐喝下最後一口茶,站起身,伸個懶腰,“好了,把人丢到官府吧,接下來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你怎麽知道是他們的?”時笏還是想不明白,連他都沒發現這兩個人的蹤跡。
唐沐沐随手取出了一個什麽,丢給了時笏。
時笏愣了一下,定睛一看,卻是一根箭矢。
“原本是準備去找他們算賬,給小白出出氣的,”唐沐沐笑眯眯的解釋,“沒想到他們竟然自己又撞了上來。”
晚上的時候,雖然她也沒在街道上看到人影,但追蹤術卻很明确的告訴她,這個箭矢的主人就在附近。唐沐沐便打算等他們晚上動手,把人抓住。
當晚,紅河鎮的衙門內被丢進去了兩個人,當地的縣令連夜審訊,發現這兩人竟然是通緝榜上的罪犯,連忙将幾人關入大牢。
至于這兩人為什麽出現在衙門裏,就變成了一個無解的迷。
雖說唐沐沐沒有吸入太多的迷煙,但身體終究還是受到了點影響,整個人都困得不行。
時笏趁機直接把小白帶走了,沒給唐沐沐再反對的機會。唐沐沐想到晚上小白對時笏的态度,只能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麽。
“睡覺吧。”唐沐沐在床邊坐下,把手搭在床頭,等着邢司自己爬下來。
然而往常乖巧的小黑蛇,卻突然有些奇怪,不僅沒有往下爬,反而順着唐沐沐的手腕,一路蹭到了她的脖頸。
這又是怎麽了?
唐沐沐無奈的把小黑蛇揪到手心,然而小黑蛇卻開始不停翻滾,唐沐沐猛的站起身,語氣焦急,“邢司?你怎麽了?”
邢司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麽事,他只覺得身體很熱,就好像從身體內着火了一般。
手心裏的小黑蛇不停的翻動着,唐沐沐心裏着急的不行,就要去隔壁找時笏。她剛往前走一步,身上卻突然被什麽重重的壓了下來。
唐沐沐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被壓倒在了床榻之上。
她茫然的側過頭,借着桌上的燈光,她看清了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是一個黑衣男子。
而她手心的小黑蛇,不知何時不見了。